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飞鸟学园漫长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马路上不时穿行的都是清一色的脚踏车,仿佛倒退回了几十年前的帝国街头,苏蓟北沿着路边骑车,薛伊筠坐在他的后座,他四处观望街边已经恢复营业的商店街,后座的女孩低着头隐隐有心事却欲言又止。
江城的公共交通到今天依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优先通行了南区的交通系统,而北区的苏蓟北等人出行只好随手找了一辆脚踏车前往学园。
“诶!这家店竟然开张了!”苏蓟北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路边的一个小店,“喂,这个你吃不吃?”
薛伊筠诧异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似乎是一家刚恢复营业的正宗糖葫芦小店。
也不待她回答,苏蓟北就心急火燎地停好车,冲了过去:“老板!来两串山楂的,两串荸荠的!”
那老板也是没想到刚开张就有人来买,一脸惊喜:“好嘞!”
“多少钱呐?”
“今天刚开张,就给个二十行了!”
苏蓟北这才去搜口袋,每个口袋都搜了一遍,这才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数了半天才发现只有十几块钱,但又不好意思跟老板砍价,刚在那犹豫,突然一只手伸过来,递了一张百元大钞。
“我付吧。”薛伊筠看到他的样子不禁莞尔。
北风同学也不推辞,嘿嘿一笑:“穷人没办法。”
“好嘞,二位的糖葫芦,拿好了!慢走啊!”
两人直接坐在路边的小石凳边开始吃了起来,薛伊筠不禁吐槽道:“你说你一个万亿级的超级大土豪,竟然连四串糖葫芦都买不起,说出来也没人信呐。”
“那些钱又不是我的钱,那是老何留给局里的,我这辈子就是穷神附体,也没想过要赚钱,况且从0079出来之后我就没有财政支持,身上这么点钱还是你的杨婶施舍的好吗?话说她在别山怎么还没回来……”苏蓟北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个荸荠糖葫芦,又递了一个给她,“吃这个!这个特好吃!”
“这个是什么?”薛伊筠看到糖衣里包着黑乎乎的东西有些怀疑。
“你在江城潜伏这么长时间,荸荠你都没吃过吗?”苏蓟北一脸惊诧,“很甜的,生吃的口感像梨,煮熟了像红薯,以前打仗的时候我们经常在泥地里挖这玩意,淀粉多可以当干粮吃,又可以解渴,病了还能退烧,以前麻疹和脑膜炎流行的时候,军队发这个吃能防病。不过最好吃的还是做成糖葫芦,超赞我跟你讲,又甜又脆,这荸荠糖葫芦在北方可是吃不到的。”
听他吹得天花乱坠的,薛伊筠终于忍不住尝了一口:“恩,还真的挺甜的,没有山楂那么干的口感。”
“喂,那个帅哥和那个美女在那吃的什么糖葫芦啊,看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啊!”不少路人看到这一对璧人吃得香,也是纷纷惹起了馋虫,不一会店门口就排起了队,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买起了糖葫芦。
在混乱中,二人也忙骑上脚踏车,继续往学园的方向驶去。
“回到学园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薛伊筠吃着糖葫芦,心情好了不少,话匣子也终于是打开了,“马上开始着手筹备重建战略局?”
“太早了——啊——”苏蓟北边蹬着脚踏车,边扭过头,张开嘴,示意她喂一个糖葫芦自己。
薛伊筠没想太多,把竹签子递过去之后才突然醒悟过来,立时俏脸一红——手里这串糖葫芦是自己吃了一半的,这可是间接kiss啊!
喂,这老夫老妻的既视感是什么鬼啊!
然而苏蓟北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并没有多想,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说道:“太早了啊,虽然经济方面现在已经开始着手,但是战略局本体如果想靠这么几个孩子撑起来那也太儿戏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时代不同了。”
“什么意思?”
“从上次别山一行就可以看出来。现在的孩子可不比当年战争时期了,存亡之秋几句激昂的口号,几首诗就能让他们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牺牲,但现在是和平时期,大家追求的个人的幸福,个人的幸福你懂吗,我们没得选了,但是他们有选择的权力——爱情,家庭,甚至是游戏还有娱乐,你看帝国宣传部那些蠢猪还在用半个世纪前的口号呼唤他们的情怀,这不是扯犊子吗?连超能力都不能让他们在别山待下去,你几句口号能干什么?”
“那你的计划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吗?”苏蓟北狡黠地一笑,“那我把你的经给你念好不就完了吗?你既然要实际的,那我就给你实际的——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最典型的目标。”
“谁?”
“朱依芷。”
说起来江城的这场大乱斗,导火线很奇妙的正是这个五班的八卦女王,如果不是追查她买超神水的事情,苏蓟北等人自然不会刚好在那个时候潜入惠碑路,也自然不会有后面的展开了。
而自那天苏蓟北被应龙强行拉入伙之后,朱依芷就在惠碑路消失了,很显然她并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同学,换言之,不论是买超神水还是在惠碑路陪酒的原因,她应该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已经让老刘调查过了。”苏蓟北继续道,“朱依芷的能力是爱神之眼,这是她内心深层的强烈欲望,而拥有这种欲望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的家庭。”
“家庭?”
“一个在学校里多少还算名人的女孩会无缘无故去那种地方给人陪酒。”苏蓟北突然叹了一口气,“要不怎么说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呢,从某种意义而言她也算是非常强大了,不然像某些悲伤系言情作家那样逆流成河,我估计她也能跳好几次楼,开好几次煤气了……”
原来朱依芷并非像在学校平日里表现的那样看起来家庭条件优渥,性格八面玲珑,相反她似乎积累了相当大的阴暗面,而这一切都来自于她的家庭。
朱依芷的母亲还是一名单纯的少女的时候,认识了当时帅气的父亲,并且很快恋爱结婚,然而结婚后她才认识到这个男人的真明目,游手好闲,嗜赌如命,而且还是一名瘾君子,结婚不到半年就将两人的积蓄挥霍一空,甚至还把手伸到了岳父岳母的身上,后来两老相继过世,生下朱依芷的母亲独自一人工作也撑不起父亲的挥霍,最后竟然被他拉去接客,变成了江城最受人鄙夷的无名暗娼。
从小朱依芷就见到母亲带着各种形形色色的男人出入家门,父亲暴毙身亡后,母亲却仿佛认命了一般继续这种营生,以至于最后多了一家子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弟弟妹妹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而母亲的病重,正是朱依芷进入惠碑路的开始,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还在家等着这个唯一可以赚钱的姐姐去养活,所以她必须不择手段。
朱依芷的故事有点沉重,薛伊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苏蓟北叹了口气:“5班的人都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那么无论大家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给你兜着,所以今天回学校,我们先要来解决朱依芷的事情,无论她以后要不要加入,这都是我的诚意。”
脚踏车停了下来,飞鸟学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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