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姜恭王翻着白眼昏了过去,睿王当下就尴尬了:“这——”
只听说过晕血、晕高的,没听说过晕大夫的啊,何况这大夫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睿王不由看向乔昭。
乔昭心中一动。
刚刚西姜恭王见到她的瞬间眼神好像见了鬼,这其中定然有蹊跷,可这蹊跷在何处她却揣测不出来了。
“三姑娘——”睿王喊了一声。
乔昭笑笑:“王爷不必着急。”
她说完摸出一根银针对着西姜恭王的虎口处刺了一下,西姜恭王很快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乔昭悄悄后退半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西姜恭王直勾勾盯着乔昭,连喊了两声。
睿王见西姜恭王明显不正常,忙解释道:“王爷,黎三姑娘是我请来给你看病的。”
“黎三姑娘?”西姜恭王愣了愣,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乔昭对西姜恭王行了个礼,淡淡问道:“王爷认错人了么?”
西姜恭王听了乔昭的话浑身一僵,忙摇头道:“没有,小王……刚刚魇着了……”
乔昭牵了牵唇角,不再言语。
“三姑娘,我看恭王爷脸色不大好,你先给他瞧瞧吧。”
乔昭略一颔首,对西姜恭王道:“王爷伸出手来。”
西姜恭王虽然恢复了理智,可明显对乔昭很忌讳,迟疑片刻才把手缓缓伸出来。
微凉的指尖落在他手腕上,西姜恭王猛然一颤。
乔昭很快收回手,忍住拿帕子拭手的冲动,淡淡道:“王爷之脉来疾去疾,厥厥而动,乃是暴受惊吓所致。”
西姜恭王不由看向睿王。
睿王摇摇头,示意没有对乔昭多言。
西姜恭王看向乔昭的眼神又有了变化。
乔昭敏锐发现西姜恭王眼中惊恐退去许多。
“恭王爷确实受了惊吓,吃过李院使开的药方后并不见好。”
乔昭对睿王笑笑:“李院使开的方子定然是没问题的,不过——”
“不过什么?”西姜恭王不由自主问道。
他病了这两日,明显感觉身子越发沉重,再想到王妹的死更是心生凄惶,唯恐客死异乡。
倘若他能平安回去,这大梁他是再也不来了,他与这个地方分明相克!
“不过王爷受惊过度,神魂不稳,单靠普通药方是不见效的。”
一听乔昭提到“神魂”两个字,西姜恭王顿时明白了:“黎姑娘是说小王吓丢了魂?我们西姜确实有这种说法……”
睿王默默翻了个白眼。
吓丢魂是什么光荣的事吗?这也要扒拉到西姜去,还真是饥不择食!
“李神医曾教我收魂之法,我可以试试看。”
“三姑娘需要准备什么?”
“只需要一间安静无窗的屋子,无人打扰就够了。”
“无人打扰?”睿王犹豫了一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好吧,万一闹出什么事来,一个是西姜王爷,一个是冠军侯的未婚妻,他更要头疼了。
“我会让我的丫鬟协助我。”
睿王松了口气:“那好,我这就叫人安排。”
没有窗子的房间中光线昏暗,西姜恭王显然非常不适,强忍着夺门而出的冲动,哑声问道:“不能点灯吗?”
“这就点灯了。”
少女轻缓的声音传来,西姜恭王听着她的声音却没有被安抚,反而越发紧张。
忽然间室内亮了起来,桌案上烛台中的火苗一闪一闪,桌旁却没有少女的身影。
西姜恭王视线下意识落在跳跃的红色火苗处。
“天很黑,外面很安静,只有室内的烛光轻轻摇曳着,你盯着烛火渐渐出了神……”
少女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在这种情境中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与环境融为了一体,让西姜恭王全部注意力都落在烛火那里,忘了留意谁在说话。
冰绿牢记乔昭的吩咐守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神色却诧异极了。
“夜越来越深了,你却睡不着……”
“对,我睡不着……”西姜恭王神色迷离,喃喃道。
“你为什么睡不着?”
“我在等人……”
“这么晚了,你等的人还不来么?他是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她……她是我府上的一名舞姬,我命她去锦鳞卫诏狱给冠军侯送饭……”
冰绿死死捂着嘴,险些惊呼出声。
乔昭神色一凛,语气却没有丝毫起伏:“她为什么去给冠军侯送饭?”
“饭里放了毒,我派她去毒死冠军侯……”在乔昭不动声色的催眠引导下,西姜恭王全都说了出来,“她长得与冠军侯的未婚妻一模一样,这一去定然不会失手的……”
乔昭暗暗吸了口气,平静道:“可是她没有回来……”
西姜恭王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她回来了,她的手回来了!半夜时有人敲门,她的手就放在门外的食盒里……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不要怕,那双手已经被丢掉了,在睿王府你是安全的……”
“我是安全的?”
“对,在大梁你是安全的,因为那双手不在这里了。”
“那双手去了哪里?”
烛火忽明忽暗,室内光线昏昏沉沉,少女的声音越发轻柔缥缈:“等你回到西姜自己的王府,泡在浴桶中沐浴时,会发现那双手从桶底伸出来,握住了你的脚——”
西姜恭王牙关咯咯作响,脸色惨白。
眼看他要崩溃,少女声音更加温柔:“别怕,别怕,现在你是安全的,你在睿王府呢。这里只有保护你的人,没有那双手……”
“没有那双手?”
“对,没有那双手。现在忘了那双手吧,你好好睡一觉,所有让你恐惧的事情都过去了。”
西姜恭王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屋内一片安静。
良久后,冰绿小心翼翼道:“姑娘,他,他——”
乔昭神色严肃:“他只是睡着了,知道么?”
冰绿连连点头:“婢子明白的!”
乔昭回头看了躺在榻上熟睡的西姜恭王一眼,弯唇冷笑。
既然敢对她男人下毒,那就等着回到西姜被那双手吓死吧。
嗯,没错,她早说过了,她就是这般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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