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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凤天下
城南,距离长安钢铁厂三里之外。
王若风此刻正待在一间工厂之中,和长安城其他房子一样,这工厂也是用砖石砌成的,只不过为了能够拥有更大的空间,所以这工厂足有两丈高,长度足有二十来丈,宽度也有四丈长,显得特别的宽大
阳光自窗外射入其中,落在了一个约莫一丈高的钢铁机械之上,让人能够将其每一个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
看着这玩意,王若风神色惆怅。
不远处,一人有些紧张,不过回首见到数十人殷切的目光,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来,低声询问道:“王公子,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能够发放?”
&叔啊!您就不能宽限几天吗?你也知晓,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能够救我那同学,花销实在是太大了,暂时没有足够的现金。所以您能不能稍微晚几天时间,可以吗?”
王若风脸色瞬间崩溃,用满是祈求的口气请求道。
眼前的这些人,乃是王若风为了制造这机械摊铺机而请来的工人,这摊铺机涉及到的东西的太多,并非自己一人之力所能解决的。
本来他还指望着能够拿到政府订单来着,岂料转眼间便遭遇了淳化农民伤亡案,自己的好友被捉入监狱,这摊铺机的销售也陷入了停滞状态。
没办法,除却了政府之后,又有谁具备这等财力呢?
张叔摇了摇头,枯黄的脸就和黄土高原一样,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皱纹,那烙入基因之内的困苦不用表演,就完全的展现了出来。
&公子,并不是我们不了解您的状况,实在是我们也急等着钱用啊。要不然,咱们如何会硬着头皮找您呢?”
&个,我自然清楚。”
王若风面皮发热,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口中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我现在手上也没钱了,所以您是否能够多给我两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吗?可以倒是可以,但到时候您若是继续推脱,那我们怎么办?”张叔的皱纹稍微舒展开来,虽然看起来没啥区别。
满是留恋的看了一下整个房子,王若风一咬牙直接回道:“若是筹不到的话,我这厂子就给你们了。”
&这可使不得啊!”
张叔一时慌了神,大概是没有料到王若风的决心,双膝不由得跪了下来,口中嚷嚷着:“这,这个工厂所在的地儿,可是您祖上留下的祖产,我可不敢轻易拿去啊!王公子,您还是换一个再说吧?”
对张叔来说,打工拿钱大概是寻常的事,若是遇到了拖欠的厂长,他最多也就是堵着对方门口罢了,但一如王若风这样,要将自家的祖产给自己,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这盖工厂的地皮,自然是王若风祖上传下来的,然后被他继承之后,就将其改造了一番,修建了眼前的工厂。
王若风面容苦涩:“可是,若是不这样的话,我从哪里弄来钱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金钱的重要性。
&是,您也不能用祖产抵押啊!要不然,老祖宗可是会怪罪你的。”张叔苦劝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我可不敢这么做。”
王若风见对方唯唯诺诺,似是害怕极了,也知对方乃是为自己考虑,只好回道:“好吧,那我也许只有另寻他路了。就是不知长安城内,又有什么人能够提供帮助?”
在脑中搜寻一番,王若风此刻迫切的想要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然而,他的那些同学皆是寻常之人,养活自己尚且困难,又谈何帮助自己,至于那国党之人,此刻正为着长安钢铁厂一事而焦头烂额着,如何能够腾出手来?
揣着心思,王若风一脸茫然,脚下也不知晓朝着那边走去,等到回转过来,方才发现自己却是来到了中央警察局之前。
&怎么又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若风双眼一扫,认出眼前之人乃是王路,随口应了一声:“原来是王局长?”
&然,要不然还会是别人吗?”王路故作嗔怒,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若风,立时便皱起眉头来:“只不过你今日这是咋了?你那同学现在还在审判中呢,结果都没出来呢,没必要这么愁眉苦脸吧。”
因为周培岭嗯案件,王若风经常跑到警察局之中,一来二去之后,两人倒是混了一个熟脸。
&周培岭无关,只是我自己的原因。”
王若风摇摇头,自觉自己待在这里有些不妥,便准备离开这里。
王路却是生出一些好奇心来,追问道:“哦?那不妨说来听听?”
&还不是被那秦直道之事给害的?”
王若风还是唉声叹气着,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就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然后就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王路。
听罢之后,王路挠了挠脑袋,问道:“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好像是我做错了?”
&能啊!”
王若风自责了起来:“也是我们太过年轻,什么都没有考虑,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些事情来?”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却是对民党充满恼怒,直接:“只是这民党也忒顽固了吧,竟然直接叫停了秦直道修复工程?他们知道若是这秦直道修复好之后,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吗?”
关于周培岭的案件,王若风也清楚王路等人也是秉公办理,毕竟这事儿闹出了人命,周培岭作为当地的负责人,当然要负起一定的责任来。
只是在这事之后,整个秦直道修复工程就在民党的压力下被迫停工,他们所研制的摊铺机也被丢弃一边,只好自己出资将其弄回来,准备将其改进一下,以免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来。
&哈。看来你对这民党,似乎并不怎么感冒?”王路爽朗笑道。
王若风点了点头,继续骂道:“没错。你说这民党说是为民做主,难道就看不出来秦直道修成之后,所带来的影响吗?还是说,他们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许是,也许不是毕竟这世间,人总是太多了,谁能知晓所有人的想法?”王路安慰了起来,想着之前的案件,他又是问道:“只是你今天到这里来,莫不是关于周培岭的案件,又了什么新的进展了吗?”
&
王若风感到尴尬,事实上在得到关于工厂倒闭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忙于其中,已经有好天没有到警察局看望自己的挚友了。
想到这里,王若风顿感背后冷汗丛生,心中涌出一股愧疚感,认为自己忽略了挚友。
要知道,此刻的周培岭和何赛尚且被关在牢房之中,而随着案件的发展,甚至很有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王路心知肚明,拍了拍王若风的肩膀,嘱咐道:“不管如何,你要不要先和他见上一面?如何?”
&就拜托你了。”
王若风感激的点点头,双手也开始攥紧。
对于接下来的见面,他实在是感到害怕,唯恐自己的怯弱模样,被对方给看了出来了。
很快的,他又再度坐在了探望室之中,隔着铁窗扫了一下里面的周培岭,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和先前时候相比,周培岭并无多大的区别,应该是没有受到过折磨吧。
王若风这般想着,对面的周培岭却感到奇怪,直接张口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你的精神似乎变差了许多?”
&个,只是熬夜了罢了。”王若风试图搪塞过去。
周培岭摇了摇头,话音开始严厉起来,就和师傅训斥弟子一样:“只是熬夜吗?”
&这”
王若风变得结巴了起来,他并不是擅长说谎的人,更何况对方乃是三年相处的挚友,如何能够欺骗对方?
周培岭长叹一声,诉道:“是关于工厂的事情吗?”
&错。”王若风双眼睁大,似乎为周培岭为何知晓自己事情而担忧。
&那章丰和章末乃是一伙的,他们这一次专门是为了对付我而来的,这一点我们两个不是早有共识了吗?而你也在我入狱之后,为了我多番奔走,他们如何会放过你呢?当然会针对你那工厂下手,只为了能够让你知难而退。”
周培岭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对于此事,他也早有准备。
王若风哀叹一声,感到分外恼怒:“虽是如此,但以议会手段,强压秦直道修复工程,这般作为也着实令人不耻了吧。”
&若非如此,他们如何能够将我们剪除?”
周培岭不可置否,眼中难掩担心,提醒道:“所以你在外面行走时候,切记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是你呢?你现在可是被关在这监狱之中啊!”
王若风更感懊恼,若是此刻周培岭能够出来,两人一起联手的话,如何会这般被动?
周培岭笑了笑:“唉,你难道忘了吗?此地有着诸多骑警,而且那王路对我也有诸多照顾,他们如何敢伸出这里?要不然,我如何能够活到现在!倒是你,你现在孤身一人,更是遭逢工厂危机,若是一个不小心,那才是危险至极。你啊,可是比我更危险,明白吗?”
&明白了。”
王若风身心一凛,立时提起精神来。
既然周培岭都这般说了,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苦思整个案件,却还是一脸懊恼:“只可惜关于这案件,我始终无法找到突破口,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被关在这里了。唉!也不知晓那章丰究竟用了什么手段,那些农夫全都异口同声,说乃是你寻衅滋事、率先挑衅,要不然你如何能够持续到现在?”
&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培岭听了之后,立时流露出一丝渴望来。
王若风解释道:“关于你的案件,我们也曾经讨论过了。若是那挑衅方乃是农民,那你最多也就只有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最多也就赔些钱罢了。但若是挑衅方乃是你,那你的罪名可就严重了,至少会被关上十年。”
人生在世,能有多少十年?
而且周培岭今年也才二十来岁,正是努力拼搏的黄金时候。
王若风实在是不希望自己的这位挚友,会在这监狱之中度过这最辉煌的十年时间。
&来是这样吗?”
周培岭眉目紧皱,陷入沉思之中:“所以你怀疑,那章丰使出了什么手段,让那些农民做伪证吗?”
王若风露出一丝愤怒来,喝道:“没错。而且你们招揽的工人也不知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是纷纷改口,说是你指示的,这才让你始终无法挣脱出来。”
&左右不过是威逼利诱罢了,以那章丰的手段,他们如何能够违背?”周培岭虽感愤怒,但也为这些人感到悲哀。
为了拉拢当地百姓,周培岭修筑秦直道的时候,就以每天三十文的价格,聘请当地的百姓前来帮忙。
如今看来,相比一开始的时候,他就陷入了对方的套子之中。
&是这样,那眼下唯有戳破对方的谎言,否则我断然无法摆脱罪名。”想到这里,周培岭蓦地抬起头来,却是对着王若风请求道:“若是你有时间的话,可否助我去寻找一人?”
&
王若风问道。
周培岭珍重的嘱咐道:“赵铁牛!”
&铁牛?”
王若风念了一下,如此粗糙的名字,显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可能是乡野村民胡乱取得名字。
周培岭阖首回道:“没错。他乃是我幼时玩伴,和我交情甚好。若是能够和他联络起来,也许便可以戳穿对方的谎言,到时候我自然也就可以出来了。”
虽是如此,但周培岭还是胆战心惊,他可是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还不知晓那赵铁牛现在的状况呢。
&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找出赵铁牛的。”
王若风深知此乃周培岭活命的唯一机会,自然不可能就此放弃,立时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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