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朗的夜空突然阴沉起来,有大片的乌云从天际涌来,遮住了稀疏的星光和皎洁的月色,随即,一道闪电悄然划过墨色的天幕,照亮了金妍儿苍白如纸的俏脸——从北方都市到彩云之南,她的挣扎、努力、和最后的坦然,都让她相信她可以最终摆脱噩梦的纠缠,可是金妍儿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所深深信任、依赖,甚至迷恋的那个男人西峻,才是她这场噩梦的真正来源!
金妍儿茫然地从地上站起,不敢再看那个躺在地上的“女鬼”小燕,而是一路踉跄着奔回那所院落……精神恍惚的她没有回到自己居住的花楼,而是来到了那个摩梭老妇居住的地方,摩梭语称之为“依咪”的正房。
进入正房里间,金妍儿不由得一愣,在闪电划破夜空的间隙,她看见那个摩梭老妇正背对着她跪坐在地上,双手置于膝上,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她是如此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似乎对金妍儿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金妍儿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无奈纷乱的思绪让她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她悄然地来到摩梭老妇的身旁,跪下来,身子微微地颤抖着,静默无言,一如风中摇曳的树叶。
“一场孽缘,谁对谁错呢……”摩梭老妇依然半闭着双眼,喃喃说道,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金妍儿听。
闻听此言,金妍儿全身抖得更加厉害,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强烈的恐惧和伤悲,而是上前紧紧抓住了摩梭老妇的一只手,带着哭腔问道:“阿婆,我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也有了偿还一切的心理准备,孩子,你还怕什么呢?归去来兮,答案已经在你的心底。”又一道闪电划过,摩梭老妇蓦然睁开了双眼,而此时她的眼中竟然有着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清澈干净,全然不见了之前的浑浊无神。
“是啊,劫缘已经注定,我还怕什么呢……一切都是从这个地方开始,也即将在这个地方结束。”金妍儿似有顿悟,“只是,阿婆,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在我黑暗的世界里,那一丝白色的光亮是可以让我永远在心底依偎的温暖……”
“孩子,该来的总会来的。”说着,摩梭老妇从地上站起,蹒跚着走向了门外,与此同时,狭小的房间里进来了另外一个人——金妍儿无需回头便知道来者是谁,这个一路陪她走过千山万水的人,这个她在心底其实已经爱上了好久好久的人,也正是欺骗她最深的人,西峻。
“你,到底是谁?”金妍儿不敢去看西峻,她的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恨不得此时此刻只是梦一场,而梦醒后,西峻还是那个可以信任,依偎的西峻。
西峻没有开口回答,屋子里是令人窒息的静默。
窗外有隐约的雷声响起,随即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在窗户上,渐渐地,雨声越来越大,彷佛要把这个孤寂的庭院彻底湮没在天空的哭泣里——在这个平日只有一个摩梭老妇居住的偌大院落里,此刻能否敞开胸怀,容得下她和他前尘往事的诉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许久之后,西峻终于开口说话,他来到屋内,在离金妍儿一米开外的地方盘膝而坐,神情迷茫地说道:“其实,我们都曾经是彼此的噩梦……太多的头绪无法一一理顺,还是让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金妍儿没有做声,但是她望向西峻的眼神里,还是透露出倾听的渴望。
西峻闭上了双眼,完全沉浸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然后开口慢慢讲述……
女孩儿在昏迷中慢慢醒来,发现眼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在狭小的空间里,她能感觉到身下的颠簸——应该还是在船上吧,她想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手脚依然被绳子紧紧绑住,而嘴里依然塞着一大团破布。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想起了几天前的遭遇:那时候,生命奄奄一息的她被一对靠打渔为生的老夫妇救起,本来以为是大难不死,遇到了贵人,谁知那对老夫妇却有一个嗜赌成性的光棍儿子,他看见女孩儿虽然体质虚弱却天生丽质,便动了邪念,他日夜监督她不让她有跟外界联系的任何机会,并想趁机占有她——女孩儿拼死拼活没让那个无赖占便宜,却不料那个无赖恼羞成怒,他一气之下将女孩儿卖给了当地的人贩子,而那些人贩子的手段更是卑鄙,直接给买到手的女孩灌上迷药,然后再次进行倒卖……几经周折,便到了这艘船上。
突然,女孩儿的头上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这个狭小的空间被打开了,随即强烈的光亮涌进来,女孩儿马上闭上了眼睛,可是光线还是无情地刺痛了双眼。
“哈哈,看看这次的货色如何!”女孩儿被一个满嘴酒气的壮汉拎起来,用匕首割断了手脚上的绳子,然后嘴里的破布也被扯了出去。
女孩儿惊惧地睁大了双眼,她看见自己面前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外国水手,难怪说的是英语——而此时,这艘船正行驶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陆地和港口。其实,凭女孩儿的感觉,这更像是一艘海盗船。女孩儿还看见,在巨大的甲板上,好几个木箱子都被打开了,海盗船员们相继从里面拖出来几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中国女孩儿来。
终于,四五个女孩儿被汇聚到甲板上,她们战战兢兢地依偎在一起,害怕地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任凭那些海盗围在旁边品头论足。
“这个不错啊,哈哈,今天我就要这个!”一个满脸是络腮胡子的海盗上前拽住了一个身材相对丰满的女孩儿,要拖走,那女孩儿不甘心落入贼手,拼命反抗,怎奈无法挣脱络腮胡子的牵制,羞恼间,她在络腮胡子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趁着络腮胡子吃痛松开了手,她转身奔到船舷边,想都没想便一头跳入了茫茫大海。
“哼,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络腮胡子恶狠狠地说道,随即他和几个海盗船员下到海水里,将那个跳海的女孩儿拖拽上来,再次用绳子绑住了她的手脚。
“让我去死!”那个跳海女孩儿绝望地喊道。
“会让你去死的,哈哈!”海盗们发出狂妄的笑声,接着那个络腮胡子上前,用匕首在跳海女孩儿的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然后拽着绳子的一头,将女孩儿从船舷处扔到海水里——跳海女孩儿就这样被悬在船外,身子的一半浸泡在海水里,而她腿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则染红了她身边的海水。
不一会,人血的气息便引来了几只鲨鱼,它们迅速向跳海女孩儿包围过来,海盗们连忙将绳子向上提了提,这样女孩儿便离开了海水一段距离,没有被鲨鱼咬到。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跳海女孩儿被吓得面色苍白,她向那帮强盗们哭喊着求饶。
“哈哈——”海盗们发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声,他们并不理会船外那个女孩儿的哭喊,而是各自去搂拽那其余的几个女孩儿,而余下的女孩儿早被这样残忍的场面所震慑,不敢再反抗半分,而是任海盗们随心所欲。
“啊——”正在这时,船外被悬挂的女孩儿发出了一声凄惨而绝望的叫声,原来是一条鲨鱼跃起来咬住了她的双腿,顿时,一个如花般美丽的女孩儿只剩下半个血淋漓的身子……
从此,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女孩儿,包括那个曾经被老夫妇救起,又被拐卖至此的美丽女孩儿,也只能在这艘海盗船上,苟且偷生,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什么尊严,什么高傲,什么纯洁,都荡然无存,只剩下她内心深处要为自己复仇的强烈信念在支撑着她活下去……
“这些女孩儿好可怜……”金妍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震撼,开口说道。
西峻似乎并没有听到金妍儿的话,而是继续沉浸在痛苦的讲述里,“太多的细节,我无法一一描述……那些伤痛和耻辱不是记忆,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刀痕,一道一道,至死不忘……”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每一天对女孩儿来说都度日如年,她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逃出强盗们的魔爪,只有依靠上苍的恩赐,所以每当她一个人面对着苍茫大海的时候,她都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希望上苍在保佑她的家人健康平安的同时,也能给她一个逃脱这个人间地狱的机会。
也许,真的是心诚则灵吧,终于有那么一天,女孩儿等来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是S国的一艘海盗船,平日里各种不法营生都有所涉猎,一次,当他们截获了一艘美国船只的时候,也顺便绑架了一位美国的科学家,本来海盗们劫财从不留活口的,但是这次他们却想用这位美国大名鼎鼎的科学家来同美国政府做一个交涉,那就是,释放他们曾经被美国政府抓获的几名船员。
于是,在船上,女孩儿找一切机会去接近这位科学家,并竭尽所能去照顾这位老人,终于取得了他的信任,这位名字叫安德鲁的老人最终表示,如果能活着出去,定会将女孩儿一并带走。
美国政府本想用武力震慑这伙海盗,但是唯恐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危害到这位大科学家的人身安全,于是几经波折,终于答应释放被捕船员,换回科学家安德鲁,而这位善良的老人没有食言,真的顺势提出带走这名女孩儿——一个所谓“中国妓女”的离去,对强盗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于是女孩儿终于摆脱了这地狱般的生活,跟随安德鲁来到了美国。
本来女孩儿可以回到中国,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可是一想到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耻辱和不幸,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做回过去的自己,也再无颜面对曾经的一切美好和幸福,况且此刻她内心正燃烧着愤恨的火焰,她决定不惜用一切手段来酝酿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让那个害她沦落至此的始作俑者活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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