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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当小车开到省委小招的时候,刘光辉也把情况向包飞扬汇报完毕,他所说的情况跟饶建山所说的情况大致差不多,即使有一些出入,也都是旁枝末节上的问题,并不影响案子的主体定性。
简单来说,就是饶建山当时经营有方,北方大夏能源公司赚了很多钱,他又不想把这笔钱白白的躺在银行账户上,就转了几千万元到南方一个急需资金的金融机构上面去赚取高额存款利息。当时饶建山的副手,北方大夏能源公司的副经理因为嫉妒饶建山被总公司领导看重,就把饶建山给举报了。
本来这种事情其实是可以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因为饶建山虽然又挪用公款的行为,但是并没有因此中饱私囊,北方大夏能源公司有没有受到什么经济利益的损失,反而通过饶建山这个举动获得了额外利润。
可是不凑巧的是,当时枫林市的财政非常吃紧,枫林市警察局的经费也严重短缺,不仅是办案经费捉襟见肘,连人头费也不能够保证。很过干警不但工资不能足额发放,连除外办案都要自己垫付差旅费汽油费,回来之后局里又没有钱给报销,这就出现了那个干警办案越多,就贴钱越多的奇怪现象,这不仅仅严重影响到了枫林市警察机关干警们的办案积极性和办案效率,也让枫林市全市的治安局势有日益恶化的趋势。
而这个时候,因为公司副手的举报,饶建山的这个案子就被送到了枫林市警察局经侦支队政委罗丰城的案头上。
由于经侦支队当时并没有任命支队长,所以罗丰城这个经侦支队政委是事实上的一把手,当他当时也在为经侦支队的经费发愁的焦头烂额,别的不说,整日被那些办案的干警拿到着车票油票到政委办公室让他签字报销,就能把他给烦死。
因此,当罗丰城看到北方大夏能源公司的副总经理举报总经理饶建山贪污公款达到五千万元时,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因为按照相关规定,公检法机关在办案的时候,可以从涉案的赃款中提取很大一部分当做办案经费。如果饶建山真的是贪污了五千万元公款的话,单单是从这五千万赃款中提留相应比例的办案经费,不仅仅能够解决经侦支队的经费问题,甚至也能够解决整个市警察局办案经费问题。
罗丰城就立刻抽调了精兵强将,成立了专案组,对饶建山进行了调查。但是当专案组把调查结果摆在罗丰城桌面上的时候,罗丰城非常不满意。因为按照专案组当时得出的结论,饶建山的行为最多算是挪用。如果是挪用的话,办案单位所能够提取的办案经费是相当低的,经侦支队这么多人忙来忙去,最后所得可能也就仅仅能够顾得住专案组这些人的花销,想要有所结余,是不可能的。
罗丰城思前想后,就去找了他的老领导,刚刚升任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董忠红去汇报,目的就是征求一下老领导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把饶建山这个案子由挪用公款定为贪污公款。
因为常务副市长协助市长分管财政,董忠红此时也因为枫林市的财政收入吃紧而到处拆东墙补西墙,忙得焦头烂额。听了罗丰城汇报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当即表态支持罗丰城对饶建山的案子进行从重从快的处理。
所谓从重从快,就是同意罗丰城把饶建山由挪用公款变成贪污公筷的比较委婉的说法。董忠红之所以会这样做,当然也有经济利益上的考量。因为如果是把饶建山的行为定成挪用公款的话,即使罪名成立,那五千万还是要上交给北方大夏能源公司的上级单位大夏能源总公司,枫林市并没有享受到任何实惠。但是如果定性为贪污公款的话,那么这五千万元作为贪饶建山的贪污款项,枫林市法院在判决的时候是可以对这五千万元贪污赃款进行罚没的。而法院罚没的赃款,除了公检法三家机构各自提取一部分办案经费之外,其余的款项,则都上交的了枫林市国库。这样一来,本来空虚吃紧的枫林市财政,不就凭空多出来一笔几千万元的巨款吗?
所以在各种利益的考量下,本来饶建山最后就并定成了贪污公款罪,被判了无期徒刑,五千万元款项也被当成赃款进行了罚没。
法政系统里有很多人也知道饶建山是无辜的,所以他虽然判了无期徒刑,但是在监狱里获得了各种减刑,实际上服刑不到十年,就从监狱里放了出来。
从监狱出来后,饶建山却不甘心,不停地到省里,到京城去上访,为自己的罪名申诉。可是当年侦办他的案子,是有很不少领导点了头的,很多部门都得到了实惠,这时候谁又可能会同意替他翻案?别的不说,单单是翻案之后,原来被罚没的五千万元巨款,又该怎么归还给大夏能源总公司?别说现在枫林市财政上拿不出这笔钱,即使能够拿出来,又有哪个领导愿意把这笔巨款还出去呢?这不是为前任领导的错误买单吗?
刘光辉之所以会对包飞扬夜见饶建山这么紧张,就是担心包飞扬会过于冲动,要替饶建山翻案。倘若包飞扬这样做,他得罪的不是几个人,而是涉及到了很多人很多部门。甚至是市委一把手张之超和市长舒青华也不见得会在这件事情上支持他。
直到刘光辉听说新任省委一把手和包飞扬之间关系非常密切,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倘若是省委新任一把手田刚强在这件事情上支持包飞扬的话,或许包飞扬还能够把饶建山的案子给翻过来。
不过刘光辉在下车之前,给包飞扬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去翻这个案子,因为翻这个案子,除了对饶建山个人有好处之外,对包飞扬对枫林市警察局乃至于对于整个枫林市来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相反还很可能因为这个案子,引起枫林市政坛动荡不安。从机会成本来讲,这样做是一笔相当不划算的买卖。
听了刘光辉的建议之后,包飞扬未知可否,只是点头说道:“老刘,先这样吧。后续有什么想法,我会在找你谈的。”
听包飞扬这样回答,刘光辉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跟包飞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大致知道包飞扬的语言习惯。如果包飞扬接受他的建议,自然会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如果他不打算接受,又想给出于好意的部下留几分面子,就会给出这么委婉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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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飞扬从车上刚跳下来,就看到一个身影大踏步地向他走来,冲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拳,“飞扬,你什么意思啊?在北方省工作时间不长,这个架子倒是长了不少,连田书记的召见也敢推三阻四啊?”
“哟,铁哥,瞧你把我说成什么样子了?”包飞扬揉着肩膀,笑嘻嘻地望着佯怒的铁志邦,“我确确实实是有事。不瞒你说,我在来省委小招的路上还在跟我的一个副局长在谈案子呢!”
“你就糊弄鬼吧!什么案子,比田书记召见你还重要啊?”铁志邦冲着包飞扬的肩膀又是狠狠一拳。
“呵呵,”包飞扬笑了一下,伸手挡住了铁志邦的拳头,说道:“铁哥,一个能够扭转整个枫林市,乃至于北方省形势的案子,你说重要不重要?”
“不是吧?还有这样的大案?我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啊?”铁志邦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呵呵,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么一件事情,具体情况更是今天晚上才完全掌握,”包飞扬说道,“所以之前才没有向田伯伯汇报过。”
铁志邦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跟我进去吧。领导还没有睡觉,正在房间里研究北方省地方志呢!”
“这个时候还在看地方志,田伯伯也太刻苦了吧!”包飞扬惊讶地说道。
“呸,你还有脸说。领导还不是为了等你!那本地方志,在西北省的时候,领导已经倒背如流了!”铁志邦狠狠地瞪了包飞扬一眼。
“哎呀,铁哥,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罪过简直是要大过天了!待会儿田伯伯谈完话了,一定找个地方喝几杯啤酒压压惊,到时候你可千万要陪我一起去啊!”包飞扬笑嘻嘻地说道。
“呸,几杯啤酒就想收买我,想得倒美!”铁志邦哼了一声,脸色上却是满脸喜色,显然对自己到北方省的第一天就能够跟包飞扬上街厮混感到满意。
铁志邦带着包飞扬来到田刚强居住的一号楼外边,在院子门口站岗的武警目光警惕地望向包飞扬,虽然有铁志邦的解释,包飞扬也拿出了自己枫林市警察局一把手的工作证,可是这名武警士兵还是没有放行,而是拨通了值班军官的电话。很快一名身穿中校军服的武警军官出来,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包飞扬的证件,让铁志邦在会客证上签了名,这才把包飞扬给放进去。
“北方省武警战士的警惕性显然比其他地区高啊!”铁志邦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换成其他地区,有我这个省委一把手秘书亲自领着,你的身份又是省会城市的警察局一把手,武警战士早就放行了,哪里像这里,还需要向上级军官请示。”
“呵呵,这就是北方省的特点。”包飞扬笑了起来,“铁哥,你在北方省呆的时间越长,对这个特点就体会越深刻。”
铁志邦把包飞扬亲到田刚强的房间,伸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一个让包飞扬赶到异常熟悉的威严的声音,“什么人?”
“报告领导,是我,我把包飞扬带过来了,就在门外。”铁志邦回答道。
里面停顿了两三秒钟,才又响起田刚强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铁志邦对包飞扬打了一个眼色,就推门领他进去。
田刚强安坐在皮转椅上,双眼透过低垂的老花镜框上沿,威严地望向包飞扬。
包飞扬连忙一路小跑地来到书桌前,冲着田刚强笑嘻嘻地说道:“田伯伯,我来看您来了!”
“来看我?那我这个老头子可不敢当啊!”田刚强把手中厚厚的北方省地方志往桌面上一拍,满是怨气地说道,“你看看都几点了,包飞扬。都马上凌晨一点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你让我这样熬夜等你,你就忍心吗?”
铁志邦在一旁听着忍俊不止,想掩嘴笑,又不敢,只能尽力憋着,无比的辛苦。在他印象里,田书记一向是说一不二,威严之极,谁知道到了包飞扬面前,却仿佛成了一个只会抱怨的小媳妇儿。
“好了好了,田伯伯,我错了还不行?”包飞扬无奈地拉开腋下的手包,从里面摸出一盒特供熊猫,放在田刚强办公桌前,说道:“这盒香烟,就当是我向您补偿熬夜的损失吧。”
“哼!”田刚强看也没有看桌面上那一盒特供熊猫,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说道:“一盒特供熊猫就想补偿我熬夜的损失,太廉价了吧?”
“田伯伯,您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我也好久没有去京城了,手里的存货早没有了,只剩这一盒了!”包飞扬苦着脸说道。
田刚强双手恒宝在胸前,脸仰成四十五度望着天花板,也不回答包飞扬的话,一副你休想骗我的神态。
“哎,好吧,田伯伯,你胜利了!”包飞扬无奈,又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特供熊猫,摆在田刚强的桌面上,说道,“这真的是我最后一盒了,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让志邦搜我的身。”
“哼哼!”田刚强这才得意地笑了起来,飞快地把桌面上两盒特供熊猫扫进自己的抽屉,虚点着包飞扬说道,“你一开始就把两盒拿出来多好啊,还非要跟我耍个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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