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拥抱将陈燃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他用还算温和的方式挣脱了江小蕊的双手,不解的转过身来,面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
陈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女孩低着头不敢与他直视。
良久。
陈燃笑着说道:“你一会儿要表演什么节目,弹古筝吗?”
江小蕊抿着小嘴,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陈燃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应该马上轮到你登台了,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江小蕊慢慢抬起头来,痴痴的看着陈燃。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后,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进去了吗?”
陈燃朝宴会厅方向看去,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那样的环境,每个人的功利心都太明确了。”
尽管他说得很委婉,但江小蕊还是听懂了。
没错,这群所谓的社会精英,功利心都太明显了。
她自嘲的说道:“其实,我一会儿还要作为贫困生代表上台致词,类似这样的聚会,每个学期都有一两次,我都有些麻木了。”
陈燃眉心微蹙:“你可以拒绝的,他们这是在消费你的尊严。”
江小蕊笑得很难看,念念有词的应道:“穷人是没有尊严的,我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是周学长的基金会提供的,说是一场交易也不为过,只是,我运气差一点,周院长说我形象比较好。”
陈燃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打趣道:“所以,你这是在变相自夸咯?”
江小蕊闻言一怔,呆愣了一下后,双颊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红晕。
“我没有,才不是,你别瞎说……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我宁愿自己越普通越好,起码不用每次都强颜欢笑,面对镜头还要说一些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台词。”
诚然,江小蕊这番话有以怨报德的嫌疑,但陈燃却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那些申请贫困助学金的孩子,本就因为出身而感到自卑,部分情绪敏感的人甚至会变得孤僻,不愿意与同学过多的交流往来。
而有些校领导却不理解这种所谓的‘矫情’,逮着一个好说话的学生,就疯狂的在她身上‘薅羊毛’,为了自己的仕途,有些人甚至无所不用其极。
特别是一些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所谓重点大学,为了得到校友乃至社会的注资,几乎每年都会举办类似的校友会。
“如果你不想配合演出的话,我可以……”陈燃开口。
江小蕊急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其实已经习惯了,而且,我能够完整的读完大学,确实也是受了他们的恩惠,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贫困生,他们却只选择了我。”
面对女孩失落的神情,陈燃只能象征性的安慰道:“或许,是你足够优秀吧。”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只有优秀的人说出来的话,方才具备一定的说服力。
如果让那些好心人看到自己花钱帮助的贫困生是个每天玩游戏,科科挂科的混子,估计以后也就没有人愿意给真正的贫困生资助了吧。
没有聊得太久,江小蕊被同学叫走后,陈燃独自乘坐电梯来到房间里。
吧台里的酒,种类是真的不少,他挑了一瓶度数最高的。
很是文艺的背靠着落地窗,头枕繁华都市,手握可燃酒精,耳边听着虎二的《窗》,不是吴青峰的,陈燃本就不是什么高雅的人,也不懂音乐,只听他喜欢的歌,哪怕是网络热歌。
虎二的声音略带愁意,正适合对酒当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陈燃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他的头落在温软的‘垫子’上。
鼻息萦绕着熟悉的体香,睡梦中的他面带着恬静的微笑,张开双手抱着这份短暂的宁静。
或许是因为职业需求,她的身上没有香水的芬芳。
却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夹揉着少女衣服上独有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女孩的手在他的脸上摩挲着,温暖的触感让陈燃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的身体。
他的脸紧贴着女孩紧实的腰窝,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呢喃着‘欣冉’两个字。
一夜无话。
···
叮铃铃,叮铃铃~
第二天清早,手机铃声催魂似的闹腾了起来。
陈燃迷迷糊糊伸出手,四下摸了摸。
“嘤,痛……”
陈燃愣了愣,猛的弹坐起来。
掀开被子,只见女孩眼角带着泪痕,抱着枕头卷曲安睡着,这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可是,为什么是你?
陈燃直接按掉手机,用力拍了拍头,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他很清楚,只有洪欣冉身上才有。
如果是洪欣冉的话,那一切也说得过去。
可是,为什么是……江小蕊?
陈燃根本就不会想到,江小蕊这几个月为了照顾母亲,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里守夜,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昨晚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陈燃的视线死死定格在面前的白色床单上,猩红的血迹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又不安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再次响起。
陈燃烦躁的拿起来手机,恨不得直接扣掉电池。
可是,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愣住了。
犹豫了片刻,陈燃走出房间,按下通话键。
“喂,欣冉……”
他离开后,床上的江小蕊慢慢睁开眼睛,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看向缓缓关上的房门,低头也看到了那摊血红。
原本已经干涸的泪痕,再次变得湿润起来。
他一定很爱她吧。
江小蕊不甘的抱紧怀中的枕头,脑海里是整夜里男人不断索取的画面。
而他从始至终叫唤的只有那个叫‘欣冉’的女生,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女朋友,那个叫做‘欣冉’的女生而已。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贱,明明只是一个替代品,为什么还要主动送上门来。
明明他嘴里叫唤的是另一个女生的名字,为什么自己还要强忍着疼痛任他予取予求。
泪水湿了枕巾,冰凉的触感让她无所适从。
听着外面男人的通话声,她强忍着不适走到卫生间,找到了一把剃须刀,拆下锋利的刀片,将被单上的那片血红切割了下来……
5分钟后,江小蕊穿戴整齐,走出房间。
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跟电话对面的人解释着什么。
江小蕊迟疑了一下,紧咬着苍白的双唇,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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