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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裘找你做什么?”
女人跟着元懿的脚步,追着他的影子,满心眼里都是少年的模样。
元懿:“没什么。大当家问我一些关于隋城的事情而已。”他并不准备告诉楚榕,关于楚裘的事情。
兄妹二人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两人的关系紧张到在山寨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楚裘好歹还在为妹妹楚榕思考一条生路,楚榕却只是个想着自己的…蠢笨女人。
从大堂到元懿住处的这条小路不是很远,楚榕却是期望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事情总是万般不如意。
不过一会会的时间,元懿院子里的那棵梨花树已经可以得见。楚榕看见它那生长出去的枝丫,探出墙壁,白色的花瓣落在清溪院里。
春气鼓动,幽香暗浮。楚榕想起自己最近在山寨内听到的闲话。
人心在春意盎然中起伏,如笼中关不住的野兽,一朝挣脱拘束,传播着令她不喜的流言蜚语。
“你最近…和清溪院的人走的很近?”
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干预和控制欲。
元懿已经走到了门口。“三当家从哪里听来的?”他的神情很自然,楚榕完全找不到任何错处。
他们的关系近年来好不容易缓和不少,楚榕不愿意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一旦尝到一点,哪怕是一点少年给予的甜头,她就回不了头了。
她手中的鞭子、心里的牢笼早在少年对自己展露第一个笑颜的时候,就被她自己给亲手丢弃了。
“柳娇儿…她看见你把那清溪院关着的少女从田间领走了。”楚榕斟酌着自己的字句,她不想和少年闹起来。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楚榕还记得少年对自己软和态度的那一晚。
那是江岑安恢复身体后冷脸抗争,再次伤横累累的一晚,自己忍不住去看了他。
静夜沈沈,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月华与白梨之间,少年是第三种绝色。
那个时候楚榕便在想,如果他愿意一直如此对待自己,那么她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对少年…她会真正对他好的。
元懿笑:“柳娇儿的话…你也信?”
柳娇儿确实讨人嫌,可是楚榕知道柳娇儿喜欢江岑安。最起码..她是恋慕着江岑安的。
在有关少年的事情上,柳娇儿不会说谎。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但是现在,我可以对你好,一直对你好。”楚榕尽量不去触碰陈年的伤疤。她只是在求眼前的人,去求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要将目光分给别人。
一直对自己好?原来楚榕这女人,竟然是如此想的吗?
元懿总是会忍不住,被她这些幼稚的想法弄的啼笑皆非。
楚榕连自己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喜欢的是温柔的,善解人意的江公子,是每日对她嘘寒问暖,不在乎她粗鄙山匪身份的江岑安…
可怜!可笑!可悲!
他从来都不是江岑安,他是元懿。
…
少年习惯性地对着面前人扬起一个和煦温柔地笑容。“三当家对我的好,岑安一直都记得。三当家不要多想。您必定是近日习武累着了,我叫江玖再给三当家送一碗羹汤,可好?”
楚榕最近确实时常感到身体乏力,嗜睡,打不起精神。
女人对于少年的关心很是受用。
“可能…确实是我多想了。”楚榕不和少年在这里争这些无用的口舌。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楚榕马不停蹄的叫来了她的心腹。
她不和少年争执,她会私下里解决。
“刀叁,给我盯着清溪院…记得避开江公子。”
…
楚榕的一番话虽然无趣,可从侧面来看,却提醒了元懿一件事情。
他是应该快点收网了。
一直呆在清风寨上,怕是那些人…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楚榕给自己的恩情,也是时候全部还回去了。
“江玖?”
替元懿下山办事,刚刚才到门口的江玖被少年抓了个正着。
“我在呢!少爷。”小少年一溜烟地跑进室内。
“算算时间,你也是该回来了。”少年歪在他最喜欢的软榻上。“今日给三当家送去的羹汤减半。”
江玖本来往小厨房走去的脚步一顿。
“嗯?”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榻上之人的命令。
元懿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算我…卖楚裘一个面子,其他的,看造化喽。”最后一个字在少年的嘴里蹦出,仿佛跳动的音节,带着一股子调皮。
少爷的决定自有他的用意,江玖只需要服从。
这是他服侍少爷的第一准则。
“对了,把我那个紫檀木的盒子一并给我拿过来。”
江玖不知道少爷为何突然要那个总是放在最深处的盒子,但是遵照前面的话,小少年只得给元懿拿了过来。
那是一个极为华贵的盒子。
世人常说‘一寸紫檀一寸金’,除了盒子是用稀缺的紫檀木做的外,在这盒子的正上方还镶嵌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盒子的周边则布满了小颗的南海珍珠。
江玖知道买椟还珠的典故。
若是他,他绝对不会盒子而放过里面的东西。
元懿从盒子里珍重万分地拿出一支黄玉雕琢而成的花簪。簪子玉质温润细腻,经手有一种‘坠’感。
这簪子最妙的地方还是在于巧匠利用玉中的一点沁色将这不同于整体玉石颜色的一部分做成了花蕊的形状。远远看去,倒真如一朵开在鬓间的娇嫩黄花。
“你说,这比那黄色绒花,那个更好看?”少年似乎在问江玖,又似乎在问自己。
有谁知道自己是元懿呢?现在…会有谁知道呢?
记忆里的嫩黄绒花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狼狈地匍匐在地上,透过杂乱的发丝,穿过嘈杂凌乱的记忆。一切都是黑白混乱的,只有那朵娇嫩的绒花,颤颤巍巍地簪在少女的发间。
带着鲜艳的颜色,将他灰暗的人生点燃。
少年的心跳动的恍若婴孩出齿时的牙龈粉肉,受到一种生机透芽的痛痒。
窗外落下片片梨花,细听下甚至可以听见少女的笑声。
“春天…原来早己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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