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拔就是不看公文的内容,也能猜个**不离十,无非就是一些模棱两可,全文满是歧义的外交语言而已。这样的一篇精心雕琢的通告,是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如果孤拔不是当初面对面的和南宁交手,亲身体会过南宁的狡猾,他也会被这篇公文迷惑住。
按理说哈文在南圻总督这个位置上呆了也有好多年了,政治经验要比孤拔丰富得多,不至于就这么轻易的相信南宁的说辞。只是这其中存在着诸多原因,让他这个久经考验的政治老油条,也不得不差点着了南宁的道。
哈文确实是在南圻待了很长时间,但是真说起来,他对南宁的了解还真不一定比才来两年的孤拔多。原因就是南宁之前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很少将触角伸到境外。这么多年也只是在1878年介入了荷兰对兰芳的入侵,其余的时间就像隐形了一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进行社会改革,发展工业和经济,让外界很少了解他们。
南宁真正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间,也就是在程宇华接过权力,开始大势向外扩张之后的这两年。吞并越北,支持兰芳驱赶荷兰人,抢占岘港,接收平顺,插手法越之间的战争,吞并缅北,这一连串的扩张下来,才让世人知道,原来一直被列强当作是小婴孩的南宁,居然已经成长为了远东的一只霸王龙,
法国上次与南宁一战下来,结果大败亏输,之后就再也不敢轻撄其锋了。随后英国又与南宁在缅甸展开了一场暗争,同样也是以失败收场,其后也不得不承认南宁对缅北的统治,甚至是不愿意再去吞并缅甸了,他们害怕与南宁直接面对面后,一旦发生意外事件,会遭遇法国一样的下场,他们的陆军还没法国强呢,法国都败了,他们的胜算就更小了。
虽然程宇华掌权以来,动作不断,让英法都吃了大亏,但是在哈文这些老牌殖民者看来,你打赢了我,可以得到我表面上的尊重,但是却得不到我发自内心的尊重。南宁的军力确实不弱,但是它毕竟只是一个地区政权,一个只能在远东称王称霸的地区政权。
因此哈文虽然承认南宁不好惹,但是却也没认为南宁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这从这次己方进攻越南,南宁不敢正面阻止,只敢背地里偷偷的给越南提供武器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南宁在给他发了换防的解释公文之后,他也就没太当做一回事,而且他还从南宁主动向他解释的这件事上,收获了久违的满足感,就算你打败了我,你还是得认我作老大,有什么事得主动向我报告。
孤拔曾经也有哈文一样的想法,认为上次的惨败只是他的一时轻敌所致,但是等战后他仔细研究了南宁的所有行动之后,他就收起了自己的自大,不得不承认就算再打一次,他照样不会有多大的胜算。当时他可是率领五万多部队,进攻对方一个师防守的阵地好几天,也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就此一项,他就不得不承认南宁军队的战斗力要远强于己方军队。
因此孤拔在断定南宁此次换防居心叵测之后,他就心急火燎的来见哈文了。他原本以为哈文在南宁身上多次吃亏之后,肯定和他一样有所警觉了,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作为法国在远东的最高指挥官,哈文居然不长一点记性,被南宁的一篇满是昏话的公文忽悠住了。
孤拔将公文放下之后,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向哈文问道:“总督阁下,难道您认为南宁真的是单纯的换防?”
哈文被孤拔问得一愣,稍后才反问道:“不是吗?东方人最讲究诚信,他们还没学会国际政治的尔虞我诈,北京的满清政府就是真实的例子,否则我们在远东也不会取得现在这么大的收获了。既然他们说是换防,那么就是换防,将军放心,南宁还没有那个能耐来和我们玩心眼。”
听到哈文居然是以满清政府为参照来看南宁的,他就忍不住要骂娘了。要是南宁和满清政府一样好对付的话,他孤拔也就不会有上次的战败了,而法国也不会在战后连反功越南的机会也没有了。
更让他失望的是,哈文作为南圻的最高长官,直面南宁的次数远比他多,吃的亏也比他要多,竟然还不如他对南宁的了解透彻。至少据他的了解,上次哈文策划的平顺和缅北叛乱,就没能讨到一点好。平顺的叛乱直接胎死腹中,而缅北虽然成功了,但是也只坚持了一晚上就被一锅端,甚至连他策动的那个翻译宋远山,在回来后就失踪不见了,孤拔怀疑那个翻译早就被南宁策反了。
吃亏了这么多次,哈文居然还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孤拔现在都要怀疑面前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真的哈文了。
虽然心里对哈文很是失望,但是孤拔还是要尽到一个下属的责任,毕竟要是真的出事了,他也会跟着倒霉。因此他只好将自己的判断直接说了出来。
“总督阁下,想想南宁占据平顺的目的,就知道他们这次换防是假,增兵才是真了,估计等他们的十九师一到,就会撕开现在伪装的面目,直接和我们交手了,甚至是帮助越南一起反攻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做好应对准备,否则到时肯定会出大乱子。”
哈文并不是真的变低能了,只是他陷入了扩张的心魔当中去了,好不容易取得了进展,而且形势不错,所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完成巴黎的要求,从而丧失了原有的判断能力。现在经过孤拔这么一提醒,他就立即醒悟了过来,想起了两年前他是为什么不得不硬生生停下反攻计划的。
当初他准备了那么多,甚至国内都派来了援兵,集结了五六万人,正当他要下令北上打败越南,找回面子的时候,就是被南宁突然接手平顺,并且迅速调来一个师进驻的举动打断的。而南宁之后的行为也表明了他们与越南交易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己方的扩张。
至于南宁这次为什么还没有出手阻止,估计是由于某些原因的羁绊,而被迫不得不暂时选择观望。其中最大的一个因素很可能就是兵力不足。因为这次己方攻势太猛,越南又失败得太快,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那点兵力,根本就起不到太大作用,只好先帮助越南守住第三道防线,再想办法逼迫己方退回去。
自然清楚了南宁此次换防暗藏的玄机,哈文自然也就着急起来了,他必须在南宁的援兵到达之前,想到解除危机的办法,他可不想像越南一样,来个大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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