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细如愁。
陆长安点了灯坐在炕上窗边,看着院子静静发呆。屋子里仍然弥漫着酒气,萧逸风在炕上睡得姿势很是扭曲。凌宸熙翻了个身被烛火晃了眼睛便辗转醒来,见陆长安坐在窗边便揉眼道:“二哥,怎么了?”
陆长安回身道:“怎么?可是烛火晃了眼睛?”
凌宸熙不置可否,起身道:“不如我陪你坐会儿。”
陆长安笑道:“你也长大许多。”说罢叹口气,道:“世事难料,真是戏台上都演不出来的。”
凌宸熙心里动容,便叹气道:“好在咱们家已经躲过一劫,你与大哥都平安归来。也就不求什么了。”
陆长安道:“我听爹说如今你的医术是越来越好了。”
凌宸熙笑道:“我剑法不行,总得为爹娘争光才是。这才走了偏门去行医,只盼着能悬壶济世,救济一方呢。”
陆长安颔首道:“你有这样的心胸抱负,真是好的很。”
凌宸熙忽然想起来唐宋,便支支吾吾的问道:“唐姑娘可好么?”
陆长安挑挑眉,道:“她好得很。自打我见她她就好得很,如今并无什么变化。”凌宸熙哦了一声,垂了眼眉下去。
陆长安笑了起来,道:“怎么?”
凌宸熙面红耳赤的道:“没怎么,我就是问问。”
陆长安心中已知凌宸熙的心思,便故意叹口气道:“真是大了,都知道喜欢姑娘了。不容易……”
凌宸熙支支吾吾的道:“二哥不要胡说……”
陆长安摸了他的头道:“你且宽心,随缘去吧。”
凌宸熙道:“我知道了。”说罢,又忽然笑了起来,道:“我瞧她好玩得很,总是喜欢吃好吃的东西。若是二哥回去见到了她,不妨告诉她一声。就说我愿意带着她去吃天下所有的美食。”
陆长安怪声怪气的揶揄道:“你都没说带我去吃天下所有美食。”
凌宸熙憨憨的笑起来,道:“二哥你不是挑食吗。”
陆长安气不打一处来,踹了凌宸熙一脚闷声道:“睡觉。”
二人躺好,凌宸熙小声问陆长安:“二哥,你还喜欢那个人么?”
陆长安不言语,屋子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凌宸熙沉声道:“还希望二哥能依着心意而活。不管二哥做什么决定,刀山火海我陪定了。”
陆长安心里忽的一抖,愣怔许久才道:“知道了。”
扬州,汇贤楼。
关青梅剪了烛芯,屋子里的光又亮了些。她将这熟悉的房间重新看了一遍,将所有的物什都尽收眼底,留于脑海之中。
物是人非。
关青梅如今只觉得相思入骨,已是病入膏肓。即便是自己再克制,每日想的也都是陆长安。
无论她如何骗了陆长安,有一件事却是从未骗过。
她真的爱上了陆长安,这也是她所料未及的。
敲门声陡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关青梅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白衣老翁,他见了关青梅,便将一包东西塞给关青梅道:“我家老爷让我将这些给你师父。”
关青梅轻声道谢。
老翁看了关青梅许久,才道:“我瞧你清减了许多,想必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在扬州的买卖全都盘给了别人,我听说是司徒晗出面卖了的。他生死未卜,已经一年未回家了……”
关青梅低眉道:“因缘造化,他福泽深厚的……”
“他若真出了个好歹,你真的舍得么?”
关青梅闻声一震,苦笑半天才道:“舍不舍得的,已然是这样了……”
老翁叹气道:“你师父既知这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之苦,怎么又让你们重蹈覆辙呢……”
说罢,老翁甩袖而去。
关青梅见他一路走了下去,这才关门落了泪。
那个为她读了《卷阿》的男人,只怕今生再也不能娶她了。
凤凰难飞,终究未能翙翙其羽。
关青梅见了那张床,恍惚见陆长安仍在外面躺着。
若是夜里仍响了春雷将她惊醒,那人也不再捂住她的耳朵。
她扑到那床上去,轻轻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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