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雪山
不知是渐入极寒,又或许是众人越朝北部行进的原因,方圆的树木愈渐稀少直至乌有,纯白若那天使圣洁的羽翼般的雪覆盖了地面的一切斑斓,呼啸的冷风彻彻席卷了那源自寒冰的国度,渗透出冰花扩散连结间那苍蓝的天际,却无故的使灵魂瑟瑟发凉。蓦然觉于半空旋转徜徉的雪花逐渐模糊了视野,将血色瞳孔融入了那冰冷的严寒夹缝,那缕缕天际的微露早光映亮女孩苍白的面庞,纵然是平静若死水的了无感情。
那女孩外着一身浅棕色毛大衣,衣物上的纽扣或因穿着者的细致而整洁地环扣好,依稀间似乎显露出其内牢牢包裹严实的哥特系连衣裙,那银白十字闪烁着异样的光辉悬挂于脖,中央镶嵌着黯淡无光的红宝石正如女孩死寂的瞳孔,冥冥仿佛在无尽的阴暗中旁观着,若历尽尘世的灵魂禁锢于十字,无声无息。那深粉色的长发略显杂乱地撩到肩后及大衣的内侧,几缕发丝静静地翘起摩挲着面庞,双眸浅淡地低垂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尖锐的西洋剑狠狠地刺入了雪地内的冰层,竟迫使那坚冰开裂丝缕,绽放出如冰花般绝美的细缝。罗莉玛丝仰首傲然凝望那天际的苍蓝,倒三角瞳孔的紫眸中于此却闪烁着明灭的芒光,仿佛是在期盼那即将涉足的城镇般,那眼眸微微闭起久之,只身仿若等待救赎的圣洁天使,在黎明的光辉中静默地祷告着神灵的宽恕。可似是即将完全化为漆黑的羽翼悲凉地耷拉在身上,只留几片羽毛晃悠悠地在半空划下浅浅的劣弧。
沉重的皮靴毫不留情地踩下,随刻便深深陷入松软的雪地中,顿时间沾染上点点若星的白雪。阿丽西雅恰时以双手拖拉着那把巨剑缓缓前行,锋利的剑刃划在雪上印刻出凹深的痕迹,墨绿色马尾辫被那手干净利落地扎起,垂落若瀑布披散于背部,饶有几缕更为深色的发丝静静地缠绕流泻入阴面,将那冰冷的暗绿瞳孔显露无遗。而她的身旁便是一身黑袍的红发少女,细腻梳理好的直长发披落竟直至膝处,双眸遮挡地恰好却无一丝窘迫,那左手似为平日习惯般握住死神镰刀作为助行的工具,与此舒缓地迈小步行进。
“啊,下一个目的地好像是永无光芒涉足的城镇呢,叫做什么来着?”晨曦温和的女声略加携带着稍稍的迟疑,那鲜艳的红色瞳孔一时显露出来,却被那耷拉的法袍兜帽遮掩许了。右手生硬地撩起长发将其梳理顺畅,随后便只身坦然地在冷风中行走及入远方,那黑袍在风之魂灵的呼啸间恍惚地飘起使皮肤不由渗透出凉意,脖悬的暗红泪形挂坠依旧静谧地躺在锁骨,仿佛代表了心灵无声的慰藉及寄托。
“极夜城。是唯一一个信仰混沌神灵奈塔亚洛斯的城邦。”蓦然觉罗莉玛丝缓缓开口回应那人的话语,冰冷的紫眸中似乎悄悄然隐匿着虔诚的星芒,而那手指却轻轻抚上左眼的眼罩,久后方才无力地滑下指尖。稍刻伸出手一挥起西洋剑,便利落地将其归落于腰间的剑鞘之中,抬头以那瞳沉静的凝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冰川,却在之后若思考般微闭起,待冷意乍出于细眯的右眼中,随后她才以中性的嗓音道来,“也是,最后一个了。”
“在那里。”平静的嗓声若温和的流水,彻彻抚平了身心的忐忑无助。雪凌暗红的瞳孔静谧地注视着天际那仿若定格的混沌黑夜,只余黯淡的芒光沉寂在死一般的血红,那苍白面庞依然无丝毫血色地隐没在昏暗中,如即将凋零蔷薇的唇瓣轻启,却不知想要再说些什么般抿唇。手指牵拉头戴的法帽使它呆滞地垂下遮掩瞳孔,稍刻便只身迈着碎步,随着众人向山与山的夹缝间进发。
与此同时,另一处却是与冰天雪地毫无相关联的地域。那留有一头淡蓝色长发的少女随性地猫着身子坐在凳上,腿部如自然又或是习惯般地翘起,暗蓝瞳孔阴鹜若鹰,此时正高傲瞥望着眼前的人长久。稍刻,不带一丝怜悯意味的冷哼声,迫使对方不由一颤栗,那缕缕发丝贯穿面额垂落肩肘,隐约遮掩了那仁瞳的一角,可她却依然是若审问般地盯视,不给那人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
“哈,你知道吗?”那疑问的口吻不免令对方一颦眉,刚想要再辩驳什么时却被说话人阴狠地瞪回去。只觉那少女嘴角诡异地上扬露出尖利的虎牙,暗蓝瞳孔与对方的眼眸顿时相接就像是在嘲讽,流溢出冷芒的昏暗间透露出疯狂的神色。随后那手腕弯曲抵着面庞,手膝轻触高翘大腿的一点,而与此同时无故喧刮起的狂风撩起少女的长发,恰时若修罗般无处不渗透出阴郁的色彩。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左眼佩戴眼罩,约摸有十八十九岁的少女。”深粉色长发肆意披散在身后的女孩机械似的叙述道,红眸无奈而烦躁地瞥视着周围,隐隐中确是无所谓的影子。而她此时却又尴尬扶额摇摇头,仿佛在对身边少女的做法而感到莫名的羞辱,随后淡淡地长叹久之,低声抱怨似地碎碎念几句,方才道来,“喂喂,弗罗沃兹,就你这样子还像个神使吗?!流氓吧你。”
“不这样还怎么树立好威信,老娘我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这种金钱。”似是大大咧咧发出的话语充盈着耳畔,饶觉雪绒烦心地捂耳阻隔了那声更进一步的传递,吊梢眼的红眸嫌恶地掠过弗罗沃兹向两旁斜视,仿佛是在无声的对于对方的行为表示不解。那双手稍后交叉置于胸前,同时她盛气凌人地昂起头,并不耐烦地嚷嚷道,“弗罗沃兹,这话怎么说都是时间神使的口头禅吧,怎么到你这儿就变味了哼。”
“恩?”弗罗沃兹轻微小哼一声,那若深幽海水的暗蓝眼眸慵懒地向对方瞥望,而与此同时被二人询问的村民也木然地摇摇头,转身呆滞离去了。可弗罗沃兹稍后却烦躁地紧锁眉头,双手重重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后,方才迅速站起身来,手随性一拂外披洁白大褂的衣摆,便大摇大摆地继续向远方行进,而只觉雪绒也无奈地摇头叹息,转即跟上了身边少女极快的步伐。
蓦然,两个渺小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山峦连绵间,直至不见踪迹……
皑皑的白雪,将蜿蜒若长龙的峰峦渲染得影影绰绰,若即若离。雪花纷扬,旋转着舞步轻巧地点在额头,转即消融化为斑驳的水珠,静静地滑落似是断线的风筝,却无能觅寻。四人艰苦行进的脚步在久置的积雪中印下一寸的痕迹,可不久便被那迎面而来的雪所覆掩,那只身若融为风雪的一部分,不由使衣物沾染上纯白的色彩,灰黑的大翼仿佛因那白雪的掩藏而再次呈现出原有的圣洁,此时沉静地低垂耷拉在背后,尚还余几片羽毛零落,隐匿在雪间无处可寻。
暗红瞳孔中依稀映下,那傲然屹立的雪峰高耸入云,在深蓝色天幕的映衬下多显伟岸,分明的棱角在阳光的照耀下渗透出冷光,无形中仿佛触及了那静若死水的灵魂。心扉似乎因此而拥有了一小份慰藉,阖眸沉思小许,那名为雪凌的女孩便悄然恢复神色,手持那法杖回眸莞视了一会身后的景,便留恋般与同行者一起,缓缓迈步深入雪山内部。
徒步跋涉了不知有多久,那璀璨的阳光流溢过峰峦的阻掩,稀薄却又更为肆意地照耀在雪山一角,斑驳间映亮了那苍白的面庞。迷途的旅人戛然驻足于此,腿部深埋在厚厚的雪层之中,却无不是几近寸步难行的艰辛。阿丽西雅嫌恶地将腿膝弯曲使其伸出冰冷刺骨的雪,可另一条腿却更深地陷了下去,迫使她无比烦躁地向那粘附在腿部的积雪狠狠踢去,却悄然失足栽倒在厚而松软的雪地里。于不经意间飕飕的凉意渗透入脖颈及衣物内,另她不由咬牙咒骂小句,终只得面无表情地迎着身边旅人怪异的眼神,发出尴尬似的惨笑。
“唉,要帮忙吗?”似是无奈地一叹息,罗莉玛丝随后竟毫无犹豫地俯身伸手,右眼依旧冰冷地凝视着对方,其中却好似夹杂着丝丝别样的暖意。待阿丽西雅从困境中回过神来,由此却不明缘由地低声一笑,那暗绿瞳孔中充盈着认可的情绪,可转瞬便隐藏在昏暗之中。双手顿时相接间却恶狠狠地握紧相扭在一起,就像是一场互相的对决般,眉头紧锁持续长久后,那两人才共同起身而立,背对背舒活了下自己那被握得发红的手,竟几乎在同时仰天大笑起来,狂放而桀骜不驯若争相较量的敌手。
“走吧,各位。”与此同时晨曦回头甩过一句话语,完全显露的红眸紧惕地环视着周围的景象,仿佛是隐约中感受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却固然只是微皱眉摇了摇头。依旧保持撩起落入法袍兜帽中的直长发,缕缕突破束缚顺着耳缘垂下,那左手似是惯用手般紧握镰刀,支撑着身躯缓慢地在雪地中徒步而行,可在悄然中仿佛才真正发觉了不妥,微带颤音地低声呢喃道,“这雪,怎么……”
“雪崩。”淡然而了无感情的声线顿时传来,雪凌暗红的眼眸竟微弱地一颤栗,渐若死灰的瞳中流露出丝缕愕然,却转瞬即逝化入原有的平静之中。羸弱的身子上大衣紧裹,深粉色长发在顿刻的呼啸冷风中飘逸,发尾融为天际的一片苍茫,可少时她却无故地干咳小会儿,那苍白的面庞上泛着无力的微红,却像是经受不住极寒而快要倒下的样子。冰凉的嗓声在众人的耳畔缭绕,似乎是为了警醒的一寸努力,“趴下。”
饶觉脚下松软的雪竟微弱地颤动着,伴随嘶鸣般的回响声愈加剧烈,瞳间朦胧地映下那塌方的雪排山倒地向头顶滚落下来,狰狞的裂纹兀自绽放在山坡的上部,若玫瑰尖利阴冷的蔓刺般渗透出诡异。崩裂的雪如得势的长龙,快速而猛烈地冲击身躯能及的每一处,顿透心扉的痛感撕裂五脏六腑,终将那暗红双眸掩藏在其温柔的陷阱中,消逝不见了残影。
“死红毛,快趴下啊你!”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像是斥责的嗓音骤然加大回荡在山谷中,隐约中却更影响了那雪崩裂的猛烈。可晨曦却呆滞地站在那处不做任何行动,仿佛是任凭雪层掩盖自己的生命般,只留下颤抖的喘息声兀自入耳。恰于此时,阿丽西雅像是用尽全力地猛然一扑过去,迅速将对方护在胳膊臂下,暗绿的眸微眯窥视到那塌方的雪将自我的身躯覆掩,冰冷刺骨的极寒几近渗入骨髓,使周身不由瑟瑟。
似是在更下缘的地处,罗莉玛丝快速举剑深刺入山坡的雪层中,身躯前倾使皮肤保持紧贴雪的姿势,同时左手呈斜向下捂住口鼻,倒三角紫眸微垂流溢出训练有素的淡然,可随后便阖眸以致防止散乱的碎雪刺痛瞳孔。待那拥有极大摧毁力的雪瞬即吞没一切,身后的羽翼竟悄然张开拍打下几处较大的雪块,使只身在那雪崩过后露出头来,随后翅膀突兀地拍落覆盖在身的雪,这才以跪倒的姿态紧握着深陷入雪层中的西洋剑,紫瞳冰冷地巡视周围的一片纯白,不免茫然。
“呃。”微弱的低吟声从雪地下彻彻传来,随后那处松软的雪面顿时在剑刃有力的挥舞中碎成许许冰花,不由渗透入衣襟丝缕凉意。只见此时的阿丽西雅竟毫不懈怠地扛起晨曦,待安全地爬出雪面后,便以一膝跪地的姿势将身边的人放下,那干净利落中了无多余之处。而稍后晨曦也缓缓用左手撑起身子,完全显露的那双红瞳间,却悄然辗转出惊愕的寒芒,那声音沙哑地传来流露出仓促,“雪凌,她……”
“该死的!”阿丽西雅狠狠咒骂了小句,那身影若迅猛的野狼般向那女孩之前驻足的位置跃近,而与此同时暗绿瞳孔似乎悄然发觉了在雪层掩埋下法帽的一角,竟无故地微颤流溢出惊愕之情。她缓慢而呆滞地放下手中的巨剑,稍刻似乎意识到什么般迅速跪地,双手顺着帽檐的弧度向下猛然挖掘。不知多久那手被冰冷的雪花冻得通红,却依旧没有放慢下挖的频率,固然只是持续着,即便为无力之举罢了。
时间残忍地流逝着,却不曾挽留过一寸光阴。
那女孩已然静静地躺在雪地之中,淡然微阖的眸子映下睫毛的斑驳阴翳,原本就苍白的面容中此时泛着病态的红,微弱的呼吸舒缓地仿若只是陷入沉睡。被大衣紧裹住的身子瑟瑟蜷缩,那深粉色长发凌乱地四散在身后,无意中夹杂了几分纯白的颜色,平静却又如此死寂。
依稀中蹲守在她身旁的同行旅人无奈地摇头,看似矮小的身躯却丝毫不用几分力地将女孩背起,那若幽幽深潭的暗绿瞳孔惘然凝望巍峨高峰良久,便随身边的人一起,再次艰难地迈步向雪峰的深坳处前行,身形隐匿于远方直至不见踪影……
就在眼前了啊,永无光芒涉足的城镇,极夜。
迷惘的旅行者,互相依偎着,跋涉远方……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1s 2.3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