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循着打斗声音,悄悄掩了过去,来到一座巨石旁。只见那巨石因长期受海水侵蚀,岩壁贯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海蚀洞,状似拱门。
拱门内外有两拨人正在殊死缠斗,这些人都身着草裙,但其中一拨人刺针鲸面,大约有几十人之多,而另外一拨人却只有不到十人。
这几人拼死守护着中间一个女子,可他们势单力孤,转眼间又有几人中刀倒地。这些人刚一倒地,立时就有围攻的鲸面人扑上前去,用手中弯刀砍下他们的头颅,挂在自己的腰间。
围攻的鲸面人眼见胜利在望,兴奋的嗷嗷直叫,挥着手中的弯刀争相上扑。那被围的几人防守阵势立刻被鲸面之人突破,其中三个鲸面人挥弯刀直扑中间的女子。
眼见那女子就要身首异处,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把长刀,连磕三个鲸面人手中弯刀。这把长刀速度极快,三个鲸面人竟仿佛同时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中弯刀一齐脱手飞到半空中,人也同时被震的向后连退十来步,齐齐跌坐地上,一时间缓不过劲来。
原来正是在一旁窥视的阳云汉动了侠义之心,忍不住出手相救。
其他鲸面人突然见有陌生人出现,纷纷呐喊着朝阳云汉扑来,可他们那点功夫,哪里是阳云汉高深武功的敌手。
只见阳云汉左突右冲,如虎入羊群般,手中长刀上下翻飞,那些鲸面人或是被内力震伤,或是被长刀扫中关节要害,个个滚倒在地。转眼之间,围攻的几十个鲸面人就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二十来人,见阳云汉神勇无敌,不知道是谁带头呐喊了一声,这些人扶起倒地之人,竟一齐掉头,穿过石门,向树林方向狂奔离去。
那中间的女子和仅存的几人,见敌人退去,这才惊魂初定。这时,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也走了出来,站在了阳云汉的两侧。那女子上前几步,冲着阳云汉叽里咕噜说着话,她的声音很是悦耳。
阳云汉抬眼看那女子,见她高眉骨,挺鼻梁,明眸皓齿,脖子上挂着一串漂亮的五彩石子,一身乌溜亮丽的古铜色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却只有几片树叶遮挡着身体的关键部位。
阳云汉赶忙移开自己的眼神,侧头对凌孤帆说道:“二哥,这女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未等凌孤帆答话,不想那女子听到阳云汉说的话,竟操着半生不熟的江淮官话说道:“你们是来自大海那边的唐国人么?”听到这句问话,阳云汉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转头齐刷刷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见三人看向自己,以为三人没有听懂自己的问话,重新又磕磕巴巴说道:“你们三位是大海那头的唐国人么?有个国王名叫李璟的那个唐国。”
阳云汉闻言回道:“我们来自大海那边的宋国,你说的唐国早在四十余年前已经为宋国所灭,现在的皇帝姓赵而不姓李了。”
那女子显然不知道大宋的名头,听到阳云汉的答话,喃喃说道:“宋国灭了唐国,唐国也没了么?当年唐国可是灭了我外祖父所在的闽国啊。”
凌孤帆听到这话,插说道:“不错,七十余年前,确实是唐国灭了闽国,可四十余年前唐国也被现在的宋国所灭,正所谓江山更替,风水轮回,世上万物皆如此。敢问姑娘,你的外祖父来自闽国么?”
那女子听到凌孤帆的问话,却没有转头看凌孤帆,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阳云汉,口中说道:“我的外祖父是闽国被唐国所灭之时流落到这荒岛的,他名叫王继镛。那年外祖父才十八岁,到荒岛后,他结识了我的外祖母,入赘到我族中。我自小就是由我的外祖父带大的,所以我会说你们那的话,只可惜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外祖父他就去世了。”
说到这,那女子讲话渐渐流利了起来,她突然冲着阳云汉灿烂笑道:“说了这么久,忘了告诉你们,我名叫伊采?巴奈,那你叫什么名字?”
伊采直勾勾盯着阳云汉问话,却丝毫没搭理一旁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的意思。凌孤帆也就罢了,上官碧霄闻言轻哼了一下,扭头到一旁。
阳云汉听到伊采的问话,指了指身边的二人说道:“这位是我的二哥凌孤帆,这位姑娘是上官碧霄,我名叫阳云汉。”
伊采:“阳云汉,这名字可真好听。阳云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的武功可真高强啊,恐怕这流求岛上所有族中最厉害的勇士也不是你的对手。”说到这里,伊采看向阳云汉的眼神闪耀着光芒。
凌孤帆却突然插话道:“你说这里是流求岛?原来我们竟被风暴卷到了流求岛了。” 【注:流求岛,今台湾】
伊采听到这话,好奇说道:“你们在大海上遭遇到风暴了么?”看到凌孤帆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伊采接着问道:“那你们原本要去哪里呢?”
不等凌孤帆回答,远处突然传来人声鼎沸的声音,护卫伊采的几人立刻举起手中的弯刀,个个神情紧张。伊采盯着阳云汉看去,见他面不改色,坦然自若站在那里,心中更是欢喜。
过了片刻,呼啦啦涌过来百来个精壮的汉子,手中拿着弯刀,背上背着长弓,其中许多人腰间还挂着人头,仔细一看,那些死人的头颅都是鲸面之人。
赶来的这群人,见到伊采,兴奋地举起手中弯刀,嘴里叽里咕噜大叫着。伊采扭头冲他们微笑着挥了挥手,又侧头对阳云汉说道:“阳云汉,这些都是我们族里最厉害的勇士,你看看他们腰间别着的头颅,刚刚那些偷袭我的坏人全被他们杀死了。”
听到伊采炫耀的话语,阳云汉微微点了点头,阳云汉本意不想杀掉刚刚那些鲸面之人,却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被伊采的族人杀死。
伊采接着兴奋地说道:“阳云汉,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邀请你们到我们寨子去做客,你一定要答应啊。”
说着伊采伸手扯住阳云汉的胳膊。此时宋人男女之间礼防日重,即便如上官碧霄这样敢爱敢恨女子,也不会主动拉扯其他男人。此刻见伊采主动上前拉扯住阳云汉,上官碧霄不禁眉头微蹙。
只听伊采接着说道:“阳云汉,你要是拒绝的话,那就是瞧不起我们族人,我们族里的勇士们可不答应喔。”说到这,伊采转头冲族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不知道是否是解释阳云汉救命之事。
只见那群族人听完伊采的话,拥了上来,将几人围在中间,口中嗷嗷叫着,一边向天空挥舞着手中弯刀,一边举起另外一只手,做出邀请姿势,分明是邀请阳云汉三人去族里做客。
阳云汉无奈之下,只得回道:“那我们三人到贵族去叨扰一番,不过我们先得回岸边和我们的船家打个招呼,然后再随你们走。”
伊采听到这话,异常高兴,拉着阳云汉就走。众人先回到海湾,阳云汉找到船家打了招呼,让他们留守此地等待自己三人,这才跟随伊采他们离开海湾。
一行人一路向南而行,翻越了一座座山峰。一路上伊采兴奋地叽叽喳喳给三人解说沿途的风土人情,不过十成话倒是有九成都是冲着阳云汉说的。
走着走着,众人来到一处两山之间的凹地,只见此处积水成泽,水波粼粼,鱼儿翻腾,岸边更是植物茂密,色彩艳丽的彩蝶在绿树繁花间翩翩起舞。
众人行走在山谷里,不知不觉中,身边的蝴蝶竟越来越多,渐渐的众人竟仿佛被成千上万只蝴蝶包围住。那漫天飞舞的彩蝶好似撒在空中的千万只花瓣,上下翻飞着,在众人身边飘过来,飘过去。
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的阳云汉、上官碧霄和凌孤帆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上官碧霄不时惊呼着,突然童心大起,忍不住伸手想去鞠一捧彩蝶。
那群彩蝶却轻盈地展翅飞了去,唯有一只堪堪落在了上官碧霄的手心。上官碧霄看着落在自己手心美丽的宽尾凤蝶,忍不住又惊呼出声。那只凤蝶却不慌不忙地逗留了片刻,又轻盈地飞了开去。
看到上官碧霄吸引了那只凤蝶,伊采起了争强好胜之心,突然引吭高歌起来。阳云汉三人虽听不懂那歌词的意思,却听得出那歌声时而高亢明亮,时而婉转悠长,仿佛在倾诉着爱的衷肠。
伊采边唱边婆娑起舞,那漫天的彩蝶顿时被伊采动听的歌声和曼妙的舞姿吸引住,纷纷聚拢到伊采的周围,跟随着美艳之极的伊采翩翩飞舞,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这美丽的女子和那五彩的群蝶相伴而舞。
一曲终了,群蝶却久久不愿散去,伊采仿佛示威似地穿过群蝶看了一眼上官碧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上官碧霄看到了伊采挑衅的眼神,赌气地扭过头,自顾带头走去。
伊采的眼神更加明亮了,转过看向阳云汉。阳云汉见伊采看了过来,忙侧过头去,跟着上官碧霄走去,身后却传来伊采银铃般的笑声。
众人又沿着山路蜿蜒上山,抵达了一处峰顶,顿时眼前一片辽阔的景象,往西只见三峰并立,往北则是一路过来的绵延山脉,往东则是一座圆锥状的山峰耸立在那里,往南却是山势渐缓,众人站在高山之巅,无不心旷神怡。
伊采高兴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谷,冲阳云汉三人说道:“就快到我们的寨子了。”
伊采话音未落,那处山谷却升起了冲天的火光。伊采和族中勇士大惊失色,伊采高声用族语呼喝了几句,又转头对阳云汉三人喊道:“寨子出事了,我们要赶快前往查看。”说罢,抢先带头疾奔,百来个族人赶忙紧紧跟上。阳云汉三人互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众人奔行到山谷,只见那寨子一面环湖,三面被竹林包围着,几百个茅草房错落有致分布着,只是现在那些房子大多已经是火光冲天。
伊采眼中闪烁着泪花,发力狂奔,冲到竹林边,只见族人设立的一处守望台上倒卧着两人,背上各插着一支羽箭。伊采来不及停下仔细查看,带头全力奔过竹林。
来在寨口,伊采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后面众人跟了上来,见伊采驻足而立,也跟着站定。阳云汉抬眼看去,不禁心中一凉。
只见整个寨子都被大火包围着,到处都倒卧着伊采的族人,这些族人死状惨烈,或是被砍翻在地,或是中箭而亡,有的被剁去了头颅,有的被劈开了身躯。阳云汉不忍心再看下去,侧过头去,恰好看到伊采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着,斗大的泪珠从脸颊滚滚落下。
“阿母!”伊采突然一声大喊,发疯般地向如火海般的寨子里冲去。阳云汉见状,赶忙纵身掠了过去,一把抓住伊采的臂膀,口中喝道:“不能过去,危险。”伊采却毫不理会,拼命挣扎着大喊道:“别拦着我,我要去找阿母。阿母啊,阿母。”
阳云汉见伊采心意已决,回头冲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说道:“二哥、上官姑娘,你们在这稍后片刻,我带伊采去寨子里面搜寻一下。”
说罢,阳云汉一把搂过伊采的腰肢,施展轻功,向寨子里掠去。左闪右避开火舌之后,按照伊采的指点,两人来到寨子中央的一处宽大茅草房外。
火光映衬之下,只见大屋门口躺着一具尸体,以毛皮围腰,毛皮上还画着一个红色的太阳图腾,身上满是刀伤,头颅却不见了踪影。伊采看到这具尸体,一声悲凉地呼喊:“阿母。”人扑倒在地,一把抱住尸体,痛哭失声之下,人也跟着晕厥了过去。
此时,烈火越来越大,房屋开始倒塌,阳云汉见状,赶忙上前一把抱过伊采,又将那无头的尸体抗在肩头,向寨子外闪身掠去。
回到寨口,阳云汉见上官碧霄正紧张向寨里眺望着,看到自己出来,上官碧霄顿时喜形于色。阳云汉赶忙将伊采交到上官碧霄手中,又将那无头尸体放下。
百来个族里勇士显然也认出了尸体的身份,立刻都跪倒在地,双手朝天大声哭泣着吟唱起来。过了半响,伊采才悠悠醒了过来,仍是止不住地泪如雨下。
恰在这个时候,环绕寨子的湖面上传来呼喝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湖面上划过来很多竹筏,竹筏上老老少少约有几百人。伊采和族里勇士看到竹筏上的人,赶忙起身迎了上去。竹筏很快划到岸边,上面的老少下来和伊采他们相拥而泣。
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走到伊采身边,阳云汉开口问道:“伊采,这是怎么回事情?”
伊采哽咽着回道:“我刚刚问了他们,原来与我们敌对的鲸面族趁着我们族里勇士前往解救我的时候,偷袭了我们寨子。阿母她临危之时,和族里剩下的几十位勇士留下来与敌人周旋,掩护族里的老少上了湖面上的竹筏成功逃脱了追杀。那些竹筏是族里早就安排好应对强敌来袭准备的后路,总算是保住了我们族人的血脉,只可惜阿母和几十位勇士惨死在了鲸面族的手里……”说到这里,伊采的眼泪又滚滚而下。
阳云汉听到这话,忍不住和凌孤帆对看了一眼,凌孤帆轻轻说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啊。”伊采显然不懂调虎离山的意思,怔怔地看着二人。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四周喊杀声四起,伊采和一众族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同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四处张望。
众人这才猛然发现,周围的竹林中涌出了几百个鲸面人,而那环绕的湖水之上,同样划过来十数个竹筏,竹筏上站满了鲸面战士,看来湖水上的退路也被敌人截断了。
阳云汉禁不住说道:“二哥,这蛮荒之人竟如此有谋略,这可是连环计策啊,先调虎离山,再在此处埋伏来个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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