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莫看着镜子里的一身婚纱的自己,不可避免想起顾子白。
那个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设想过无数次她穿婚纱的样子,却没想过有一种会是今天这个模样,为别人而不是为他,穿上了这一身洁白的婚纱。
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一股将婚纱撕烂的冲动。
她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明白怎么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呢。
她还没找他算账,当初希望将许安安的离婚证给她的时候,她哭了好久。
她想着一定要将顾子白打得满地找牙,才对得起她那么多天的伤心难过。
可没想到,她还没报仇,他就走了。
她缓缓蹲下来,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希望她们都在外面,她故意不让她们看见她这副难过的样子。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擦掉泪水站起身,恶狠狠冲镜子里的自己道,“顾子白,要是知道老娘今天为了别人穿上婚纱,你会不会气个半死?一定会吧,知道我为什么要嫁吗?就是为了气死你!”
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来她梦里找我算账了?
五年了,她从来没有梦见过他一次。
她转过身,抬眼看向窗外,这一看不打紧,却是对上了一双惊艳又忧伤的瞳孔。
她浑身一震,那双眼睛——
门外嘎吱被人推开,她下意识看向门口,化妆师走进来,“楚小姐,您还没戴项链”
小莫回身再看向窗户,那里还哪有什么眼睛。
她冲出化妆间。
那双眼睛太熟悉了,化作灰她都认得。
她浑身发抖,可窗外什么也没有。
“楚小姐!”化妆师在后面追她。
楚小莫失神看着地面,那里有一双浅色的脚印,证明刚刚确实有人在这里待过。
她被化妆师拉回化妆间,坐在椅子上越想越不对劲。
事实上,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总感觉,有人在她身边看着她。
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可却真实存在。
她记得她有一次发烧,烧得很糊涂的时候感觉到似乎有人将她抱起来,喂她吃下药后搂着她睡。
尽管她醒来的时候整栋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她从以前开始就觉得那个人是顾子白。
可顾子白五年前死在那场废墟里又有着铁一般的证据。
所以这么久来她一直不敢相信那个一直在暗处里守护她的人是顾子白。
但刚刚那一眼的对视,能撼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猛然推开化妆师冲出化妆间,在四周打转,一边哭一边喊,“你出来!我知道是你!”
其实她很害怕,她怕那个人真的不是顾子白。
夜色朗照下,没有灯光的走廊被切出一块窄窄的黑暗角落。
顾子白靠在墙上,听着小莫的哭喊,心里疼得拧成一团。
他抬眸看着月亮,微拧的眉眼上染着压抑的哀戚和歉疚。
五年了,他守了她五年,没一次露过破绽。唯独这一次,得知她要嫁人,他太痛了,又看见她终于穿上婚纱的样子,一时惊呆,才露了陷。
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胸膛,那里头装着的器官正在以一种他无法阻止的缓慢速度衰竭着。
五年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却无能为力。
当初医生说他只有六年时间,现在只剩最后一年了。
“很漂亮,小莫。”
说这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喧嚣。
他做好了来看她完成人生最重要一刻的准备,却没做好,自己的存在终于被暴露的准备。
身后希望带着小莫狂奔追他的时候,他真的慌张得不行。
他不能见她,他不能让她知道他还活着,他不能——再耽误她。
长痛不如短痛。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离开,出了宴场迅速上车,以一种自己都觉得狼狈的姿态火速逃离。
事实上希望会在黎样看见他,的确是他故意出来引她的。
这个主意,是在他看见希望单独带着子诺去黎样找他时定下的。
他最多只剩一年的时间,到时候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六哥谁来照顾?
他会连带着将六哥也瞒了六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怕被小莫发现他也还没死。
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陆孤城需要时间赎罪。
只是五年了。
希望也离开雁市去了英国五年。
彼此的痛苦都那么深,这罪,也该恕够了。
他守了五年都不肯醒来的人,也该让他见见他真正想见的人了。
他将希望引到陆孤城病房后躲在外头看了里头一眼。
希望悲痛恸哭的时候,他清晰看见陆孤城的手指跳了一下。
于是他离开了医院。
他知道,陆孤城一定会醒过来。
离开医院他回了自己以前在雁市居住的别墅。
自从出事以来,五年时间,他都和陆孤城一起住在医院里。
小莫正在别墅里嚎叫痛哭,“你出来啊!你一定在这里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见我?守了我五年却不出来见我一面,顾子白,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那么难过你看不见吗?你出来啊!”
顾子白躲在门前站了很久。
直到小莫确定他不在别墅离开,他仍躲在那里站了许久。
站到浑身僵硬,脸上的表情灰暗得没有一丝光彩。
喉头哽得有些难受,于是他掏出烟盒,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的白色烟圈像迷雾一样能将他迷惑在阴暗但不潮湿的角落。
抽完烟,他从别墅离开,直接去了机场。
排队进了检票口上了飞机后他从飞机后舱门偷偷下机,避开所有耳目后离开机场去了火车站。
买了张内蒙古的火车票连夜离开雁市。
彼时,小莫正因刚得知顾子白这五年来一直默默守护他的真相而晕了过去。
小莫醒来之后得知顾子白已经离开雁市立刻赶去机场。
顾子白上的是去美国的航班,她买了最近的那一票,正准备排队检票上车时,接到楚至阳的电话。
“你先回来,顾子白没有去美国。”
小莫一惊,“大哥怎么知道?”
楚至阳无奈一笑,“大哥什么事情不知道?”
闻言小莫忽地想起苏苏,失落道,“大哥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不会失去嫂子了。”
楚至阳噎了一声,长久的沉默。
小莫自知失言,忙道,“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
楚至阳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而是哑声道,“回来吧,他的确没有去美国。”
“那他去哪了?”
“我还没查到,他手脚做的干净,又刻意避开我的人。”
“大哥,你真的没有骗我?”
“大哥几时骗过你,你先回来,等查到顾子白的下落,我就告诉你。”
楚至阳也果真没有骗她,两天后,小莫得知顾子白去了内蒙古,立即订了张机票马不停蹄赶过去。
楚至阳原本想将内蒙古那边安顿好再让她过去,但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人走得也急,什么也没带,只有一个小小的双肩包,包里放着一部手机和两张黑卡还有一个小本子。
她不知道顾子白在哪里,好在楚至阳给她发了顾子白的地址,她刚将地址抄下来,手机就没电了,在包包里搜了遍才肯定自己没有带充电宝。
将关机的手机塞进包里,她拿着本子冲出火车站,刚想跑去拦辆的士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拉住,“小姑娘去哪啊?”
小莫一门心思想找到顾子白,于是将本子上的地址拿给那女人看,“我要去这。”
中年女人端详了地址好一会道,“阿拉善盟啊,有点远啊,这样吧,一千块钱,我让人送你到家门口。”
小莫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快走吧!”
她上的是一辆面包车。
除了那个女人和司机,车上还有一个男人。
三人都是内蒙古本地人,小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去听,想到就快要见到顾子白了,她心里一片澎湃。
等下第一句话要和他说什么好?
她想了好一会儿,又忽然想到,顾子白等下看见她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她就莫名有点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车子一路往前开,夜深了,周围的路子却始终那么暗,甚至来往间竟不见一辆车子。
小莫坐在车子中央,女人坐在她身旁,男人坐在她身后。
她看着窗外,渐渐凝起眉,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她压下恐慌,强装镇定道,“阿姨,还有多久到?”
那女人笑成朵花,“就快了就快了。”
小莫心里忐忑不安,车子又行进了一段路,还是黑漆漆一片,她内心的恐慌越来越重。
眼见路前头突兀亮出一盏灯光,远远的,瞧见‘商店’两个字,她计上心头,捂住肚子猛然弯下腰,“糟了,阿姨,我好像来亲戚了,你你有带卫生巾吗?可不可以,借我一张?”
那阿姨眉头一皱,“哎哟我个娘,这东西我怎么会带在身上?”
前头司机道,“前面是个商店,不知道有没有卖,婶儿你下去问问吧,不然这一车子都得是血腥味。”
我心头一喜。
车子缓缓停下,眼见那女人下了车,小莫心下狂跳,她偷偷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猝不及防与那男人的视线对到一起。
男人露出一口黄牙,她干笑了两声,扫了远处一眼,商店是开在路间的,商店身后有一条小道,直通到不远处的村庄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回头猛然踹了那男人一脚,拉开车门冲下车,头也没回一股脑往小道里跑。
身后的男人‘哎哟’一声。
紧接着司机的叫喊声,“她跑了,快拦下她!”
那中年女人一直盯着小莫的动作,在小莫踹了身后男人一脚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跑回车里来。
小莫没理会那女人。
头发被攥住时,她咬住牙关抓住头发猛往回拽。
后头的女人抓住她的头发不放,伸手来抓他的肩。
小莫察觉,猛然刹住车,在那女人震惊之下踹了她一脚。
“砰”的巨响。
她小腿上狠狠一疼,惯性之下的身子一下扑在地上。
“臭丫头,还敢跑!”女人的声音丝丝冰冷,小莫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小腿疼得厉害。
“死性不改——啊——”
接连两声,都是那个女人发出来的。
后面那个‘啊’字喊的有点惨,小莫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她不敢回头。
“小莫”
猝然响起的慌张声线教她浑身一震,遂即腰上一紧,便被人拦腰抱起来。
顾子白惨白的脸映入眼帘,楚小莫在一瞬间放声大哭。
那些被强压下的恐惧被成倍放大,感官的刺激一下下冲击着她的内心。
她紧紧抱住顾子白,哭得声嘶力竭,“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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