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在水里,脑袋疼的就跟让人放在铁毡上拿铁锤狠狠敲了几下一样。
半边脑袋杵在淤泥里,浸水里的那边鼻孔被一块冰泥粒子堵住,就留了一个上面鼻孔勉强呼吸。
周围的水被我扑腾地到处都是,火把还在我手里捏着,杵在水底一块卡住的龙楼宝船残骸上,早就灭的不能再灭了。
我扑腾着挺起身,发现自己居然在不到膝盖深的水里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除了靠近湖滩的半边儿身子还在水外,身体其他部位都刚好没进去一寸。
我看的心惊肉跳,估计是我用火把这一杵,把自己的脑袋顶到了水面以上。要不然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想起小时候看恐怖小说,水鬼拉替身,有的人就脑袋杵在一个小水沟的淤泥里憋死,我就不禁一阵的后怕,手脚并用地朝着湖滩岸上爬。
不爬我还没试出来,一爬发现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估计不是在冰水里面冻久了,就是刚才折腾大了,把体力都消耗光了。
缓了半天,忍着酸麻,我怕在冰水里泡久了下半身被冻瘫痪,于是强忍着难受用双手缓慢地拖着双腿往上爬。
这十多米的距离,足足耗费了我四十分钟的时间,才爬到了无烟炉旁。
打起无烟炉,怎么烤也不热。
身上这件潜水保暖衣已经破烂不堪了,破口吸进去的冰水仿佛一层冰壳罩在我的身上,穿着这玩意烤火,就算无烟炉的燃料全都烧尽了,我也未必能缓过劲儿来。
我想起来铁河包里另外一套保暖潜水衣,于是拽过包来,拉开了防水拉锁。
军用防水背包的防水效果很好,里面的东西都是全干的。
我拿出最上一层的那套保暖衣,也管不了这套衣服曾经是谁穿的了,费劲儿的脱下自己身上这套破烂,换上了这套偏大的旧潜水服。
干衣服,在野外实在太奢侈了,换完以后,立刻就感觉身上暖哄哄,乏劲也跟着一起上涌,困得我几乎就要昏过去了。
我强忍着大脑的阵阵眩晕,克制自己不能睡,现在我的双腿太凉了,睡着以后极其容易因为血脉不通导致瘫痪!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坚强,硬生生地灌了几口酒暖身子,然后剩下一口用来搓了搓脸保持清醒,开始给我的双腿做按摩。
就这么连揉带搓的折腾了小半个小时,我的腿才算是有了知觉,半边儿身子麻的跟针扎一样。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搓脖子上干泥,结果发现这些干在脖子上都龟裂了泥里,竟然跟藕一样,里面都是一些丝,我好奇地拿在手上一看,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泥里,都是长头发!
妈的!难道我现在还在幻觉里吗?还是……
我不敢往下多想,于是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翻几乎是自己用命换回来的背包!
我拉开背包,发现包里有用的东西真不少!
备用电池、压缩饼干、巧克力、一盒子冷光棒、带安全锁的绳子、手枪、一烟盒子弹、甚至还有两瓶野外用来补充糖分和维生素的功能性饮用水!
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还有不少,比如铁河跟他爸妈的合照,这哥们换下来的臭袜子,一个打火机,半包长白山、一副胶皮手套……
这些东西我一样也不打算扔,现在我身上的装备实在太少了。就连铁河穿臭了的袜子,在我看来也比我脚上那双又湿又脏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至于能不能被传染上脚气,现在这种状况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把先前找到的那些东西全都装进了铁河的包里,又将那一盒子弹一颗一颗的压进捡来的那两个空弹夹里,大致数了一下子弹的数量。
三个弹夹装满,还剩下六颗子弹,一共三十颗。
将剩余的子弹重新装回背包,掏出了一根长白山来压惊。
抽了一口,又是一股风油精味儿。
看来铁河没骗我,他的烟,全都在烟屁股里点了风油精。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抽上这样一支烟,倒是格外提神醒脑。
一边抽烟,一边把龙油重新涂在身上,抬起胳膊看了看表,大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如果我再不回去,估计夏九九他们就被烤成人干了。
关于湖边那件事,我不想去深究,也不愿意去多想。
我是无神论者,但是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令我深信不疑‘你可以不相信鬼神,但你不能否认世界上有神秘存在!’。
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而我只想知道更多!
我拉开枪栓,重新点起火把,突然感觉跟夏九九来这趟也许是件不错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先进装备,我的气场变得完全不同了,回去的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路走的不慢,才刚拐到墓道尽头,就听到钱鼻子一声大吼:“我靠你祖宗!用这么长时间!你再不来,你爷爷我不烤成人干,也要被蚊子吸干了!”
我听他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心里直叫苦。
原来主墓门前的火已经灭了,鬼头蚊子们已经开始朝着三人进攻了。
三人一边拿着衣服疯狂拍打,一边缓缓向后面退去。
钱鼻子退的最多,脚一踩在背后主墓的地砖上,顿时脚下就冒出一股白烟!
“我的娘嘞……”钱鼻子烫的惨叫,手上的衣服一下就甩在了地上,拍下去一大片蚊子。
那衣服一掉到地上,立刻冒起一股青烟,钱鼻子再捡起的时候,衣服已经着火了。
钱鼻子拽着衣服一甩,鬼头蚊子被烟呛得立刻分不清左右,仓皇倒退。
我拿着龙油快步狂奔,乱飞的蚊子撞了我一脸。钱鼻子见我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给了我一下子。
这一下他是用了死力气,要不是烤了三四个小时,整个人脱水脱的厉害,我都怀疑他这一下能给我打掉两颗牙。
我看他们三个身上有不少处地方都被烧焦了,脸上手上也起了不少燎泡,知道他是被烤懵了,肚子里压着一股邪火,就生挨了这一下没跟他一般见识。
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只是将灌满龙油的军用水壶递给了夏九九,自己倒了一些去帮魏瘸子擦油。
魏瘸子已经昏迷不醒了,他的后脖子和手全都跟先前钱鼻子的伤口一样,都是大片的溃烂。脸上颧骨位置也被蛰的紫红,高高肿起来的部分将右眼挤的张不开,看起来别提多吓人。
我看的直起鸡皮疙瘩:“这是怎么了?”
钱鼻子听我这么问,刚消了一点的气,顿时又火起来了:“还特么不是你个龟儿子给害的!”说着又要上来揍我,他的嗓子哑的厉害,说话跟破风箱一样。
夏九九一把拉住钱鼻子,哑着嗓子解释道:“他的伤腿渗血了,这些鬼头蚊子闻到血腥味,全都跟疯了一样,没命地扑我们……你怎么用了…这么久?”
我从背包里翻出那两瓶水,递给夏九九和钱鼻子。
钱鼻子见到水,红着眼睛劈手抢了过去一瓶,拧开盖子‘敦敦敦’一口气把塑料瓶喝了个干瘪,就连瓶子都啯的作响,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拿着瓶子往嘴里倒。
夏九九只喝了半瓶,剩下半瓶拿着给魏瘸子喂了一些。
在他们喝水的时候,我把之前的经历给他们大致讲了一下,然后扯掉钱鼻子的护身符扔给了他。
钱鼻子喝了水,又听说我差点淹死,气也消了大半。
我站在一旁,就感觉这些鬼头蚊子围着我乱飞,总是朝着我的脸上撞。我想要伸手去拍,总感觉拍一下就能打死好几只。
“别打,这些蚊子跟蚂蚁一样,对同伴的尸体和人类的血液有着异常敏感的攻击性!你打死了一只,就会扑上来一群!”钱鼻子惊恐的叫道。
“那怎么办,这些蚊子都咬红眼了,我看再过一会儿,这龙油也镇不住它们了。”我一边跟赶苍蝇一样去拍那些空中飞舞的蚊子,一边儿焦急的问道。
“妈的,老子下过的地无数,梦见过各种各样的死法,唯独没想过自己到了最后,竟然要被一群蚊子给咬死!”钱鼻子绝望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我就感觉手背一疼!
那地方的龙油刚在掏背包的时候蹭掉了不少,想不到这些尝过甜头的鬼头蚊子竟然凶恶到了如此地步。
我只感觉手背一麻,紧接着就是一股让人揪心的麻痒,那种感觉比疼痛可揪心多了,恨不得用刀把那块肉剜下来,让其直接变成疼痛来的痛快!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咬,我当即疼的钻心,下意识朝着手背猛拍一巴掌。
这一下拍的极重,仿佛打的不是我自己,而是跟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不要拿开手!”夏九九几乎跟钱鼻子异口同声的喊道。
已经迟了。
那蚊子被我拍的彻底爆开了,我的血混合着被我砸成粘液的蚊子尸体摊了整整一手背,紧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带着甜腥的臭味儿。
这味道我闻着并不明显,可是显然对其他蚊子来说却是极为刺激!
所有的蚊子都疯了,仿佛河里嗅到血液气味的食人鱼,又一轮朝着我发起了冲锋!
我终于知道魏瘸子为什么被咬的那么惨了!
他的身上那些烂肉,就是拍死了蚊子以后,连自己抓,带其他蚊子咬,活活蛰烂的!
蚊子,是一种极其恶心的生物,它们的胃很有限,食欲却特别的大,吸到胃里的血液消化一圈之后,还会吐回到你的身体里,然后再吸新的血液。
这些鬼头蚊子,是蚊子里面的极品。它们靠成群结队的攻击,将人或动物活活毒死,然后在尸体里面产卵。
幼虫就生活在尸体里,在温度不够的时候,它们就跟普通蚊子一样冬眠,一旦气温回暖,或者发现适合它们产卵的生命个体,它们就会狂暴起来。
这种长在人体,靠尸体为食的生物,无论是毒性还是恶心程度,都算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逃!往主墓道里逃!活活烤死也不喂这群恶心的虫子!”钱鼻子大吼一声,背起魏瘸子转身就往主墓道里跑!
我见蚊子几乎把我裹起来了,也顾不上其他了,紧跟着三人朝着火炉般的主墓道自杀般的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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