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眼前的蒙面人无疑就是昔日那白衣书生了。难怪他能轻易制住自己!想来自己冲开穴道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他才一直没对自己出手。否则以他武功之高,自己万难有对女郎动手的机会。
正当东方白猜测之际,那女郎银牙一咬,右臂一抬,格开他手臂,转身一拳击往他胸口,拳到中途,易拳为掌,呼地往他脸上挥去。东方白并无提防,被他结结实实一掌扇在右颊上,口中一甜,鲜血自嘴角流出。那女郎打他这一掌,乃是恨他挟持自己,让自己在心中最重要的人跟前大失面子。虽一掌得手,仍未解恨,娇叱一声,右足足尖在地上一挑,将软剑挑起,一把攥在手中,左手捏了个剑诀,软剑抖得笔直,嗖地往东方白心口刺去。
东方白知道有那白衣书生在面前,自己任何抵抗都是徒劳,心里苦笑,闭上了眼睛。
那蒙面人看在眼里,本欲出声阻止女郎,但转念一想:“行刺皇帝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使师妹不杀他,当朝皇帝也不会放过他的。此人也算一条汉子,与其让他落在皇帝的手里受折磨,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地在师妹剑下。”便打消了阻止女郎的念头。
忽听一人朗声道:“莺妹,剑下留人!”乾清宫门口现出三条人影。
中间之人头戴龙冠,身披龙袍,身材秀颀,气度不凡,正是当今天子惠帝朱允炆。左边之人年约四旬,面如满月,身上一股儒雅之气,乃是翰林学士黄子澄。右边之人身材略胖,一身戎装,右手按剑,一脸刚毅英武之气,颔下一行短须,却是兵部尚书齐泰。见三人快步走来,众锦衣卫闪出一条路来,山呼“万岁”,齐齐跪倒在地。
那女郎软剑马上就要刺中东方白,闻言手腕一抖,软剑蓦地一偏,剑尖从东方白身侧擦过。这一剑她用劲过大,剑势中途改道,剑上劲力反而增大了一倍,她若是不能将剑上蕴含的劲力卸尽,一条胳膊非残废不可。万般无奈之下,右手一松,软剑脱手飞出五六丈远,嗖地一声扎在了宫墙之上。锦衣卫中立刻有四五条汉子飞扑上来,将东方白按在地上,挥舞着铁链,七手八脚将东方白捆住。
女郎甚是气恼,跺脚道:“皇帝哥哥,他行刺你,你还要留他性命。你.....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走到蒙面人跟前,负手而立,撅起嘴唇,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那蒙面人看在眼里,心道:“小师妹呀,几年不见,你的个子是长高了,可脾气还没有变,跟以前一样难缠。不过,这也难怪,你的爹爹是翰林大学士嘛,有这样显贵的爹爹,女孩子脾气不难缠才怪。”原来这女郎正是翰林大学士黄子澄的女儿黄莺莺。见黄莺莺情绪激动,他心中伸出右手,在黄莺莺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三人来到近前,黄子澄寒着脸道:“莺儿,跟皇上说话不许这么无礼!”
朱允炆对黄子澄摇了摇手道:“无妨无妨!莺妹与朕自小长大,她的脾气朕早习惯了。况且莺妹说朕也是为了朕好嘛,无论她怎么说朕,朕也不会生气的。”黄子澄心道:“幸亏皇上宽宏大量皇上不计较,否则我的老脸往哪儿搁。这丫头让我平日惯坏了,再不好好管教,只怕将来连婆家都不好找。”当下哼了一声,瞪着那女郎道:“今日念你护驾有功,暂且放过你。明日回到府上,罚你十日不准出门,每日背《女则》十遍,听到没有?”
黄莺莺见父亲真的生气了,也有些害怕,吐吐舌头。
朱允炆的目光停留在蒙面人脸上,微笑道:“这位英雄想必一定就是公孙先生的高足、在江湖上有剑魔之称的雪无痕雪大侠了?”
不等蒙面人回答,黄莺莺抢言道:“他当然是我师兄雪无痕。”黄子澄闻言,冷哼一声。黄莺莺顿时意识到自己有多言了,吓得不禁捂住嘴巴。蒙面人暗笑,跪倒在地,拱手道:“早民雪无痕叩见万岁。”
朱允炆快步上前,双手扶起雪无痕,道:“雪大侠请起。这次幸亏大侠出手,朕才免除了性命之危。雪大侠对朕的救命之恩,朕感怀于心,请大侠受朕一拜。”说着,款款施礼,弯腰向雪无痕拜去。雪无痕道:“皇上不可。”一股真力自双掌间发出,登时在朱允炆面前形成一道真力密布的气墙。朱允炆一弯腰,身子便与气墙相触,他自幼习武,身上也有几分力气,腰却万难再弯下一寸。那气墙上似有一股反冲之力,他越是用力弯腰下压,那股反冲之力越强,逼着他身子慢慢立直。
兵部尚书齐泰是见过世面的人,见此景象,已猜中几分缘由,当下伸出双手,扶住朱允炆身子,轻轻一拉,道:“皇上,雪大侠乃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既然他不让你拜,你不拜便是。”朱允炆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听出齐泰话中玄机,道:“也好,也好。”顺势向后退去,胸前登时压力消失。他心下惊异,暗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真乃神人也。”
齐泰笑道:“雪大侠不愧被江湖中人称为剑魔,武功果然了得,今夜举手投足间便擒住那恶贼,令我等大开眼界。呵呵,有雪大侠这样的人才在皇上身边,以后朝廷里纵有奸险小人,皇上也无须担忧了。”
朱允炆颔首道:“齐爱卿所言甚是。不过,雪大侠乃江湖一代剑魔,不知可愿意屈尊于朕的身边?”
雪无痕心中咯噔一下,暗想:“我什么时候说要辅佐皇帝了?这位齐大人真荒唐,也不问我愿不愿意。”他这次到京城来,乃是接到师父“清风剑客”公孙无极的信,说让他来帮助捉拿行刺刺客的。他是碍于恩师的面情,才不得不到京师来一趟,其实按他的心性,是实在不愿意来的。他自由自在的生活过惯了,根本不想与朝廷之事发生一丝关系。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到京师捉到刺客后就离开。因此听了朱允炆的话,默然不语。
朱允炆心道:“不出公孙先生所料,要让此人留下来辅佐于我恐怕不易。嗯,来日方长,以后我慢慢想法子让他归附于我。”
齐泰见自己将话递到雪无痕的嘴边,雪无痕竟听若未闻,暗道:“雪无痕呀雪无痕,你也太骄傲了!你虽号称剑魔,名动江湖,皇上却是天之骄子,你怎比得上他?皇上求才若渴,你不给他面子,实在不知好歹。”
朱允炆见雪无痕久久无语,甚是尴尬,打了个哈哈,道:“此事今日雪大侠不方便说,日后再说不迟。待朕先处理好眼前之事。”径直走到东方白跟前,仔细打量了东方白一番,对那几名汉子道:“把此人放了!”那些汉子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面面相觑,站着未动。朱允炆龙颜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朕的话也不听么?”齐、黄二人原以为朱允炆阻止黄莺莺杀东方白,是想让黄莺莺留活口,这时听朱允炆的口气是要放了东方白,不禁也吃了一惊,齐泰疑惑地道:“皇上,您真要放了他?”
朱允炆长叹一声,道:“二位爱卿,这些人不懂朕的心思,连你们也不懂么?”齐、黄二人一脸茫然,齐齐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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