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麻木地活着,岁月与命运都没有意义,活着这件事情最终就只是为了等待必然到来的死去。
可有一天那个人会遇见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光,那缕光会如此热烈地映照在她的眼睛里,把那些麻木全部驱散。
像西山来的风,卷起川流上的晨雾。
关注这场约会的人不在少数,那些敞着怀露出修罗刺青的魁梧男人、那些袅袅婷婷媚眼如丝的纤细女孩、那些眼神凶狠但五官依旧稚嫩的孩子,还有那些本该相爱却因该死的命运而不得不互相吼叫着厮杀的兄弟。
全日本阴影中所有的暴君都俯瞰着秋深时分懵懂阳光下并肩的男人与女孩,他们的心脏跳动时就在社会的暗面掀起汹涌的狂潮。
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鲜血,匍匐前行在这满是名为大义的谎言中。
贪婪的火灼烧着这些人的心,他们看向那个似乎笼罩在光里的女孩,像是在看登神的圣杯。
可谁都不敢去看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因为他太高大了,太狰狞了,也太威严了,虽然没有随身携带着武器,却让人感觉手握弑杀君王的刀剑。
更大的暴力就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威慑着所有人,谁都知道
谁动,谁就去死。
——绘梨衣在源稚生的面前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睛漂亮但死寂,像蒙了一层雾的湖。
可在路明非的面前她好像被赋予了灵性,眼睛闪着光。
阳光已经不那么盛了,路边是被风吹起落叶的枫树和银杏树,红色与黄色的叶子铺满这座乐园员工小门外的长街,密到连路面都见不到了。
“前两年市政府把这里规划成了一条商业街,但是大概是资金出了问题,计划搁浅了,哈哈。”把他们送到这个隐蔽出入口的大叔是迪士尼的工作人员,很多年前开始就在这里工作了,头发是灰白色的,肚子圆鼓鼓。
大叔是个很健谈的人,他帮绘梨衣拎着装小石龟的笼子,走在最前面,脚下边往前走就一边把落叶扫到一边。这里果然是经常有人路过的街面,落叶的下面居然很干净,也很干燥,应该是时常有人行走的缘故。
“以前大叔也是这里的居民呢,但我们已经迁走了,那时候我就在那个位置卖关东煮,做了十多年的生意。”
大叔指了指街角一株银杏的下面,那里的店面已经全部被关闭,卷帘门上贴着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广告小牌子。
“像我这种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学过技术的人,要在千叶县找到体面的工作还真是麻烦,所以就回了这里给这里的老板打工咯。刚回来那两年还有施工队会进出呢,后来工程停止,这里也就没人了,连市政府的保洁队也不会进入这条街道。等到冬天的时候街面就全是枯枝,我们会在枯枝的中间踩出一条路来,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再用铲车把它们全部铲掉。”
“看不出来大叔以前还是做关东煮的呢。”路明非笑吟吟的,他的语调温和,身上弥散着某种不知名植物的清气,绘梨衣则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紧靠在男人的身上,另一只手抱住轻松熊的玩偶。
“年轻人看不出来吧?以前大叔我的亲戚里面有很多渔民呢,阿公会每周送来新鲜的昆布和海鱼,我们家的汤底都是这条街上最鲜美的。”大叔帮路明非和绘梨衣把后门打开,
“快走吧快走吧,这里一般不会给游客通行的,不过我这次就法外开恩嗷。”
“好嘞,谢谢大叔!”路明非陪着笑递上一根烟。
老男人也不拒绝,接过香烟别在内衬里,笑眯眯地把两个人送出了迪士尼。
“玩开心了吗?”等大叔离开,路明非摸摸绘梨衣的脑袋说,他单手拎着笼子,即将黄昏的阳光从树荫间斜斜的落在他的脸颊,光影变化,好像朦胧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绘梨衣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眼睛里的笑意和欣喜是藏不住的,她刷刷地在小本子上写字,然后展示给路明非看。
“能和路明非在一起,在哪里都很开心。”
路明非的心脏咯噔一下,身后尚且熙攘的迪士尼好像正缓缓远去,那些人声鼎沸的喧哗都化作安静房间中时钟秒针不断向前的咔哒声。
他心说小妞儿你快矜持些啊,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被人拐跑的你知道吗,哪有这样动不动就直球出击的啊。
可绘梨衣原本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她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表达出来,因为她的生命如此短暂,如果不快点表达自己的喜欢那大概她喜欢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绘梨衣以后每天都要很开心。”路明非伸手拨开落在绘梨衣头顶的枫叶,风吹过便叶片簌簌,秋日的傍晚已经有了些凉意。
绘梨衣认真地点点头,她轻轻拥抱男人,然后立刻分开,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放在路明非的手里。
这么多年来,今天真的是绘梨衣最开心的一天,上一次的别离后就算是她这样笨笨的人也能想到大概再也没法和Sakura一起出门了。可命运终究是待她不薄的,让她能再和那个在海底笨拙地拥抱她的孩子见面。
他们一起去玩了鬼屋,去了灰姑娘的城堡,去看了美女与野兽的剧场秀,还坐了过山车,坐了摩天轮。
绘梨衣已经不害怕鬼屋了,她能勇敢地面对那些以前能吓到她的东西了;绘梨衣也不害怕灰姑娘城堡中那些扮作怪物的工作人员了,因为路明非就在她的身边。
上一次他们没有去过山车,这一次绘梨衣执意要去尝试那种危险的项目,过程中路明非一直都很关注她的精神状况,女孩虽然也在尖叫,却并不胆怯,只是为自由而愉快。过山车上飞速后退的深秋里他们在光影交错中对视,好像远隔人海的相遇。
他们也在摩天轮上眺望浦安市的全景,灰白色的建筑向着西边的东京都延伸,又和另一个都市群接壤,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这个方向能看到山也能看到海,明净的光落在绘梨衣的身上让路明非几乎要忘了时间。夏弥说这是男孩和女孩约会的圣地,那时候绘梨衣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名为爱的光火,闪电几乎要从心脏与心脏的同步中迸射,可他们就只是静静地眺望远方的东京。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是确认自己心跳加速了的,并不只是一个瞬间,而是很多个瞬间,这种感觉不是喜欢、不是爱,可那又能是什么呢。
但是他并不只对绘梨衣有心动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奇怪,而且让他自己很生气。
“晚上绘梨衣想吃什么?”路明非站在街边伸了个懒腰,他拿出手机给楚子航打电话,可手机另一边始终是无人接听或者忙线。他并不担心两位师兄会在日本遭遇什么危险,接受了尼伯龙根计划的楚子航与恺撒单独拎一个出来都是极能打的好汉,放在三国演义里至少是长坂坡上浑身是胆的赵子龙那一档的人物,这俩双剑合璧就算源稚生这种超级混血种也拿他们没辙。
更何况楚子航手里捏着暴血技术,如今的他开启暴血的负担已经不那么严重,过去龙血对他的侵蚀也已经被侵蚀,真要打不过开三度暴血,单刷小半个猛鬼众怕是没有问题。
一天没怎么看手机,倒是来了不少未读信息,上午的时候还有楚子航和恺撒的,到了下午基本上就只有龙血社那边的公务汇报和夏弥、诺诺的消息弹幕了。
路明非的表情凝滞了一下,他悄无声息地把夏弥和诺诺头像上的未读消息点掉,然后熄屏了手机。
“晚上想吃寿喜锅,还想喝一点点清酒,回去的时候还希望能买一些芒果干和薯片。”绘梨衣好像早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想吃什么,在小本子上写下这些话来展示给路明非。
“好,那绘梨衣今天晚上想回家吗?”路明非熟练地从高德地图看东京新宿区、千代田区和墨田区有外卖配送服务的寿喜锅店。东京天空树就在墨田区。
现在是10年八月份,东京天空树已经竣工但还没有开放,不过已经可以看到它的灯光秀。想来如果能看到灯光盛开的时刻,绘梨衣也会很高兴吧。
“不回家,我已经给哥哥发了短信。”绘梨衣攥紧路明非的手腕,这时候忽然起了风,是从东京湾的方向来的,大概是雨季还没有结束,好天气这就要离开了。
路明非板起脸伸手在绘梨衣面前,绘梨衣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看抬头看他的眼睛。
“把手机拿来我看看。”路明非说。
绘梨衣抱紧他的胳膊,使劲晃悠起来,发出撒娇般的鼻音。
“算了,稍后晚些时候我给源稚生打电话吧,如果他不同意的话我就陪伱回家。”路明非受不了这一套,只能妥协。
这个时间节点赫尔佐格没有对绘梨衣动手的理由,她留在源氏重工反而很安全。
“哥哥会同意的!”绘梨衣给路明非看自己写的东西,路明非捏捏女孩的脸蛋:“我也觉得,不过就算晚上可以不用回家,绘梨衣也不能和我睡一个房间。”
女孩的眼睛眨了眨,嘴唇嘟起来。
“卖萌也没用。”路明非扭过头不去看她。
——
“没有想到猛鬼众的领袖居然是两位这样年轻的”恺撒犹豫了一下,眉毛扬起,“堕落者。”他的沙漠之鹰就别在腰际,短猎刀狄克推多也随身携带着。同样的,楚子航也算得上是全副武装,他原本就是等同于人形自走山地炮的家伙,炼金古刀村雨是在工艺上不逊色于狄克推多的武器。
这样手握刀剑的两个人走到哪里都不应该畏惧,真正该畏惧的是他们的敌人。
那个很英俊、甚至称得上有些美丽的男人就坐在他们对面的榻榻米上,仍旧披着血色的和服,天鹅般明晰白净的脖颈简直不像是一个男人应该拥有的。风间琉璃的姿态随意,把玩着手中装了烈酒的杯子,和室中的气氛并不凝重,熏香的气味淡雅而悠远。
身为“龙马”的樱井小暮换了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发髻高耸,身段窈窕,明眸善睐,迎着便有幽幽的清香飘来,她同样是猛鬼众当中的领袖人物,却安静地跪坐在风间琉璃身后,低垂着明媚的眉眼,像是含苞待放的花。
“其实说我们是恶鬼更加合适,堕落者至少还在人间,恶鬼们却只能在地狱中嘶嚎。”风间琉璃的声音清远、温和,声线和语调都和源稚生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和源稚生有点相似。
“至于年轻,加图索君和楚君也都是很年轻的人,如此优秀,如此强大,连本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也要在诸君的面前低头呢。”
啪嗒一声轻响,恺撒将沙漠之鹰拍在桌案上。这金属的武装在幽然的灯光下闪着狰狞的寒光。
男人冰蓝色的眼睛深处似乎在渗出金色的群星,群星汇聚如长河,黄金瞳在一秒钟内被点亮又在一秒钟内熄灭,恺撒长舒口气。
“别耍花招,我想知道你把我们弄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平淡,却藏着愤怒与暴躁,恺撒和楚子航谁都没有想过点个外卖也能被人下药,而且是能迷晕大象的麻醉药剂。
不过想来猛鬼众或者说眼前的风间琉璃应该对他们没有恶意,否则在他们昏迷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就足够杀死他们了。
“你们从辉夜姬那里得到的、关于极渊的情报并不完整。”风间琉璃起身,猩红色的和服倒映在恺撒和楚子航的眼中像是渲染了血,他一步步来到和室的窗边,用力地推开屏风拉开窗帘,然后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风掀起他的长发和衣袖、衣摆。
幼年的白鸟迎着狂风展翅,雨云则在低空堆积若崔巍的群山。
起风了。
又要下雨了。
楚子航和恺撒都看过去,他们知道这里是哪里。
银座,歌舞伎座。这栋建筑在这里圣母大教堂般的地标,桃山时代风格很浓,紫色布缦不仅仅宣布挂在门楣上,还悬挂在每一间和室的门前。
楚子航和恺撒的平静没能维持多久,就被恺撒的怒骂打破了。
“分部的这群酒囊饭袋,不管什么情报都能被外人洞悉!”恺撒斥责,如果这样的失误发生在加图索家族,弗罗斯特一定会气得跳脚,然后把那个泄露情报的人找出来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
“请不要怪罪那些可怜的普通人,加图索君,面对我们这种人,他们又怎么能拥有反抗的力量呢。”风间琉璃倚靠着窗户,回身看向恺撒,他这么做的时候居然掩嘴轻笑,双眉修长、露出的一点嘴角唇色艳如朱砂,倒更像是个妖美的女子。
“学院的行动远比你们想象中危险、困难,因为毫无疑问本家不会把所有资料记载在同一份文件中。”
“首先我们忽略猛鬼众的情报确切真实,其次我们忽略掉猛鬼众接触我们的真实目的,最后,我们根本就没有要潜入极渊底部的打算,就算有危险又能怎么样呢?时代已经变了,超过视距范围的强火力打击在面对这种我们难以触及的敌人的时候能够发挥奇效,无论什么样的危险都会在覆盖式的火力打击中灰飞烟灭。”相比之下,恺撒无疑比楚子航更了解学院装备部的行事风格,两年来楚子航更经常接触的是以施耐德为首的执行部而非以阿卡杜拉所长和卡尔副部长为首的装备部。
“我想,学院的作战计划大概是往极渊扔下去一枚战术核导弹之类的东西就撒手不管了对吗?”风间琉璃的眉眼中都是笑意,虽然没有在卡塞尔学院中进修过,也没有接触过太多从学院毕业的学生,但猛鬼众毕竟是能够在蛇岐八家常年绞杀中依旧能组织起强有力反击的势力,他们的情报能力很强。所以风间琉璃其实如日本分部一样熟悉学院的一切,比如那个全是神经病的装备部,比如神秘的校董,再比如曾单枪匹马促使整个日本混血种社会臣服的希尔伯特.让.昂热。
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惑。
“对付普通的龙类胚胎这一招当然管用,甚至在面对四大君主那样的古龙时说不定也能有效果,但两位知道那下面藏着的究竟是什么吗?”风间琉璃在昏暗灯光中呈现在两人的面前介乎于素白的少年和惨白的艳女之间,美丽却又怪异,他的笑容分明清得像是风,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让恺撒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狰狞的猛鬼。
“如果是比四大君主更危险的古龙你想说那是尼德霍格的卵?”楚子航的声音缓慢又冰冷,他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从村雨的刀柄上挪开。
曲折如银龙的闪电在此刻割裂天际群山般的云,这古老的名讳带着莫大的威严在每个人的心头重锤,风间琉璃的面色都微微变化。
恺撒发出冷笑,如果从风间琉璃口中说出的是四大君王中的某一位他还会有些疑惑甚至将信将疑,但从这诡异的男人口中听到的却是如此伟大的东西,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猛鬼众找到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他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上膛的沙漠之鹰,他和楚子航从不信任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
在进入这间和室之前他们经过了曲折的走廊,几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沉默地站在走廊的两侧,每一个人的胸口都钉着猛鬼众的“鬼”字徽章,徽章的质地是黄铜的,在昏黄的灯光中闪耀过往的光辉。蛇岐八家一直在打压猛鬼众的势力,但这个完全由恶鬼们组成的组织已经强大到渗透入东京这座城市,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武士,庄严地侍奉在王座的周围。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公平的谈判或者交易,猛鬼众劫持了来自卡塞尔学院的楚子航与恺撒,谁都知道谈崩了就是刀剑相见,如果意见注定不能达成一致,何不直接将敌意暴露在空气中!
因为这样,唯有这样,他们在吼叫着杀向对方的时候才会毫无心理负担!
“我并没有编造谎言,因为那极渊之中,是神的国度。”风间琉璃的声音肃杀,狂风吹拂他的长发,让他像是雨夜的凶魔。
——
这时路明非和绘梨衣正在吃寿喜锅,金针菇、香菇、萝卜、白菜和大葱层层相叠,新鲜肥牛则铺陈在表面,像是蓄势待发的牛肉版富士山,升腾着热气的汤汁不断沸腾,由各种主料熬制而成的秘制寿喜汤与食材的鲜美完美融合,肉香扑鼻。
眼看着牛肉逐渐变色,馥郁浓香向两个人的鼻尖侵袭,绘梨衣的眼睛里好像倒映出金色的食物光芒,跪坐在路明非面前的榻榻米上,两根纤白温润的脚拇指在屁股后面打架。
“我开动了!”绘梨衣给路明非展示纸条,路明非也做出虔诚的模样,随后两双深色的筷子便高起高落。绘梨衣的食堂虽然大多是米其林三星之类的餐厅,但显然也是吃过寿喜锅这种东西的,修长的手指使筷子的时候很是熟练,夹起鲜美的肥牛再蘸上些与它堪称最佳CP的无菌蛋液,温热的肉片裹着生鸡蛋一同进了微张的小嘴,白色的蒸汽立刻因为滚烫而被少女娇憨地从嘴角溢出来。
路明非笑笑,他偷偷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是他和某个家伙聊天的内容。
“喂喂,源稚生,上杉家主今天不回家了啊。”
“oi路明非,你这个魂淡!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对绘梨衣做什么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等等等等,你在想什么!我们不会睡一个房间!”
“那明天晚上必须回家!更晚些我会给你们两个人分别发视频查房!如果让我发现”
把手机屏幕朝下扣着,路明非的鼻子耸了耸。
清淡的秘制高汤、香气扑鼻的辣椒酱,还有香浓醇厚的芝士碎,在这样的天气中简直就是暖身子的绝佳。
不久前暴雨果然如预料的那样笼罩东京,雨来之前满街的枫树都在狂舞,红色的叶子被风卷起来在空中盘旋,此时外面说是凄风苦雨也不足为过。
他们重新在天空树附近开了一间房,路明非还抽空帮绘梨衣买了牙刷、毛巾和睡衣,这时候女孩已经换好了睡衣,锁骨纤细伶仃,和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冰过的清酒,眼睛里朦胧着如雾般的光,素白的脸上也略增几分酡红。
路明非通过外卖买了黑龙清酒,上一次在路鸣泽的安排下他和绘梨衣第一次喝酒也是这种,他的印象很深刻,清冽醇厚,并不辣嗓子。
没有风灌进来,所以蒸汽就直直地上升,在上升的蒸汽中,女孩与男人的眼神总在不经意间交错,又惊惶如羞怯的小猫一样闪躲。一笔阁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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