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阿爸!爸!”
小家伙叫唤的声音从进门开始响起。
林巍看着坐在客厅地面,声音尖锐又嘹亮的小家伙,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笑,对忍受着噪音攻击的保姆朴秀妍表示抱歉。
对方很识趣的抱着小家伙起来,递到他的怀里,林巍拒绝了对方替他拿公文包的好意,而是抱着小家伙上楼。
“想我啦?”林巍有力的臂膀,仅一只手就能稳稳地抱着他,小家伙仰着头,发出傻乎乎的笑,伸手抓他的脸。
“阿爸~”他叫着林巍的名字,含糊不清的说着:“欧妈~妈妈~”
林巍嗯了一声:“好~带你去找妈妈,今天乖不乖啊?”
“乖~乖~”他语言能力比林巍预期的更好,或许是继承了他的身体素质,不仅小身板发育得快,脑袋也很聪明,一岁的年纪,就已经能踉跄学步,掌握许多简单的发音回答对话,能听懂的话就更多了。
林巍心满意足的逗着孩子,和他说着简单的悄悄话,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牟贤敏正在里头打着电话,看到他进来,只是笑着挥挥手,林巍怀里的小家伙也跟着挥了挥,叫唤着妈妈。
“那就先不聊,我们俊儿又来找妈妈了。”
牟贤敏笑着挂断电话,走到近前,接过小家伙:“俊儿~俊儿~想妈妈了吗?”
她拉高声调,小家伙便露出咯咯笑脸,林巍笑笑,先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而后轻轻摩挲着牟贤敏的秀发,亲了她一口。
“我先去书房,如果有客人,就让她到书房来找我。”
“.今天?”牟贤敏眯起眼,看着林巍的表情,见他露出无奈的样子,便知晓了来者的身份,她舒一口气,笑道:“行,那你就在书房呆着那先不吃饭?”
“留下两份,我估计她是顾不上吃的。”
林巍说着,牟贤敏发出一声呵笑:“我怕她没胃口吃哦。”
“如果你把酒放在书房,她甚至可能会顺手吹一瓶。”
林巍耸肩,随后微笑道:“她要是说了什么,就当没听见。”
“我可不会给她机会。”牟贤敏捂嘴轻笑,微微仰着头,高贵的大小姐只是淡定道:“让她憋着。”
“是是是~”林巍微笑回应,路过崔敏舒卧室,叫她下去吃饭,自己则进了书房。
先推门而来的是崔敏舒,她拿来一瓶高档威士忌和冰桶,放到桌上:“欧巴今天是想喝点吗?怎么不一起吃?”
“要来个客人。”林巍微笑接过东西,崔敏舒便不再多问,轻吻他一口下去吃饭,过了一会,保姆送来两份托盘托着的食物,盖着保温用的盖子,放到桌边。
林巍低头处理着工作,手指在文件上轻微滑动,写画片刻,停顿片刻,直到书房外传来铛铛铛三声响。
“进。”
林巍声音落下,就见千信雨昂首阔步推门而入,刚一进门,就看到桌上的两份食物和一瓶美酒,她脚步一顿,随后双眼浮现些许强行压抑的怒火。
“呦,看来我们林会长对于我的出现,早有预知?”
林巍抬起头,看着千信雨说话时的神态,沉默片刻,露出平淡笑容:“别和那个女人学这个,怪讨厌的。”
“呵”千信雨自顾自坐在他的面前——这家伙早早在书桌另一侧放了一张椅子,明显,就是在等着她。
这让她不由既感到懊恼,又感到些许危险。
安喜延说的话半点不差,林巍在检察系统耳目众多到了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程度,分明自己才是掌握着权力的检察官,可对面坐着的这家伙,却在无形中,用另一种方式驱使着这种权力。
然而,这也更让千信雨感到愤怒——他消息如此灵通,他甚至能想到自己今天晚上会主动来见他,从打开的食物盖子来看,他甚至知道自己几点会来.
那就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地检遭受的一切,或许安喜延并未说谎,林巍就是故意让人折磨她,等着她来找自己,再对自己进行洗脑,进一步的控制。
“今天保姆做的是韩餐,应该还算合你的口味,虽然我不觉得这些小菜凑一桌子有什么好吃的就是了,但这道辣炒猪肉做的我很喜欢,尝尝看。”
林巍慢条斯理的在纸张上画下最后一笔,规整文件,斜着摆放到桌子一角,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布置餐桌,打开酒瓶,给杯子加上冰块,倒入美酒。
如此风度翩翩却.令人厌恶。
千信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林巍,拿起筷子,仿佛啃咬着的是他一样,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的同时,声音竭力维持平静。
“为什么对我这么做?”
林巍坐下,抬起头,不急不缓:“你是指?”
“是你让我去了南部地检。”千信雨说。
“是。”林巍平静的夹起一块肉,细嚼慢咽。
“是你让我的上司故意折磨我。”千信雨话语急促一分。
“这是每个普通检察官都要面临的历练。”
林巍平淡的话语让千信雨发出一声嗤笑:“你所说的历练,就是让人每天从上班加班到十点才能回去?”
“这是绝大多数普通检察官的日常——首尔的或许还清闲点,但在乡下地方的检察官,他们就是这样工作的。”
林巍说完,顿了顿,平静的看着她道:“我只是说,你不会懂。”
“你”千信雨张开嘴,坐起一些,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却又在一个沉重的呼吸后,重新坐回椅子上,凝视着他:“你是在等我求你。”
“是。”林巍面不改色,眼神毫无波动的看着她:“我在等你主动开口,否则你不会来主动找我。”
“赎罪?道歉?”千信雨表情再也难掩愤慨,用戏谑的语气重复着之前他所说过的话。
“这的确是我对你的补偿——一毕业就留在首尔南部地检,拥有独立办公室,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林巍平静的拿着酒杯,轻抿一口,道:“你同期毕业的检察官有三百八十二名,只有二十二个人毕业后留到了首尔,成为这二十二分之一,是什么意义,你明白吗?”
在所有的一切都高度集中在首尔的小岛国,离开首尔,就意味着离开了一切事物的中心。
检察官如果是从外地开始拼搏,想要到首尔去?
呵,那可有的熬了。
“我知道这不容易,但这不意味着你应该用这样的事情.”千信雨瞪大眼睛,无言的质问着他的同时,双眼逐渐弥漫水雾,她呼吸急促,举起酒杯,猛地一饮而尽。
林巍依旧不急不缓。
心里,难掩愧疚的同时,十分清楚她为何会如此愤怒。
倘若两个人只是朋友,又或者说,只是简单的对她有所亏欠,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可千信雨很清楚,林巍也很清楚,两人不该只是这样。
两人用了许久才平复了过往的爱恨,只余下淡淡的美好残留心间,但这一刻,那些美好的彻底粉碎不见,千信雨自嘲的想着,自己是何等的愚蠢,在这一刻,竟然还对他心怀期待。
他有老婆,有孩子,甚至还有个光明正大住在家里的小三.她怎么会对这样的人,爱意难消,甚至期待他也是如此!?
甚至于.
千信雨不敢细想,她仔细思索,若今天如果没有安喜延出现,那之后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她会一步又一步的习惯利用林巍给予她的便利,在检察官系统里依附着他越走越远,也在这个过程里,再次放下防备,然后就会像
从前那样。
被他操控且不自知,被他所谓的爱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悲的成为一个情人?或是好用的检察官工具?
千信雨拿起酒壶,再次倒上一杯。
“不要相信那个女人所说的话.也不要与我为敌,信雨,做我的朋友。”
林巍声音突然地温和,千信雨抬起头,看到的,是他有些愧疚和温柔的眼神,是真是假她分辨不出,她一直都未曾分清过,只是此刻,她选择违背自己的感觉与判断,用理性来否认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
“.否则呢?”千信雨举起酒杯,试图用宽大的酒杯遮掩自己湿润的眼眶。
林巍叹息一声,低下头去,半晌,缓缓抬头:“我始终是赢家。”
“是啊,你一直都是赢家.”千信雨一饮而尽,威士忌灼烧胸膛,她目光灼灼,仿佛要燃烧了他似的盯着他:“从未输过。”
“但你要的不是朋友。”她重重讲酒杯砸在桌面,起身,拿起酒瓶,看着这豪华的名酒标签,露出嗤笑。
“你从没把我当过朋友,爱人.只是一个所有物,任你愚弄操控的所有物,你丢掉了,却又舍不得,更不想给别人,只想让我当你的笼中之鸟,等你心情来了逗弄片刻,有正事要忙,就丢到一边。
你从没爱过任何人,你只爱你自己,就像你只在乎你是否幸福,却没在乎你老婆的想法——看看你的所作所为吧,当爹的人了,家里竟然还要光明正大的放下另一个女人?
真是好笑,你儿子要叫她什么?阿姨吗?
呵.谢谢你让我成为一名检察官并留到首尔,你欠我的,两清了。”
千信雨举起酒瓶,豪爽的大口吞咽着,随后将酒瓶重重放在桌上,目光冰冷如刀:“你再也不欠我什么东西.所以,拿出你对付其他检察官的本事来吧!”
她视线瞥过桌子一角,不着痕迹的停顿片刻,林巍一只手撑着侧脸,一只手拿着酒杯,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直到她说完,林巍露出平静微笑:“那就记住和我在一起时的教训。”
“当然!谢谢你的忠告,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操纵我的机会。”
千信雨扭头便走,雷厉风行,方才喝下的酒水让她脸颊一片通红,却也掩盖了她的泪眼婆娑。
林巍目视她离去,半晌,摇了摇头,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一切都如他的意料之中,却也如意料之中的,让他愧疚之余,意兴阑珊。
她会输,或者说,林巍认为自己一定会赢下安喜延的重要原因,可不是什么操纵之类的无聊理由。
她们会输的理由有且只有一个。
正义本身——便是一种无法消除的弱点。
林巍抬起头,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轻抿着酒水。
权力的世界,总是正义获得最后的胜利,但这并不是因为正义能带来胜利,而是胜利,即是正义。
“叩叩。”
“进。”
推开门的是牟贤敏,她看着桌上空荡荡的酒瓶,啧啧称奇一声,走到林巍身边:“你俩这可算是彻底结束了。”
“我知道。”林巍微微一笑,扭头看着她,眼神温和:“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算是吧”
牟贤敏先答应了一声,而后,却沉默着,靠坐在他身侧的桌边,与他面对面。
她无声的凝视着他的脸,许久,伸出手去,轻轻摩挲他的面容:“有些时候,比起我们能获得怎样的成就,我更希望你能过上你曾经渴望的人生”
“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所渴望的。”林巍的脸贴着她的手,主动轻轻蹭了蹭,她忍不住露出有些怜惜的笑容,戳破他的伪装:“心里并不好受吧?”
“没有。”林巍矢口否认。
“是吗?”
她微笑着,站起身,拿起他手上的酒杯,把玩着,沉默许久,才将话平静的说出:“我能理解,你越来越习惯伪装自己真实想法的动机,但我不认同。
从这次计划开始之前,你就已经很久没有对我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了。
你说,这正常吗?”
牟贤敏平静的看着他,温柔的用手指不轻不重的点着他的脸:“家是你该放松的地方,这不是指你习惯呆在的这个小小书房.而是家人。”
林巍沉默着,少见的没有回话,脸上的表情,不见了平日温和的笑意和淡定沉着的态度,他只是垂下眼帘,一动不动,面上毫无表情,身体依旧挺拔,但却莫名能够让人感觉得到,一种肉眼可见的疲惫感,充斥着他的全身。
半晌,他他起头,重新露出笑容:“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多辛苦,我都不会觉得难受。”
牟贤敏叹了口气,对此的原因心知肚明,乌云已经弥补,暴雨即将到来,即便事事算计到了极致,他却仍不敢大意半分,只因为如今身后的人,都是在他这颗苍天大树的庇护之下生存着。
她拿起酒杯,坐到了他的怀里。
“我妈刚才来了,我叫她带着俊儿去和我爸住一夜,保姆我也叫她一会收拾收拾回家休息一天,明早再来上班。”
林巍看着她,面露疑惑。
牟贤敏额头轻靠着他:“今晚不忙工作,行吗?”
“.”林巍与她极近的四目相对着,半晌,嗯了一声。
牟贤敏露出笑容:“我还留下了小崔。”
她不看林巍作何反应,拿起酒杯,自己饮了一口,随后,抿住一口,捧着他的脸。
接近一个小时,崔敏舒姗姗来迟,红着脸打开门,却又差点顺手关上。
牟贤敏依靠在桌子一侧,对她轻轻挥手,崔敏舒犹豫着走到近前,被牟贤敏随手抓过来丢到林巍怀里,自己则再次倒了一杯酒,松了口气的同时,望着他桌上散落的文件。
整理着的同时,牟贤敏眉头一挑,拿起一张,看向林巍:“这是?”
林巍抱着崔敏舒,抬头撇过一眼,低下了头:“假的,签名是炫优写的。”
牟贤敏心知肚明,放下手里的文件:“替你丢掉?”
“嗯。”林巍和崔敏舒同时答应了一声,牟贤敏没好气的红着脸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缝隙透了口气,随后将文件放到碎纸机上,最后一瞥。
《顺洋保险收购协议》
签字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林巍,一个是顺洋钢铁的大股东,陈星俊的二伯——陈东基。
牟贤敏将收购协议随手丢到碎纸机,任由它被搅成碎片。
她扭头,看着林巍的侧脸,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爱意,随后扔自满脸红晕扭头避开:“我去浴室。”
“好,一会去找你。”
“呸我要去卧室了。”
“那就洗完再去找你。”
“.”牟贤敏没回应,红着脸冲出了书房,关上门的刹那,隐约听到了崔敏舒总算是发出一声痛快的喘息声。
她靠着墙壁,半晌,露出有些复杂的笑容,轻叹一声,迈开脚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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