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书无意间听到有人在练剑,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他最不受宠的“女儿”。看见南无月被自己捏在手里,就好像魂笛已经到手了似的。但是,不把魂笛切切实实握在手中,终究是缺少实在感。对于刘正来说,能让他完全相信的人只有死人,而能让他完全放心的事,也只有已经落成的事。刘正步步走近南无月……
南无月习剑时,最不喜旁人的打扰,刀剑无眼,更何况人心无情。
“谁?”南无月欲一剑刺向藏在那丛青竹之后的人。刘正从容地从那丛青竹走出,南无月见此迅速将剑收回剑鞘。
“大人——”南无月走近,恭敬地向他行礼。
“为何不叫我‘爹’?”刘尚书冷冷地问道。
“回大人,无月心中只有‘大人’”,南无月仍然保持着双手作揖的礼态,脸上无任何表情。小时候,南心慈不准她叫刘尚书爹。但她只是个孩子,哪里能理解南心慈心中的苦,刘正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想让她的女儿认贼作父,休想!后来,小南无月还为此和南心慈哭闹,南心慈只得下狠心威胁小南无月,只要她敢叫刘正一声爹,她就往自己身上划一刀。小南无月心中十分痛苦,她不想看娘这么伤害自己,只得哭着答应不再叫刘尚书爹。不过从那时候起,南无月的心中的一切温暖就开始一点一点被抹掉。而且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似乎越来越理解娘为什么那么恨他了,或许是他当初抛弃了娘,一个女人最大的痛莫过于此。
“哼——”刘尚书心中充满了怒火,但他很快便将心中的怒火平息下来,她也确实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只是自己手中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等知道魂笛的下落,她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而这一天,马上就要到了……
“快十八岁了吧?”刘尚书故作笑态。
“回大人,次月十三日便是无月的十八岁的生辰”,南无月依旧很平静地回答道。
“次月十三啊,十三…”一丝邪恶的笑意从刘尚书的脸上划过,稍后便捋着胡子离开了竹林。一路上他早已忘了什么是累,什么是生气。大事将成,他此时的心情如那汹涌的波涛,形容不尽的激动。次月十三?看来他得好好做准备了。这一次是“女儿”的十八岁生辰,可得好好为她操办一番,一定要叫她们到了阴曹地府都还能记得!南心慈,南无月……
而南无月呢?她并不知道她的人生即将发生她自己从来就没有设想过的巨大变化。此时的她继续保持着那所谓“无情”心,继续修习她的剑法。或许只有等到她真正步入江湖时,她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无情。现在的她,终究还是羽翼未丰的雏鸟。
即将到来的祸患恐怕也只有她最敏感。锁心阁里,灯台里的烛光微微弱弱地闪烁着,这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寂。此时,南心慈正在做她最后的准备。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无月永远离开这里。南家人的使命,就由她来结束吧。她只希望,无月今后能够隐姓埋名,过真正自由的生活。
云娘走进屋来,她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为下个月小姐的生辰做好了准备。
“云娘,我已经快不行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无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今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南心慈向云娘跪下了。
“夫人,您快起来,奴婢承受不起啊,”云娘赶忙扶起南心慈。“夫人,当年您和老爷拼死保下我全家人性命。云娘一直因难报大恩有愧于心,曾想一直混于刘府服侍夫人和小姐以对夫人的恩情稍作弥补。如今夫人有事托于云娘,便是上天给云娘报恩的机会,云娘定当万死不辞!”云娘的眼神十分坚定。
“云娘,我知道你心善”,南心慈将云娘的双手握住。“云娘,我要你在无月生辰时带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你绝对不能让刘正找到无月!”南心慈走到窗前,“南家人的使命,无月…”
想起从前,她觉得真的很对不起无月。因为她身负家仇,她记得南家掌家人的职责,更记得与刘正之间的血海深仇,可唯独忘记了她母亲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她对无月一向冷淡,逼无月拼命习武修法,以致无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惜,她没有机会尽到做娘的责任,好好补偿无月了。送走无月,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为无月所做的了。
很快这就到了南无月十八岁生日这天,这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锁心楼里,一桌简单的酒席,不变的人,不变的气息,只是一切又都在发生这微妙的变化,但南无月说不清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无月几杯清酒下肚以后,却不见娘喝一杯,始终是那一杯酒在手。
“娘,娘?”
“怎,怎么了?”南心慈突然回过神来。
“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来,这是你最喜欢的清炒竹笋。”
无月一下愣住了,她觉得娘肯定有事瞒着她。
“娘,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无月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她娘。
“娘,哪里有什么事瞒着你啊?来,喝酒!今天是你的生辰。”南心慈端了酒壶欲要给无月倒酒。
“对,今天是我的生辰,但是娘你一杯酒也没喝,而且娘从来不会给我夹菜的。”无月接下她娘手中的酒壶,将其放在一边。
“娘身体不好,不能沾酒。至于娘给你夹回菜,有这么奇怪吗?看来,娘真的是太不称职了。”南心慈含着泪苦笑了一番。没想到自己给女儿夹一回菜,会让她感到这么惊讶。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南心慈暗自叹了一口气,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这一切,云娘都看在眼里。她明白夫人的苦,血海深仇与天伦之乐注定不能共存。夫人选择了这条路,她就不能再有别的选择,即使心中再苦。
无月觉得自己让娘伤心了,便不再说话。她一点也不明白娘的心思,不知道怎样才能使她快乐,怎样才不会让她伤心。看着娘伤心,她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一壶清酒解千愁,醉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为何今天的酒会如此的浓烈?这才几杯下肚,便一切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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