五楼,绝不是那么轻易能上的去的。
背到二楼,廖明飞就不得不把范晓旖放在扶手上坐着,先歇一歇。
范晓旖很不好意思,“我太重了,还是算了吧。”
廖明飞却按着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让你别乱动你就别乱动,我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到了三层,又歇了一回。
范晓旖实在过意不去,刚说了一句“算了吧”,却被廖明飞回头扫了一眼,登时讪讪地闭了嘴。
亏她怎么一直觉得这个人温柔又体贴,原来凶起来的时候这么不讲理,都不让人反驳的。
范晓旖在心里嘟囔着,却再不敢说出口。只好下在心里腹诽他霸道。
四层的时候,廖明飞不得不歇了好几分钟。
隔着夏季单薄的衣料,都可以感觉到他背上肌肤蒸腾的热度和隔着喘息的动作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男子大汗淋漓的气息不是那么好闻,可是却让人很有安全感。
范晓旖有些恍惚。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安静的楼道,只能听见廖明飞喘气的声音。
范晓旖突然很想问问廖明飞,这两日是去了哪,为什么没有如约陪自己去工作室。到底是因公还是因为自己的拒绝。
可是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她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用问。
等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范晓旖本以为他会继续背上自己上楼。可廖明飞却突然问,“是什么让你这么拼命?”
“喜欢啊。”范晓旖微微沉默,却又立即透出几分欢快,“喜欢到了恨不得把我整个人生都投进去。”
“有这么喜欢?”
“你不喜欢吗?那你为什么要去学雕塑,要去研究釉料?”
“喜欢啊。”廖明飞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却毋庸置疑,“喜欢到了可以把釉料作为我的女朋友。”
范晓旖狡黠一笑,“那你还追我做什么,抱着釉料过不就好了。”
廖明飞却连想都没想,张口就接,“釉料是女朋友,追你是做老婆。”
范晓旖一噎。果然跟他斗嘴就是作死,她从来就没有说的过他的时候!
她掩饰般地咳了两声,赶紧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喜欢什么瓷?”
“青花。”
“我也喜欢青花!”范晓旖眼前一亮,“小的时候我爸在人民瓷厂,我从小就看着青花长大。”
“是吗?”廖明飞笑起来,“最简单的颜色,却有着最深的魔力。”
“嗯!”范晓旖的声音都透着几分轻快,“我还喜欢玉质瓷和流霞盏。”
她的声音充满向往,“那年在瓷博会上看见玉质瓷,我就梦想有朝一日,我也要把瓷器首饰做成我最喜欢的翡翠的模样,让我梦想中的翡翠瓷首饰也有不输玉质瓷的地位,甚至可以与真正的翡翠一争高下!我要做别人看了买了研究了,也束手无策不可能仿的出来的东西,让那些抄袭的都只能羡慕地看!”
“好远大的梦想。”廖明飞笑起来,“不过可以试试。”
“是太遥远了。”范晓旖有些腼腆,“感觉光在说大话了。”
“怎么会。”廖明飞回过头来看着她,“我的梦想是亲手烧出最纯正的霁红,不,是比故宫馆藏还要漂亮的霁红!”
身在瓷城中,怎么会不知道被称为“万红之红”的霁红的地位和艰难。范晓旖一怔,继而哈哈大笑,“我们两个真是的……”
廖明飞重新托起她的大腿,上最后一层楼,却仍旧咬牙道:“或许我们的梦想要花许多年,甚至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但是这样的梦想,却让我们愿意拼尽一生为之努力。”
他不由感叹,”或许就像你那时候说的,这就是景德镇人吧。”
范晓旖被他背着,看着他用力一级一级地爬上去,心里却突然荡开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他们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因为同样的梦想之路。
他们也是可以彼此支持的,因为同样在为着梦想而努力。
这个人,相识不过两月,却好像比身边的任何人都能懂她。
懂她的梦想,懂她的心。
懂她的人生。
哪怕无关爱情,也算不上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可是这样被理解的感觉,却让范晓旖眼角微湿。
漫漫生命长河之中,艰难的创业路上,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何其有幸。
等范晓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五楼,好像也不是那么遥远。
看着几乎瘫在沙发上的廖明飞,范妈也很是过意不去,“这多不好意思呀,让她自己上来就行了。”说着,又是递毛巾擦汗,又递倒水。
廖明飞腿也有些发软,把个大活人背上五楼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把一大杯水一气干了,拿毛巾往脸上抹了一把,才长出一口气,“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再伤上加伤就更麻烦了。”
范妈虽然不满意范晓旖的工作和态度,但毕竟还是心疼女儿,仔细看了范晓旖的腿,见却无大碍,又对廖明飞谢了又谢。
廖明飞都招架不住,“阿姨,您别这么客气。住在这里就够麻烦你们了,要是连这点忙都不帮,还不要被我妈骂死。”
“你这孩子是真热心,真是谢谢你了。”范妈看廖明飞是越看越满意,这小伙子是真不错,“以后谁找了你,可是有福咯。”
廖明飞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果然到了他妈和范妈这个年纪,三句就离不开这个话题。他忙笑道:“还早还早,不急不急。”
范妈嗔道:“早什么早,你都二十八了,早该结婚了,你妈都多着急了,你怎么还不上心呢。要不阿姨给你介绍一个,我有个同事,她女儿今年二十五,在民政局工作,单位稳定……”
廖明飞落荒而逃,“不用不用,谢谢,谢谢。”一溜烟就跑回房间了。
范妈还意犹未尽,范晓旖却“噗哧”笑出声。
廖明飞在她面前,温柔的时候有,死缠烂打的时候有,霸气的时候也有,却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范妈没抓着廖明飞,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范晓旖讪讪地敛了笑,上扬的嘴角却是压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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