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年刚过,转到新的一年,本来大家都挺开心的,忽然传来了噩耗。
1月 8日,敬爱的总理去世了。
三天后,悲痛的首都人民全部聚集到民安街送总理最后一程。
夏天自然也是参加了的——那长长的人流,肃穆沉重的气氛,让他仿佛置身于曾经的课本文章之中。
然而,这一年的噩耗还没完。
4月 4日,清明节,第二天无数人把花圈挽联送到了纪念碑那里,无数人聚集,演讲、呼吁。好些人写了诗词
夏天远远看着,不敢涉足这历史大事件之中。但是后来在历史课本上看到过的抄诗,这下算是亲眼看到了。
这件事不禁让燕京城的氛围紧张起来了。
之后夏天他们按部就班的上学上课,天气渐渐转暖。
7月 1日,燕京电视台试播《新闻联播》节目。
夏天当然是没看到的,他家也没有电视啊。
是听夏爸说的,他们一群干部和工人下班没走,都留在厂子的电视机前看了这个节目。
这也算是历史见证了吧!
五天后,朱老总逝世
再之后就放暑假了,夏天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关于考古的报道。
1975年冬的时候,安阳掀起一股农业学大寨的热潮,殷墟附近的小屯村决定将妇好墓所在位置的这一片台地平整掉搞农业发展。
但是这片区域又处于文物保护范围内,所以考古队就跟当时的工作队商议先不要平整,钻探探查下地下情况后再作决定。办理好考古发掘的批文后,于 1976年开始发掘
因为在后世,京城能看到关于妇好墓的长短视频介绍,所以夏天倒是留意了一些。这是商朝的墓!
这种过去的历史在眼前发生的感觉,甚是奇妙,难以言表。或者说,自己就在历史的河流之中。
在七月末的一天后半夜,夏天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在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下,看到头顶电线连着的灯泡在微微晃动。
地动了!
夏天顾不得穿衣服,穿着大裤衩就冲出卧室,咣咣咣敲夏爸夏妈的房门:“爸!妈!地动了,快跑!”
此时地动的感觉已经相当的明显了,就觉得脚底下直晃悠。
一家三口慌忙跑到了院里,然后就听到左邻右舍也是一片慌乱叫喊,鸡飞狗跳的。
像是隔壁大春他们的大杂院,前后三进,住了十几户人家,那真是哭爹喊娘乱成了一锅粥了。
“不怕不怕啊,儿子不怕!”夏妈自己都还在哆嗦,还搂着夏天安慰他。
“妈,没事。我不怕,你也别怕。”
夏爸冒险进屋把凉席、躺椅啥的拖了出来,三人也没敢再进屋,在院子里躺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天亮。
燕京市得有多狼狈慌乱自不必多言,第二天通过报纸得到了确切消息,震源在燕京东边一百五十多里外的一座工业重镇。
据记载:半夜3点一道蓝光刺破夜空。紧接着天穹旋转,大地抖动。
那边已经派去军警紧急救援,燕京这边的居民也都赶紧找来各种木材什么的,在院子里搭起了“地动棚”——屋里是万万不敢住了,怕有余震啥的。
悲剧尚未远去,但日子还得继续过。
一阵奇特的鸽哨从头顶响起,一片杂色的鸽子在空中飞过。
老燕京人有养鸽子的习惯,在鸽子脚上绑上鸽哨,一飞过就呜呜的响。
虽然才五点多,但夏天已经完成晨练了。
自从开始练武之后,就养成了早起晨练的习惯了,精力太旺盛,消磨一下。
听到门口车铃响过,夏天打开门,从门边的报箱儿里掏出了一份《燕京晚报》
报箱基本每个院儿的大门上都有一个,而订份《燕京晚报》是燕京人的习惯。
街上已经有些人在走动了,有早上不爱做饭的,就会到附近的国营饭店买点早餐啥的。
夏天跟几个街坊打了招呼,带着零钱和粮票去了早餐店买了几个馒头。
家里虽然煮了粥,但以他的饭量,得吃点干的。
这时候隔壁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男的女的各种说话声传来了。
那边大杂院,只有一个水龙头。
洗衣服、投米、洗菜,邻里之间都要打时间差。
不过现在的自来水免费,到了市场经济就要开始按水表了。
学校里一群男人在那玩斗鸡,也叫撞拐子,就是曲起一条腿,单腿跳着互相撞。
这是男孩喜欢的游戏,拼的是单脚站抗击打的能力。
大热天的,大晌午头子,这群小子也不嫌热,一个个汗流满面的玩的不亦乐乎。
夏天自然是不参与的,之前有一次被一群人劝,就参与了一次,上演了一出坦克撞自行车的大戏。
他都不用用力,膝盖一挑就把对方撅飞在地。
连续撅飞了十几个之后,同学们都礼貌的表示:孙大圣快收了神通吧!我们不自量力,是我们的不对!没能让您尽兴,我们很惭愧
还有人在上厕所的时候,跟夏天比尿的高——男孩子们的游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夏天让他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两米五——都呲到棚顶上去了!
放学的时候大春是满面愁容,今天又进行了一次小考试。
对于数学,大春那是没啥说的,他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他。
大春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几只手,考数学的时候手指头用不够用啊!
后来夏天看实在是没办法,指望他心算是不成了,就教他用手指节算,导致多年后大春还习惯性的掐指头算,进而得出了“能掐会算”的雅号。
至于语文,别的还好,就是背诗词有点费劲,加上阅读理解有自己独特的理解,最后就是作文是个苦手好像也没别的了?
反正这次语文考试,大春趁老师不注意,抄的夏天的作文。
结果作文里的人名也都照抄不误,忘了改了。
老师都气笑了:“大春,你这作文抄夏天的?”
大春:“没有啊老师!”
那家伙狗咬秤砣,就是个嘴硬。配上一脸憨相你别说,挺有欺骗性。
但是老师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你妈也叫韩洛梅?!”
大春傻了两秒:“我干妈!”
结果老师要找他家长~
不过少年的烦恼来得快去的也快,俩人回家路上遇到了买冰棍的摊位,三轮车上装了一大木头箱子,里头用棉被包一层,能隔温。
夏天手头比较宽裕,请大春吃冰棍,俩人坐道边,两分钱的糖精冰棍造了七八根!
“行了,不能吃了。太甜,热量太高~”夏天觉得自己的零花钱有点撑不住了。
大春一脸不解:“热量高?不可能,冰棍是凉的,怎么可能有热量?”
夏天踢了他一脚,“少废话!快走吧,你回家还得跟李姨说找家长的事呢!”
果然,这么一说,大春立马就忘了热量的事了。
刚进胡同,还没到家呢,就听到热闹声一片。
大春往自家大杂院探头一看,一个穿着白大褂,挎着一个小木头箱子的老头,正在众人的簇拥下,在一张桌边散发着什么。
这是附近粮店的老孙头,负责每月发粮票。
大家都像是见了最亲的亲人一样,邻居们争着把老孙拉进到院里,忙着请他上座,热情地倒上一杯水,关心地问寒问暖。
这年头是计划经济,物资匮乏,干什么都要用票。
而各种票中最重要的必然就是粮票,没有布票顶多穿两年旧衣服,但没有粮票那可就要挨饿了!
城里人吃粮是定量供应的:市民最高定量 32斤,重体力劳动者 46斤,学生 30斤。
还不都是大米白面,而是粗细粮有比例的。就是什么玉米、大豆、高粱之类的杂粮全都有。
细粮很少,粗粮为主。定量和比例在粮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标粉、大米、小米、玉米面、红面、议价粮分得很细。
一般家庭玉米面窝头、小米干饭通常是家里主食。想吃点大米白面还得等个节日啥的。
甚至家里孩子多的,一般都会把细粮跟别人换成粗粮,那真是一年到头吃几回大米啊!
像是城市户口的,每家都有一个粮本,是每月领粮票的凭证。
粮店工作人员会根据粮本上人口的记载发给粮票,粮票又分省粮票、细粮票和粗粮票。
那时的粮本和《城镇户口本》一样重要,是城镇市民的标志。
市民如若到另一个城市工作或生活,在迁移户口的同时,还要迁移一种特殊关系叫“粮食关系”。
没有“粮食关系”等同没有饭吃。
加上到外头坐车、住宿、办事,都需要地方或单位开介绍信,所以现在人员流动是很少的。
大春一见这场面,顿时就开心了。
发粮票这种大事,自己这种请家长的小事肯定就不重要了。少挨了一顿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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