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猛地瞪大双眼,根本没有料到刘太后会去寻死。
在他眼里,当太后一直是刘氏女的执念,只要他一直握着刘太后,刘家人和谢家的人就不敢动她,可现在
她竟然疯了。
看着缓缓倒下的刘太后,景明帝握紧染上血水的利剑,往后连连后退。
伽罗已快步冲向刘太后,在刘太后倒地时,他接住了刘太后的身子。
谢玉瑾见刘太后倒下,举起长枪大喊了一声:“活捉刘新叛党,其余人,诛。”
命令下达,把守着议政殿的谢家军冲向景明帝,再无顾忌地开展厮杀。
景明帝跑回到密道,不停按动机关,却怎么都无法打理密道,但他没有放弃。
若不能逃出去,跟这满殿的人同归于尽也不是不可,他缓缓转身,看着只剩下三名苦苦强撑的暗卫。
他拿出一个黑色瓷瓶,有拳头般大小,看向众人道:“既然你们都想朕死,那朕就成全你们,朕若亡,你们也休想快活的活着。”
话落,他狠狠砸出黑色瓷瓶。
沈菀见状,大呼道:“瓶子里有毒,快接住那个瓶子。”
黑色瓷瓶被抛飞出去,从众将士头顶擦过。
众人抬头时,就看到黑色瓷瓶快速飞过,有人跳跃而起,想抓住瓷瓶,却总是差一点点。
沈菀不知道景明帝制的是什么毒,既然景明帝可以仅凭一包药粉祸害锦州百姓,那么从他手里抛出去的毒药,必不会比他在锦州投的毒毒性弱,这黑色瓷瓶里的毒物,很有可能会令整个大殿的人都丧生,必须接住它。
眼看黑色瓷瓶快要坠落于地面,沈菀抛开万魂弓扑了过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时风也在这时扑过来。
他的手掌覆在沈菀手掌心上,稳稳接住了黑色瓷瓶。
可坏就坏在,瓷瓶里的塞子脱落了,里面快速冒出青烟。
时风看到这一幕,一掌拍沈菀肩膀,把她推地远远的,然后捡起塞子,想把黑色瓷瓶堵住,却发现塞子腐烂了,根本无法堵住从瓶子里释放出来的青烟。
“是毒障,时风,快把它扔出去。”沈菀大惊,冲着时风喊道。
时风先是用衣物堵,但青烟无孔不入,他怎么堵都堵不住,最后快速爬起来,转身往外跑。
而他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把瓷瓶口塞进嘴里,毒障碰到湿润的环境,便没有再往外冒出青烟,而是往时风喉咙翻涌。
毒瘴气味甘甜,倒是挺好吃的。
时风很快消失在沈菀眼中。
沈菀起身正要追出去查看时风的时候,后面传来了景明帝地惨叫声:“啊”
她回头往后看,就见沈莲从背后捅了景明帝一剑,然后又快速抽出利剑,继续捅了,捅的不过瘾,沈莲就双手握剑,狠狠劈在景明帝的身体上。
景明帝转身看身后的人时,沈莲又一剑劈过来,正好劈在景明帝的脸上。
他脸庞立刻多了一条横跨整个面颊的剑伤。
他不敢置信地抬手指着沈莲。
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是沈莲。
沈莲杀疯了,不停的砍景明帝,嘴里发出“呜唔呜唔”地愤怒声。
她要杀了他。
她要杀了他。
他该死。
他骗我。
不知砍了多少下,景明帝身上都是伤,鲜血就像泉水一样不停往外喷,最后,沈莲用剑捅进自己的身体。
剑体直接从她身体穿过,她嘴里立刻吐出好多血,迈着艰难脚步,往景明帝走去。
快走到景明帝面前时,沈莲转身往后一倒。
她整个人倒在景明帝怀,穿刺过她身体的利剑也刺在景明帝的身体里。
景明帝想推开她,但一切来的太快。
他双手掐紧她的胳膊,两人一起重重往后倒下。
台阶下方,刚好有一具尸体身上插着一支箭羽。
景明帝倒下的刹那间,箭羽刺进他的心脏,造成致命一击。
他只觉得心脏袭来钻心痛感,呼吸卡在肺部,再无法自如呼吸空气。
生命快速流逝,许多士兵持剑走来,数不清的利剑抵在他面前,意识殆尽的最后一刻,伽罗站在他面前,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用沉默告诉他,邪不压正!
景明帝笑着死去,到死他都那么狂。
而景明帝死去后,大殿内众将跪下,向伽罗法师叩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行礼之声,一直从议政殿一路传到宫,那意味着,他们的政变成功了,谋害八万锦州百姓的罪魁祸首终见阎王。
可伽罗并未对外揭露真假皇子的实情。
今夜在议政殿的人,都是谢家军和江家军,朝中大臣被锁在另一座大殿,无人知晓当年刘贵妃联合刘家人偷偷从外面带入一名刘家的孩子当成皇子教养。
而晋王的风评在外一直很好。
如今不过原主归位,晋王所有的好与功劳,都将记在真正的皇子伽罗法师身上,至于死在议政殿的刘新,则会以叛党罪名,被挂在历史耻辱上,备受百姓唾弃谩骂。
宫变结束,大臣们被放出宫。
伽罗对外称,被刺客刺伤,暂时无法上朝政。
不久后,新帝又对外传,为给锦州死去的百姓超度,给太后与先帝守孝,也为了商朝国运,新帝将剃发修行,商朝子民不安,绝不碰酒肉荤食。
此话一出,震惊朝野上下。
历代皇朝,从未有过皇帝剃发修行的经历。
而伽罗的做法,令百姓和朝中大臣十分感动。
半个月后,伽罗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走入议政殿。
大臣看到伽罗清瘦无发的模样,一时说不上哪里变了,就是感觉新帝在宫变后,整个人不一样了。
大臣们对剃掉头发的伽罗瞧不习惯,却未曾怀疑景明帝早已换了别人。
伽罗坐在龙椅上,目光快速扫过底下的臣子:“谢少将军呢?为何他未上朝?”
伽罗声音低沉地问道。
江临回头看了看谢玉瑾平日站的地方,上前禀报:“回皇上,时风中毒了,谢少将军在府里陪伴谢少夫人。”
伽罗皱眉,又拿起折子道:“押沈政一,沈家等众人入玄武门公审。”
镇国公府。
花蓉快步走入缪轩阁:“少夫人,要审了,要审了,皇上要亲自审十五年前沈家人偷走顾家孩子一案,皇上要在玄武门公审,百姓朝臣皆可参与审判。”
沈菀坐在床榻旁,双眼通红地看时风。
她等了六年,终于等到审判沈政一,让顾家人重见天日的一日,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床上的少年,面色乌黑,眼圈青紫,唇瓣干裂发白。
无论她用多少药都无法清除他体内的毒障。
谢玉瑾走前,双手扶着沈菀的双肩:“阿宁,皇上要审沈家人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留下来照顾时风小师弟。”
萧云站在角落,默不作声地盯着床上的人,这才短短十日,那家伙就瘦成了皮包骨。
这时,时风用尽全力睁开双眼,缓缓转头看沈菀,骨瘦如柴的面容扯开一抹笑容:“大师姐,快去吧,顾爹顾娘都在等你,小小公爷,陪你一块去,我不要他留下来照顾我,我我其实有些怕他,就,就把萧云那小子,留下来给我端屎端尿。”
时风目光落在萧云身上,眦了一个笑脸。
萧云从角落走出来,站在沈菀身后,道:“少夫人,你去吧,属下会盯着他,他若是敢死,属下就追到黄泉路把他揪回来。”
“去吧,大师姐,我也想去看,可我这副身子,走不出去了,你帮我好好看看吧。”时风知道,沈菀谋划六年,就为了等这一刻,他不愿让她遗憾,他希望沈菀从此以后都能活在被爱的日子里,周围的人都是真心对待她,再没有阴谋诡计和算计。
沈菀喉咙哽咽,为时风掖被子,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时风沉默了一会,然后笑道:“大师姐,时风这身体日后恐怕需要大师姐照顾,没办法再给大师姐出任何了。”
“除了这些,你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时风再次沉默,眼眸渐渐染红。
其实他和沈菀都明白,他时日不多了,沈菀是想让他跟她不留遗憾的告别。
他用尽全力抬手想握住沈菀的手。
沈菀伸手抓住了时风的手。
时风说:“大师姐,好好照顾自己,愿你余生顺遂,百事无忧,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护好你。”沈菀终是崩溃地大哭。
时风内心震撼,他第一次看到沈菀哭。
那么要强的大师姐因为他哭了。
他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推了推沈菀,道:“你哭得我耳朵疼,我又困了,你这样老是坐在我床边盯着我,我心里睡的不踏实,你还是让我好好睡一会,等我睡醒了,大师姐就回来了,你快去吧。”
他说话声音很慢很轻。
语气带着一抹嫌弃之色。
沈菀却哭地更伤心,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时风,便快步走出厢房。
谢玉瑾追了出去,留下萧云在屋子里。
时风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水。
萧云急步走前,扶着时风的身子拍他的背。
时风靠在萧云肩膀,深深喘了几口气,最后一口气未提上来,他的手便无力地垂落在萧云膝上
大师姐,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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