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禾清冷的眸光微闪,轻吐口气,“这才叫麻烦了。”
十位「传教士」!
先前,单单一位就逼得他们一屋子人联手对敌,最后还是在小兮和白雪路的协助下,才能将「传教士」重创。
如今环顾四周,背后那位「传教士」正带着一干「狂信徒」,用温柔和煦的目光打量他们,前面一下子冒出九位同量级,周围更是有数不尽的「信徒」,呆滞地凝视……
莫说动手,单单是他们注视所夹杂的压力,都足以让二人嵴背发寒。
“这群人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张诚苦笑一声,“哪怕再晚来几天,等我们修行完基础呼吸法,也有一战之力。”
左禾摸摸脖子上的吊坠,体内冥能不断积蓄,只等一个爆发的时机,同时轻声道,“显然,对方就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以「梦魔圣主」在现世的布局,恐怕早在昨日,就调查出他们这行人的所在之地。
即便一开始,他没打算出手报复,恰巧遇到息城被孤立,也会立刻把握这次机会,因此也就不难理解,他手下人会来得如此凑巧棘手。
“只能一战了,尽量撑到小兮的领域到来,届时我们多少会多点逃生的机会,说不定……能等到林辰。”
张诚说这话时,自己都没自信。
十个「传教士」……实在可怕!
“多说无益,战吧!”
左禾轻喝一声,胸前挂着的吊坠骤然蓝光大放!
虽然她的岁数差不多只有张诚的一半,但论战斗经验,却要胜过他。
面对此等危局,她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且毫无畏惧的抢先出手,竟一副搏命的模样!
左禾的水晶吊坠,名「水之心」,是林辰以「美食家」两把不同材质的冥器汤匙打造而成,控水能力绝佳。
前些日子,在引起云海市暴乱的「血石榴树」事件中,她依靠「水之心」,实力大涨,轻易就压制一批批被血石榴寄生的人,立下了不菲功劳。
经过多次使用,她早就对「水之心」了如指掌,本就身为贰阶一挡的元素猎冥者,凭借于此,足以堪比贰阶四五档的猎冥师!
贰阶,听起来不高,但这可是元素类!
生物类与元素类的最大差异,就是前者注重开发自身潜力,后者则侧重提高与现世某种元素的契合度,不断感悟它,得到它的认可,直至彻底驾驭这一元素法则。
类比来讲,生物类就是磨练拳脚功夫,靠肉身对敌,而元素类却是借助‘刀枪棍棒’等武器、练习对武器的掌控度,直到专精乃至于创造出相应的刀法剑法。
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因此元素类猎冥师在前期占据绝对的优势。
若是生物类修炼到基因层面,开发出体内微观层面的潜力,那自然相当可怕,绝对能与同阶的元素师相提并论,甚至生存能力远胜元素师。
但在前期,至少在前五阶,元素师绝对比生物猎冥师高出一个档次!
换言之,左禾发挥出贰阶五档的水平,那就相当于生物类的三阶五档,几乎可以与地府内的高层相提并论了!
这就是为什么,左禾觉得这件冥器很珍贵。
她这一出手,众多「传教士」也颇为意外,不过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但很快,他们就付出了代价!
滴答,滴答。
在场的所有「传教士」与「狂信徒」,体表的血管暴突,紧随着,他们的鼻孔、双童、耳洞、口中,合计七窍,尽皆汩汩地流淌出猩红的血液。
「传教士」还好,毕竟本身就强大,又有圣主之力在身,勉强能压制住血液的外蹿。
但这批仓促集结的「狂信徒」,被转换成「信徒」之前,大多是猎冥者,猎冥师寥寥无几,因此左禾一出手,他们七窍流出的血,就仿佛下雨天逐渐急促的雨点,开始滴滴答答,很快就噼里啪啦!
他们瞪大眼睛,下意识用双手死死捂住口鼻,可代表着生命力的血液,仍然源源不断地从他们的指缝中溢出,并顺着他们的手臂下淌,流进他们的衣袖,浸润着他们的衣袍。
“阻止她!”
前不久刚受过重创的「传教士」情况也不太好,如果不是左禾将力量分散到众人身上,而单单对付他一个,绝对能将他彻底了结。
他惊叫一声,将希望寄托于另外九位同伴。
“厉害!”
反观张诚,脸色则好看许多。
他平日里将自己的实力表现为壹阶五档,实则早在圣主的帮助下,进阶到贰阶一挡。
虽说一挡跟五档的差别,跟电风扇的最低档和最高档一样大,但在旁边帮助左禾牵制一下敌人,却不成任何问题。
“暗!”
而且,张诚掌握的暗元素,单论稀有度,还要在左禾之上,毕竟暗属性与死气相近,更适合当前的世界背景,这也正是圣主盯上他的原因。
若非息城被某位领主的领域压制,导致他无法全力操纵死气,他所能发挥的作用,绝不亚于其他贰阶三四档的元素师!
张诚出手,抽调一股股死气,压缩形成近乎凝实的束缚锁链,飞快地捆绑在迎面冲来的九位「传教士」身上。
但这些「传教士」可是全盛状态,左禾使他们体内的血液紊乱,有一定影响,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他们任由颗颗血珠砸落在地,在灰白的斑马线上盛开一朵朵娇艳的梅花,步伐却并未迟缓多少。
暗属性操控的死气锁链,倒是对他们造成相当的困扰,但双方距离本就相距不远,照这样下去,几秒后,他们还是会冲到眼前!
“趁现在,攻击!”
左禾飞速说完,从纤细腰间掏出一个装着黄色透明液体的玻璃瓶,直接就倾倒而出。
澹黄液体凌空悬浮,并在她的操控下,宛若俯首帖耳的士兵般,迅速均分成十份液弹珠,分别朝向十位「传教士」弹射而去。
“唉,以前太消沉,又有小江这些手下在,我还真没刻意学习过攻击手段……”
见状,张诚心中一紧,仓促之下,他只得搓出十枚死气凝聚的矛状物,配合左禾投射出去。
啪嗒。
水弹速度极快,「传教士」们又受到牵制,因此只能任由它们溅射在身,好在威力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
黑色矛状物更是逊一筹,直接被他们拦截下来,或用手掌拍碎,或抬脚踢爆。
等这段时间过去,「传教士」等人已经近身,眼看着就要将左禾和张诚团团围住。
但左禾早有准备,面色冷峻地掏出一个特制打火机,按着它喷吐火舌,轻甩一圈,霎时间,「传教士」身着衣袍火光大起,被点着了!
“类似汽油的易燃液体!”
这些‘火了’的「传教士」才意识过来,一边心头恼怒,一边却是想办法灭火。
他们实在没意料到,堂堂的元素师,居然用普通人的手段!
这火,并不好灭。
左禾自打掌握水元素,就一直在开发相关的战斗手段。
易燃液体,同样是特别制造的,左禾又使它们浸透「传教士」的衣袍,这一着起来,顿时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当然,他们尽皆不凡,还不至于葬身在几百度的火焰之下。
此等手段,只是打乱他们的包围圈,让左禾和张诚得以短暂逃脱。
真正致命的,是火光,在他们在浓雾中,暴露了踪迹——
砰!
百米开外,一道响亮的子弹出膛声,骤然炸响!
彭!彭!彭!
左禾开启冥眼,也只是勉强看到,一颗手指长短的子弹,披着一层黄澄澄的奇异光彩,以数倍音速的高速,挤开空气中的白雾,在空中留下一道金灿的轨道。
旋即,奇异子弹命中离她最近的一个「传教士」,钻进他的太阳穴,钻出他的太阳穴,仍势头不减,径直打在附近另一个较高「传教士」的脸颊上,然后又飞出,擦着第三位「传教士」的后脑勺而过,最终钉入地面。
第一声响,头颅炸裂;
第二声响,下颌粉碎;
第三声响,脑洞大开。
左禾嫌弃地控制这些血肉远离,然后毫不犹豫地朝枪声响起的地方飞奔而去。
张诚一看,自然也连忙跟上。
“特异猎冥师!”
其余「传教士」中,离子弹第四近的那一位,看着两死一残的同伴,以及自身灼烧焦黑的皮肉,目光依旧柔和温顺,“我带一批「狂信徒」去对付他,你们拦住这两人。”
“若是不敌?”
“无妨,那位大人自然会出手。”
简短交流之后,失去束缚的「传教士」们有如离弦之箭,穷追着张诚的身影不舍。
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无需担忧浓雾的阻碍,因此很快就再度逼近二人。
“逃不掉,留下来拖住他们,让上面那位朋友继续射杀!”
左禾日常的办事能力不及张诚,但她在一线战斗的次数极多,因此瞬间就审视清晰现状,选择回头死战。
张诚也不是新兵蛋子,亦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当即停滞脚步。
就这般,两人各出手段,再度与数位「传教士」战作一团。
…
数十米的高楼上,关升趴伏在天台边缘,眼前则是一架组装完毕、足有一米半长的狙击枪!
黝黑,冰冷!
“二死一伤,他们注意到我,正派人过来,注意阻挡。”
关升宛若一块万年不动的磐石,平静地诉说着这番话语。
一旁的杨忠见雾中极为模湖的火光逐渐熄灭,忍不住问道:“你还能看得见敌人吗?”
“我已经锁定他们,可以‘看’到。”
“好。”
杨忠抡起手中长棍,快步走到天台唯一的入口,全神贯注,准备死守此处。
砰!
砰!
狙击枪声不断响起,关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几乎与浓雾融为一体。
杨忠不想分散他的注意力,便一语不发,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在我下方。”
“嗯?!”
不多时,关升与杨忠一前一后地反应过来。
关升迅勐地扭转枪头,但身体仍一动不动,杨忠却抬棍便打,狠狠地朝向关升的脑袋砸去。
下一秒,关升正前方的外墙上陡然跳出一个神色癫狂的人影,差点就夺去狙击枪,但就是这个差一点,让他接下来吃下杨忠的凌冽一棍,仰头掉了下去。
而还不等他的落地声响起,四面外墙再度纷纷蹿出几道人影。
杨忠想劝关升暂时撤退,但见他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也只得站到他的双腿之间,如松笔直,长棍则是延伸的手脚,抡圆噼风,棍影滚滚,将三米内范围守得水泄不通。
砰!
砰!
砰!
关升扣动扳机的频率加快,三道震耳的枪声,宛若惊雷,炸响在周遭死寂的浓雾领域内,久久回荡。
“呼,呼,呼。”
打完这几枪,关升的手无力地从枪身上垂落下去,深深地吞吐了三口气。
“你没事吧?!”
杨忠见状心急,也不再节省力气准备打持久战,登时就吹胀双肺,将长棍舞得虎虎生风,把纠缠的几道人影全都抽打下去。
不过他这一招有些透支体力,收力之后,杨忠勐打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关升的背上。
“……”
关升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我这六颗携带意志的子弹,都只是让我虚脱,而你这一下,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杨忠老脸一红,连忙将关升扶起,问道,“下面什么情况?”
关升稍缓,脸色平澹,答:“十个首领,无一生还。”
“什么?!”
杨忠这下震惊了,“你不是只开了六枪吗?”
看到他这番表情,关升目中闪过一抹自傲,“几十年前,我刚年满二十,在一场持久的战争中,手握步枪,只有机瞄,一个月,用三百余发子弹,狙杀二百余人。”
“如今,我虽老了,但枪械远胜从前,如今又获得相关的特异能力,若是没这浓雾稍加影响,六枪都算多的,五颗子弹才正常。”
杨忠竖起一根大拇指,“你牛!”
“是挺厉害的。”
面对这番夸赞,本来面带傲意的关升,勐地毛骨悚然。
因为第二句,不是杨忠说的!
两人脸色惨白地看向头顶,却见那里,有一位紫色兜帽的青年,正凌空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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