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扭曲岩石所拼凑成的罅隙中,无数次地底的震动重塑了形貌,使攀援的人可以暂缓动作,这里给人更接近九界地狱的印象--一个报应的场所。手指深深插入岩缝间的他,支撑着悬空的身体,将部分重量释放,勉强钻入只容回旋的空穴,两小时努力的结果是期望的半分,上面还有加倍的距离需要用锥心疼痛来提醒。
黑暗的阴影被深渊里湍急的风撕扯着,发出类似于女妖的刺耳嚎叫,或许渴望挣脱且重享拥有的资源,他露出鄙夷的表情,不认为在阳光下有什么东西可以保证不灰飞烟灭。
费立蒙并不高兴。虽然理所当然,但他烦恼的并非与欧帕斯较量后落荒而逃,这切齿的痛恨现在被莫名其妙的困扰排挤,陌生的耳语不停地刺激他几乎发狂的神经。
这不属于生者的声音,甚至不是靠听觉来感受,那连结头脑的黑暗影像,借助另一个世界的力量,仿佛脱离现实沉入最衰败的梦魇之中。从幽影界被驱逐的死灵,通过错乱交汇的空间门,被召唤到在它眼中愚蠢的世界,但当束缚的力量强大到无法简单拒绝时,施夫林选择了回避,以至于困在比从前更糟糕的地方,它的魔法、它的智慧、它残缺的意识都四分五裂,其中一块碎片附着在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类身上,亡魂原先很残忍地飘过去,然而陌生人竟将虚体带离力场下的无形牢狱,它已经没有意愿要杀死对象了。
它比较喜欢选择利用。
自从屈辱地跳落后,费立蒙在深不见底的环境中下坠了几千英尺,直至明显遭到某种神秘网膜的反弹,才让他在石壁上固定住位置,欣喜持续得远比反应过来的时间短暂,然后夹杂着倾诉和怨声载道的呼唤渗透进身体的每一道骨缝,令人不可置信又相当有份量的慷慨发出微妙的回音,既是甜蜜的诱惑又是致命的威胁,但这不是简单二选的问题。
带着难以说清的怀疑,费立蒙心情沉重地揣摩究竟,与此同时对方的逼问却像剃刀一样锐利、入骨三分,这些花言巧语对一般人无疑梦寐以求,但要是作为希望和信誓旦旦的允诺却对他毫无意义,所以沦为猎物的猎人只在乎报复。
施夫林不会放弃千载难逢的机遇,它盘旋着借助上升气流尾随费立蒙,哪怕强迫也必须如愿以偿,离开又寒又冷的深渊,这是凌驾于感观之上的意识。
亡灵伸展出羽翼样的骨状手臂,在三百年中第一次触摸活物,固化的手掌成形,其他肢体却像是被扑灭般消散,灰尘的颗粒缓慢但坚决地重新凝聚,恢复淡淡的人形,费立蒙移开视线,部分因为惊讶,但更主要还是因为恐惧。
然后默契达成,施夫林为夜视药水失效的费立蒙充当眼睛,而猎人同意幽魂的附身,他们之间形成鲜明的对照,一个虚弱但不受伤害,一个坚强却举步为艰,施夫林狡猾的笑容微微有点模糊,可猎人没有学过观察异界生物表情有什么细小变化的本领。
目光锐利的施夫林说话的腔调既像要讨好,却又在无意中显得无礼,费立蒙比掉下来之前还担心,他的处境没有改善,危险却陡然增加了。
※※※
在出发的一行人抵达底层索桥时,伙伴们担心年轻术士能否安然无恙地走过去,因为只适合灰矮人体形的宽度对明显缺少经验的欧帕斯是个难题,美狄娅和凯森受过训练,哲布自然也不成阻碍,从这里是离开锻火之厅并秘密通往对岸的唯一选择。
比朋友设想的还要容易,欧帕斯的平衡感把握得很好,他们顺利来到被封闭的秘道,出于危险已经埋没数百年。佰恩德扑在石墙上,虔诚地念出赞美莫拉丁和祈祷平安的词句,颇具同感的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效仿。火光和视线游移着,佰恩德要寻找一击就能彻底粉碎的标志,然后他双手抡起事先准备的战锤,瞄准垒石最薄弱的中段猛砸,整面墙就倒塌了,迸射的石块按照估计的飞向外面,他们纷纷护住脸部和身体,当重新抬头后,低矮的隧洞展露眼前,剥夺体温的气流呼啸着流动,仿佛吞噬般等待他们的入瓮。
佰恩德无意拱手相让第一份荣耀,率先走了进去,与先前经历的矿道不同,这里潮湿而阴冷,散发出腐烂的气味,沿着前进道路上的四壁,发光苔藓越来越密集,将旅程映照成月光下的漫步,他们放慢了速度,虽然是不祥的预兆,仍然沉醉在梦幻般的场景中。
朋友们往上走了很长的路,隧洞逐渐开阔,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火焰更旺盛地燃烧,如果不是佰恩德及时说明,他们真怀疑离地面不远了。
“葵林的范围。”佰恩德宣布道,他把火炬举高。“连一根树藤都要回避,说不定就没命,当心脚底下,也注意前头,它比蛇还灵活。”
没有人敢忽视这郑重的警告,几双眼睛扫视着周围,如果认为幽暗国度的冒险只不过是夸大其词的说法,是因为他们一直遭遇来自人类和灰矮人的阻挠而非致命骇人的怪异生物,那么被临场感所震撼的紧张就足以将不负责任的话戳破。他们发现葵林生长的隧洞,然而用隧洞来形容完全会被误解,这庞大的空间超过地面普通城镇,发光苔藓延伸的尽头超出视线给人一片荧荧闪动的模糊。现在仅仅身处最外围,愈是赞叹地朝里走,就更惊讶自然的不可思议,尽管佰恩德的声明不可谓不严厉,他们还是尽量抬头望向高处,希望看清葵林的真面目,馥郁的香气浓烈到几乎让人迷醉,甚至因此站不稳脚跟。
欧帕斯的手心浮出一团缓缓上升的光球,他控制着照明体飞往葵林的树干,在纠缠伸展的枝叶间穿梭,葵林是最古老的地底植物,完美的捕猎系统使它不需要光合作用,而且可以忍耐几十年不进食,有人甚至相信它拥有发达的智力。
朋友们仔细观察着这令人生畏的庞然大物,棕色鳞状的树皮层层叠叠,基部生长的未成熟附生茎露出鲜艳的橙红,下垂的丝叶分泌粘稠有助消化的液滴,对空气的丝毫振动都相当敏感。他们发现它的部分形状有些不对劲,目光跟随隐藏的变态叶片寻觅,一个下部呈蚕蛹样的瓶状叶高悬于接近树冠的顶端。
“至少两天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佰恩德生气地说。
其他人立刻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有别的人来过,会是谁!你们看看前面还有没有。”欧帕斯问道。
“有,很多,”灰矮人立刻回答。“最好别去惹它,我们走吧,不管什么人,他们已经死光了,而且这就是侵犯秘道的代价!”
凯森握紧新入手的秘银双手剑,如临大敌地挥砍,要试试葵林有多厉害,就像他想的,连匍匐茎的末梢都刀枪不入。“简直像龙鳞。”他嘀咕着。“可以做副铠甲。”
佰恩德看到了,咆哮着大声制止,他用力推开凯森,将双手剑从惊愕的高大战士手中夺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你送死啊!比挂在树上的还笨。”他吼叫着,以命令的口吻要求大家后退。“躲开它!这玩艺能喷出毒液,浇到身体就完了!”
“不知者无罪,这个东西真让人心烦。”理亏的凯森只好讪讪地辩解。
“我们找条路出去,这里太危险。”欧帕斯提醒失神的伙伴,其实是给凯森解围。
佰恩德将双手剑还给高大战士。“跟我走就没问题,在前面转入岔道。”他答道,用手指向右边稍偏一点的位置,但对不适应环境的伙伴毫无作用。
“那赶快!”美狄娅解释道。“如果吊着的是伊欣格尔公爵的人,已经知道这条通道的他或许会埋伏在出口,我们出其不意地冲过去。”
“可不只一个出口。”佰恩德大声说,好像证明灰矮人的地底迷宫不是很容易就能走通的,这对要保持本族神秘感的灰矮人首领来说是很正常的心态。
佰恩德带着四个朋友绕过葵林的区域,然后再度进入黑暗的隧洞中。
他们跑着的是连佰恩德也陌生的矿道,这里的壁面和地上坑坑洼洼,全然不是井然有序的规模,某些地段仅容爬行,看样子已经放弃很多年。佰恩德回想起从前,刚探明秘银矿的兴奋心情,欢呼的笑容和载歌载舞的聚会,以及圣殿永不停止的捶打声,可是未曾想到丰富的矿藏竟隐含悲剧,他们开凿的矿道横穿葵林的洞穴,很多族人因此丧命,担负责任的厄德同是间接受害者,曼卡借机名正言顺地挑战。
也许当时暗地里撺掇的曼卡才是背后的罪魁祸首,他想。付出那么多人力和心血的努力一句话就被放弃实在蹊跷,然而过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被询问的叫声拉回现实,佰恩德示意伙伴们转弯的十字路口,年幼的回忆点点滴滴地重现,他在灰色的世界里驾轻就熟,确定自己没有弄错迷宫的方向,仿佛时光倒流。
将焰头引离火炬的气流表明坑道的结束。佰恩德挥停全体的步伐,贴着岩壁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张脸。他们发现自身就处于奈伊斯大队人马的后面,一道可容两人并肩的半月形缺口把两边连接起来,光亮对比的缘故使这里不易察觉,邪恶的法师大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耿耿于怀的对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会从背后偷袭。
当佰恩德返回报告情况时,他看见同伴已有准备,熄灭的火炬扔在地上,出鞘的秘银双手剑在黑暗中发出蓝色和红色的微光,而美狄娅的长剑则呈奶白色,犹如闪着寒芒的白瓷,伴随看不见的手臂动作,仿佛幽灵般悬浮,他猜是欧帕斯施加过魔法。
“他们人很多,超过五十个,这只是靠近我的部分。”佰恩德压低声音说,他对这些居然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当然深恶痛绝。这些人不是当初在对岸看到的正规士兵或公爵卫队,而是奈伊斯的私人护卫,从几乎只是皮甲、皮环甲的装扮上可以分辨,而且自恃后方的安全位置,松懈的防守满是漏洞。
“附近有没有能让我们安全离去的隧道。”哲布首先考虑这个问题。
佰恩德点了点头,但他的意思是否定。“那是几条死路,而且比较短。”他接着说。“一旦被堵住,就出不去。我们还回来的路,至少你们走了一遍,没这么快忘记吧!先前我说过,和地面是相通的,可也有更多的分岔在溶洞里头。”
凯森用难堪的眼神注视表示理解的其他人。“我来殿后。”他心虚地说。
“在那些人追我们进洞后,要怎么走?”哲布又问,他必须确保每一环节的无差错。
“他们会在我们摆脱前就明白关键。”美狄娅不无道理地补充道。
佰恩德挠着胡须,然后求助地看着欧帕斯。“你拿注意。”他说。
“我们不是原路返还,而要朝地面走。”年轻术士说。“让奈伊斯以为我们会逃跑,就按佰恩德说的做,那个以己度人的家伙肯定上当,我敢打赌。”
哲布将手伸到欧帕斯的面前。“我愿意向你多讨几枚硬币。”想改变气氛侏儒打趣道。
欧帕斯对这不合时宜的话没太大反应,因为是哲布,别人也就不以为然,他们正等待下最后战斗的决心,年轻术士知道该由自己开口。“神将庇护受宠的信徒,他们注定得到成功与荣耀。”他的手捧向朋友。“所有奇迹被创造,源于个人的坚定和信念,在我们身边。”
“记得!到时候别跟丢。”佰恩德厉声说,他对战斗中能否保持联系感到不太可靠。“这条路不必经过吊篮,凭感觉也能走到顶,临近地面会有光,失散了就在外面集合。请你们务必小心,中途的葵林比早上见到的更可怕,活上千年的葵林,树基附近的岩石土壤变成泥沼,不注意陷下去根本没得救,我亲眼见过拉上来的尸体只剩骨架,那根本是硝酸池。”他的言语中没有一丝恫吓,但朋友们已经听得脸色发白,不敢深入去想象。
开始实际行动需要一些努力,保持谨慎并不是胆怯,似乎关切的话也显得多余,害羞的人的心意不必用语言也在传达。
他们分为两队,凯森、佰恩德和美狄娅在前,欧帕斯和哲布负责用魔法掩护。
“别恋战!”欧帕斯提醒凯森,他担心朋友太过热衷与公爵以及费立蒙的较量,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作出类似同归于尽的愚蠢举动,他偷偷打量了凯森一眼,希望彻底劝阻,但他面对的只是高大的脊背。
待到星光下再会的时候。
美狄娅放开和欧帕斯相牵的手,然后在他嘴角狠狠地吻了一下。如果这次顺利的话,那她要带他去见尼科波里的舅舅,纵使是很多熟人不乐意见到的,她也会做。舅舅肯定感到惊讶,不仅反对甚至勃然大怒,因为早替她计划好与当权的贵族联姻,而她对这也真担忧,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她情愿用余生来偿还。
凯森没有让自己的步伐停顿,他发觉行动起来的时候,似乎全是拚命在扮演,他的过去与现在,是效仿传说中的英雄,属于本人的战斗,不论在内心紧张或畏惧,外表的感觉却很轻松,这多多少少会冲淡临场感,恐怕佰恩德也在真正的事情临头时有同样的体验。
灰矮人在战斗前,没有吼叫,反而沉闷得叫人害怕。他们听到一阵急促慌张的报警,还闻到守卫气喘吁吁的喘息中夹杂的烈酒和大蒜气味,他们一下子冲破了黑暗。
“啊,啊,死神来啦!”佰恩德恐吓道,他跳跃着横扫战斧,将敌人的脖子打断。“软弱的家伙跪下,省得我抬脚。”他大言不惭地命令,旋风般砍倒第二和第三个人。“你们的剑还没我的一根小指头硬。”
他信誓旦旦地说,尽管敌人听不懂他简单的石头话也来不及分心。
凯森勇敢地往前横冲直撞,他不甘示弱地配合灰矮人,遇到敌人就拿双手剑击打,死亡的哭嚎和断裂的金属声四下响起,鲜血由割破的伤口汹涌喷出。一瞬间他们干掉五六个的敌人,剩下的也在狼狈地试着合作抵抗,而其他几个似乎要逃跑,这里有限的地形不利于发挥人数优势,对佰恩德他们却zhan有极大的便宜,不至腹背受敌。凯森劈开夹击一方的胸膛,又顺手切下另一边突兀的脑袋,使剑底的亡魂超过佰恩德。
美狄娅没有在血腥的厮杀中落后,敌人欺负她是女性,认为轻而易举,蜂拥着迫近,但是他们并不清楚年轻女孩的实力。
美狄娅让他们接受了血淋淋的深刻教训。
灼热的扇形火焰从她手掌射出,将范围内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护疼的对手反射性地遮挡面孔,给美狄娅以可乘之机,她没有错过。
长剑掠过守卫的鼻尖,在咽喉处终结,双手改而捂住颈项的人极力呻吟,却只传开嘶哑的叹息,雷电的余痕未歇,在胸口炸裂开来。
稍后位置的隧洞中,恼羞成怒的敌人被溃散的同伙压制下出击的通路,无法冲过来加入战圈,美狄娅知道一旦这些人如愿以偿,那么她和伙伴将承受不只现在一倍的压力。
美狄娅注意到这个凯森和佰恩德都未曾觉察的威胁,她不能让预感成真,要下手就不容片刻迟缓。因此虚张声势地逼退当面的敌人,然后不顾危险快速地念出咒语,一团增大的火球指向目标,发现不妙状况的一堆人陷入混乱并推搡着寻找掩护,但时间短暂到身体接受不了头脑的反应,死亡的焰彩席卷开来,痛入骨髓的叫喊只是少数。
佰恩德战果辉煌,本该被溅上满身鲜血,可秘银铠甲掩饰了杀戮的真相。他猩红的双眼因为兴奋而瞪圆,心中充满了嗜血的渴望,不配做对手的敌人总是应声而倒,吓破胆的则望风披靡,他执拗地紧抓守卫不放,毫不留情地将求饶者斩尽杀绝,他的意识中没有俘虏。
见到羊入虎口的己方的惨状和丑态,后面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呐喊与互相打气中,也没有人勇于挺身而出,只是蠕虫般不情愿地挪动,眼看吸取教训的敌人不敢再单打独斗,凯森挑衅似的猛然往前冲锋,将一名敌人砍倒,对过的另外一个因为高大战士背对,企图浑水摸鱼,但粗中有细的凯森并不笨,暴露的后背恰恰是诱饵,翻手一剑刺倒。
欧帕斯在战斗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动手,他知道自己的魔法对混战的局面影响不大,所以决心留下来应付最关键的敌人--主要是奈伊斯,也包括费立蒙或公爵。他欣喜地看见伙伴们即使面对这么多涌到跟前的敌人,仍然占据主动获得足够的初步优势,所以不愿意再让他们错失这良好的撤退机会,以至功亏一篑。“是时候了。”他用传讯术说。
然后,为接应朋友他和哲布发出数道耀眼的闪光,暂时遏止了对方的前进。
不久以后,他们听到沉重的踏步声从后方追来,不由得站住等候,防止奈伊斯的人“跟丢”,当一大群朦胧的影子闯入视线,欧帕斯也不再吝于施舍,寒冷的能量瞬间激射。
大量的冰雹充斥着狭窄的空间。
首当其冲的敌人被砸得头破血流,也有胆小的借机装晕,当然绝大多数跌倒是因为地面结冰,还有滑倒的倒霉家伙刹不住身形竟直接撞向凯森,高大战士大受鼓励,哈哈大笑地拎起蜷缩的人往回扔。他的双手巨剑在黑暗中舞出一道银色的罗网,那些自以为逃过魔法劫难的敌人并不比躺在地上幸运,在战斧以及长剑的三重协作下丢盔弃甲,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胆色荡然无存,即便再结实的护甲也抵不住技巧性的致命一击。
但是这时,有一道暗影不引人注目地溜进来。
胆战心惊的追兵并没有意识到援助,而孤零零的影子也无意帮忙,他只是想让替死鬼们耗尽对手的力量与法术。
这没能逃过侏儒的眼睛。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6s 2.37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