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记忆的梦魇
悄然漫步,瘦弱的身影一辗转便消逝于森林幽深的庇护。犹然于树叶的缝隙间透彻地投下了那斑驳的阴翳,充满生机的墨绿浓叶层层叠加似乎急迫想要使那冷傲的阳光褪去,奋力扭转身姿将它阻挡在这厚重的屏障外,却不带一丝可以懈怠的影子,树叶的边缘在微风间断的吹拂中涌动而沙沙作响,时间无情的打磨将残破的烂叶腐化融入泥泞的土地,腐朽的气息微微充盈林间角落,也独添了几分落寞之美。
只觉那一身哥特式黑裙的女孩悄然漫步于林间,羸弱的身躯略微摇晃恍惚即将倒下,细瘦的双腿苍白而不见一丝有活力的生机,隐隐约约为枝杈的尖锐部位所划伤,留下了泛红的浅淡印疤。似乎对于长久而来漫无目的旅途有些不大适宜的样子,那速度几乎不能跟上遥遥在前男子的脚步,只得作小碎步的样式以便于跟随,暗红的瞳孔略显诡迹地隐现于倾斜尖顶法帽的阴霾,却颇带不成熟的阴郁感,仿若无感情的魔女,那旅途也只是为了以洗除罪孽为主的消磨时间罢了。
红眸于恍惚之中瞥视到那冰冷的高挑男子,却不由微微垂下眼帘似回想般沉寂,对方银白的碎发飘逸地为清风扫过,几缕杂乱的发丝兀自在空中毫无节制地游荡,那突兀的毛发从紧簇中傲然翘起,稍稍垂下便再次融入阴影之下。同色的双眸因头发的略长而遮挡住了一小角,毫无感**彩的深邃中却更多了独有的厌世之意,洁白的如大陆神父的服饰装扮,那衣物周边是似神界语言般金色的边缘装饰,长裤完美勾勒出腿部修长的形态构造,并仔细及刻意地将裤脚整理好包裹在黑色皮鞋的外缘,从而便可凸显出这是一个严谨的人物,而如有什么象征意义的诡异银白十字架悬挂胸前,血红的宝石仿若死寂之眸般空洞而深邃。
一路无言......只可视见那男子的脚步缓缓停驻,略显成熟的男音似即将告诫什么般,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有些突兀,银色的双眸淡然地往后注视那女孩沉寂的身影,可却不由为之一怔,眸间竟隐隐现出一股微弱的担忧之意,头顶的一簇毛发颤巍巍地翘起,而长久才以沙哑的嗓音对她叙述着,那话语却有些语无伦次,“恩……下一个城镇是圣彼得罗亚,请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务,并且我必须要提醒一句,那里很抵制例如你这类的人,听明白了吗,雪凌?”
“多谢提醒,命运先生。”红瞳中辗转出异样的芒光,却似孤苦的冷漠于悄然间消逝,随而如稳定情绪般缓慢地伸手拉下帽檐沉寂,那被称为雪凌却仿佛才只有**岁的女孩漠然地微微点头,其中却颇带着不符合她当前年龄的沉稳及历经尘世的淡然,苍白的脸庞透彻出毫无血色的寒意,微张的唇瓣如彼岸之花的色彩孤苦而死寂,冥冥之中仿佛将要说些什么般可却再次陷入沉默,耳畔同时悄然听闻到外人漫步而来的回响,空洞的红瞳因此而有所触动继而微微一颤。
“呐,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二人空间,克罗尔蒂斯优萨。”爽朗而毫无任何顾忌的声音在耳畔久久回荡,就于此时远方丛林深处缓缓漫步而来的是一个一头金发的少年,短发看似柔软地紧贴在脸庞两侧,微翘卷的发尾饶有质感地垂下,暗金色双眸微眯起略带天然的笑意,上扬的嘴角绽放出那如天使般绝美而纯洁的笑容,高挑的鼻梁有着如西方人般的轮廓,一身洁白的常服领口整洁地向上翻折,胸前的口袋中骤然立着一根羽毛笔,边缘镀上了斑驳的金色,那少年随而更靠近了几步,似打量般静静注视着两人出神。
“斯诺意......”仿佛根本就没意料到那少年的前来,银眸充斥着诧异及略微的嫌恶,随刻便隐没于缕缕长发的遮蔽中去了,头顶高挑的毛发颤颤地抖动一小下,于是便颓唐无力地垂下无处找寻,与此同时命运似乎因此而有些尴尬地摇摇头,颔首望着天空思考小会儿,长久才淡淡地回应道,“你,有什么事吗?”
“并没有呢,只是奉神王之命下界做个调查而已。”朗润而暖人心扉的男音彻彻回响起,斯诺意欣然扬起那颇具感染力的笑容,却待到两人对此并没有产生什么反应,才无聊地微嘟起嘴,兀自呢喃了一小句话语后,于是便忽地一个激灵拍了下额头,手中骤然由光芒汇聚而成一本刻印有金色符文的笔记本,熟练地掏出羽毛笔正准备写些什么,却如刻意而为般喃喃自语道,“那么就在上面写克罗尔蒂斯今天和一个巴萨......”
“斯诺意!工作期间开什么小差。”冰冷而毫无感情的话语在对方的耳畔沉闷地回响,可却迫使他为之一愣,紧握笔记本的双手显然有些松懈,只觉命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近对方身前,敏捷地在那停顿的时刻间快速夺下了笔记本,随而银色的眼眸开始巡视其中的文字,但也许是过于龙飞凤舞而无论如何都无法识别,才微微一叹气将那本子悄然闭合。
“还......还给我。”弱弱的声线下只觉斯诺意显然带着浓郁的急切之意,使劲踮起脚尖刚想要将笔记本拿下,却还是无能为力,太过矮小的身高于对方几乎一米七多的高度似乎对比有些玄虚,暗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迫切及对那本子视之如命的珍爱,同时如标志性的笑容却不再显现,嘴中兀自不满地嘟囔道,“哼哼,上次还被那位巴萨和小神使抢过呢,有这么欺负人的吗?等下,小......小神使?!”
只觉斯诺意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大肯定地弱化下来,那暗金色的眼眸瞥视着角落默默注视自己的沉寂女孩发愣,随而低垂下头回想,双手垂下不再去抢夺那本笔记,同时如肯定般那绝美的笑容再次显现,便强装严肃对身后那银发的男子叙述道,“那孩子,和小神使长得挺像呢。”说罢,斯诺意一摆手,那本笔记竟悄然化为点点星光消逝于天际,随刻便走到雪凌身前,以随性的话语介绍道,“你好哟,我是斯诺意,那么你呢?”
“雪凌。”不明所以地用无感情的语气对那少年说道,红瞳紧紧盯视那人良久却似呆滞,苍白的面庞几乎大部分都为尖顶法帽宽大的帽檐所遮掩,只显露出单薄的唇瓣及小巧的鼻头,深粉色的长发卷曲地垂在身上形成如海浪般的形态,唯有一簇长发横穿脸庞掩映住红瞳的一角,随刻双手似习惯般拈起裙角行了一个礼节,微微点头便再次以空灵的声线说道,“先生您好。”
“恩哼,前面就是圣彼得罗亚了吧,就祝各位好运喽。”斯诺意那柔美的笑容再次显现于脸庞,金色的短发饶有质感地紧贴于耳廓,略显蓬松之感,暗金双眸充斥着暖意,颔首注视着天际彼端那遥远之地,身影便径直走入森林深处去了,只留下那如警示般的话语,“真的,要去那里吗?”
银眸中如死寂之海般几乎不泛起一丝波澜,目送着那少年渐行渐远,随后便修整衣物转身以相反的方向前行,似已能望见那教堂高大的尖顶如利剑般竖立而起,不免有些忐忑地摇摇头,只觉身后的女孩静静地跟从他的脚步一起走去,心中却隐隐渗透出仿若浓郁的担忧之意,压抑而难以呼吸。
圣彼得罗亚,修女的圣地,同时也是由神氏直接管辖的城市。当只身处于其中之时,心中却似有什么念想将要冲出束缚至支离破碎,而留存下来的却是说不出的抑郁及悲丧之意,耳畔依稀回响起修女低唱的声音,仿若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不带任何罪孽仿佛沉寂无可自拔,心扉似乎是所谓享受那长久以来未触及的宁静,没有喧嚣,没有嘲讽,也没有原罪的诞生,这一切都是纯净的,诅咒之罪也只有洗清才可化作这部分的纯白,真实的透彻及灵魂最后的驻留之地......
瘦弱的手指与那双大手交叉紧握,冰冷间却触及到了温热的暖流,红瞳平静地注视着那哥特式教堂尖锐的顶端,只知法帽帽檐被更加用力的压下,身躯摇晃随着那高大的身影辗转走入教堂深处,微微可用余光视见修女从身边擦肩而过映下的暗影,透入红眸的斑驳一时间恍惚了心神,只觉身边的男子停驻了脚步,在她耳畔以沉闷的嗓音缓缓提醒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雪凌呆滞地点了点头,羸弱的身躯却被猛然拉扯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房间中,双眸依稀可瞥见那年长女人端坐于长椅上以双手伸直交叉的姿势面对着自己,耳畔回荡着房门关闭的渗人声响,那如教会修女的女人不知有何意味地一笑,一身黑色的修女袍独显庄严及肃穆之感,金棕色的短发从袍中显现出一部分遮掩额头,碧蓝的眼眸中微敛的眸光辗转流露,却隐隐呈现出鄙夷之色。
“请问这位先生,来此有何要事啊。”温和的女性嗓音缓缓回响而起,碧蓝双眸依旧保持着平易近人的姿态,自然交叉的双手,膝部轻靠于桌面,素白的手套边缘是以褶皱的装饰物,那蓝色似海洋的泪状耳坠流转出华美的光斑,与此同时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她,是红瞳之人吗?魔女。”
“嗯,但请主教小姐不要以魔女来称呼这个孩子。”只觉命运以诚恳的语气回应了对方的话语,随而擦肩过雪凌的身旁径直走到长桌前,双手随性地撑起桌面,银瞳淡然地注视着那女人,其中却充斥着严肃的色彩,而长久才以不大肯定的沉闷男声询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们修道院,是否能收留这个孩子。”
“很抱歉,我们这里可不收留罪孽的杂种啊。”原本平静而温和的女声却多了些渗人的寒,碧蓝的眼眸饶有趣味地审视着那高挑男子,无法看透般咧嘴一笑,双手换做撑桌的姿势使那苍老的身形站起,双眼打量着那静静站于角落的女孩,随刻强以如毒蛇般蛊惑的声音对她叙述着,“孩子,很想洗清罪孽来到神的怀抱中去吧,我可以帮助你啊......怎么样?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神永远会眷顾你的,孩子。”
“你......雪凌!”沉闷的男音却不同于往常地仓促发颤,命运仿若根本就没意料到此等情况的发生,充斥着担忧及惘然的银瞳注视到那女孩似乎因此而呆滞地站在那出不知所言,那冷光乍然于双眼流露,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快速转轮抵住那女人的额头,四周顿时弥漫着浓烈火药气息,只觉那男子如警告般地缓缓道来,“请主教小姐您停止叙说,不然,枪口无情。”
“是违背神学的机械类兵器啊,好,好的......我停止啊,不过,那位小姐也总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对吧?”如在点悟什么般注视着雪凌微呼气忐忑地说道,女人随刻便颤巍巍地瘫倒在长椅上喘着大气,待枪口远离额头回归那男子的腰间时,碧蓝双眸依稀可视见两人即将离开的背影,却又毫无节制地发出尖锐而可怖的狞笑,似乎要穿透心扉留下难以忘却的可悲记忆,随着笑声那颤抖的女音间续地传来,“是啊,是啊!啊哈哈哈哈哈,一样的家伙,一样的......” 话语之间,两人的身影也已远离了教堂,只留下那女人颤抖着的狞笑......
“出去后,请务必忘掉这里的一切。”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中却多了些烦厌之意,银眸沉静地注视着身边的女孩似乎将要看透她一样,代表罪孽的暗红瞳孔在一瞬之间与对方的眼眸相对视,只觉那男子轻蹲下身双手抓紧雪凌瘦弱的臂膀,却只是无言的对视长久,似乎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话语,待雪凌恢复平静之色茫然地点头示意,才快速站起身,自我的手紧紧握住那冰冷的小手,耳畔却悄然听闻到了那空灵而略微沙哑的女孩声音,“命运先生,您是否觉得,我是一个累赘?”
“……并不。”冰冷的声音中却夹杂了几分温度,似乎因对方突兀的此话而不由一愣住,命运在长久以后微微摇了摇头,只觉那银瞳戛然缩小了几分,其中隐约流露出诧异及忧愁之色,同时低声尽量以温和的嗓音在雪凌的耳畔训诫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你也是,同样。”
“是这样吗?我明白了。”毫无任何感情的声音略显沙哑,那红瞳淡漠地注视着身边高挑的男子辗转出血色的芒光,身穿的那黑色哥特系连衣裙自然地隐现出丝丝褶皱,随着微风而扬起一个有节制的角度,苍白的脸庞忽而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只觉天空中仓皇地坠落下水滴,划过脸庞形成斑驳的水花继而渗透入皮肤带来丝丝微凉。
不由伸手望向天空呆滞小许,而突如其来的雨滴却越来越繁密地从空中落下打在地面上汇聚成流,霏霏的雨水顺着宽大的帽檐流淌而下,那双红瞳偶然瞥视到银发男子的衣物因浸湿而黏连在略加消瘦的身躯上,头顶的毛发无力地垂落翘起,隐约透露出玲珑有质肌肉质感的腹部被一层衣物所掩盖,而那身影却不免带着些同类人的孤苦及落寞,这完全一反常态的心灵交融,却仿若使人忐忑不安般诡异地在心脏上悄然化作扭曲的枷锁,双眸淡然地注视到湍急的水流夹杂着污秽没入黑暗的角落,空灵的声音如地狱的低语,“雨,掩藏了罪孽。”
当长久之前的记忆回归脑海中时,雪凌兀自将法帽的帽檐更渐拉下使得阴影将血红双眸掩藏于庇护,那瞳孔遥望着远方圣洁的城市,鳞次栉比的教堂及城市中央伫立的核心教堂圣彼得罗亚,纯朴的修女面带笑容走向中心之地朝圣,长久以来沉寂于心的蛊惑声音再次于耳畔回响,……是认可原罪,栖身于它黑色羽翼的荫庇之下,还是?
以死化为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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