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将手掌放在岩壁之上,骤然间,一道殛雷从他的掌心穿击而出。只听见“轰”的一声,他们眼前的岩壁轰然倒塌,石块滚落,一道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出现在路明非身上的“神迹”,他在很小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可以从掌心发射这种殛雷,他可以用手掌击穿一扇铜门。
这种神迹放在倒斗中就是天然的倒爷,所以他干上了这一行。倒斗一般都是两到三个人,一个寻脉探路看风水,一个拿铲拿刀当恶人,还有一个就是他,他负责开山和开路。
这次的队伍有七个人,是因为那个书生,也就是那个书蒙子出了大价钱。他还说事成之后还有一半,而且“墓里的东西随便拿”。
这一趟干完下辈子都可以不干了,路明非和几个弟兄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来到的这里。他们甚至提前做了一些心理准备,因为越大的活计越刺毛,这在倒斗这一行算得上是共识。
岩壁碎裂,一条巨大的空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刚才招呼路明非的老二走了上去,他拿出了腰间的探金斗。探金斗是一个有着壶制口的铜器,看上去像是一只袖珍的天鹅。探金斗放在地上,它突然开始了抽搐式地旋转。一般来说,它能感觉墓室的穴位,因为墓穴在建造的时候讲究天圆地宽、四方围来,探金斗就是靠这个原理制造的找主墓的工具。
但现在它完全失控了,它抽搐着旋转,完全停不下来。这种异象他们之前从来没见过,看上去就像是四面八方每一个地方都是主墓!
但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了,连一丝跟墓穴有关的东西都没见到过,无论是镇钉还是遗塑还是陪葬玉,他们一个也没见过,他们看到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的空洞。他们曾经还以为自己在鬼打墙。
“别找了。”这个时候,一行人中的老大,也就是那个书生,他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说道,“到了。”
他抬了抬头,火把伸到远处。
诸行逆流!
路明非一下子头皮发麻,他看到了此生都不可能忘记的场景:
一个几丈高、需要他仰望才能看到头的卵镶嵌在岩壁里,那个卵像是活的,因为他还能听到风一样规则的呼吸声。地上寸草不生,连苔藓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一片。而从岩壁上滴落的水,正在逆流向上!借着火把,他明显能感觉得到那颗卵所在的地势高,而他们站立的地方地势低。但那些滴落的水正在逆流!他们像是被那颗卵的呼吸吸噬了,沿着光秃的地面被吸到了那颗卵的身边。
这时,那个书蒙子蹲了下来,他拿出了腰间的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
血滴立即滴到了地上,然后——
一瞬间,那血像是吸溜的长蛇,它在地上极速地滑行,然后哧溜一声被那卵吸走。
卵体发出了暗红色的腥光,闪暗交替数次,终才停下。
“原来你藏在这里,找了你好久呢。”那书生说道。
“这……是什么?”路明非咽了口口水。
“你,上去。”书生没有理会路明非说什么,他对路明非指了指。
“这是什么?”路明非又问了一遍。
“待会儿你就会知道的。”书生笑了笑。可能是路明非的错觉,他的笑在火把下像是渗了咸腥的血。
但是路明非无法拒绝。他感觉这个人在他的面前就像是“皇帝”,有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着他。自从这个卵出现,他一瞬间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他感觉自己卑微到了泥土里。
他往前走去,最终按照书生的指示,把手掌放在了那个凸出的卵旁边的岩壁上。他跟那个卵只有咫尺之隔,它甚至能看到那个卵上粘腻的血丝。
“言灵。”书生说。
“什么?”路明非愣了一下。
“就是用你的能力。”书生微点点头。
路明非稳了稳,他掌心的殛雷突疾而出,一瞬间,他面前的岩壁碎成了石块。
石块脱落后,那岩壁后被隐藏的东西才慢慢显露出来。
那是另外一个卵。这个卵相比于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个就小了很多,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大小,它的颜色暗黄,相比较下来它毫不起眼。
“你还把姐姐藏起来了啊,芬里厄。难道当年你姐姐是先你而死的吗?她死在了你的怀里。”书生感喟着,说着没有人听得懂的话。
“这是……什么?”路明非有些害怕了。他是本能地感到害怕,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萦绕在他的身边,这种压迫感好像要把他推进深渊。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书生自顾自地笑了笑,他的笑声里充满了讥讽和鄙薄。他突然伸开了双手,他手上的火把把他照得通红。
他好似将要拥怀天下,狂笑着说道: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吧,凡人。
这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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