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母爱这东西是有保质期的,而且当子女的回来越勤,保质期越短。
那些远赴外省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的游子或许还能在回家的头三天重温一番襁褓般的关爱,这才会被自己的母亲当成一条人见人烦的死狗拎着耳朵数落来数落去;
但像土狗同学和杨默这种工作地点并不远,每个月也都会回来一两次的子女,母爱的保质期,大约也就能保持个一两个小时。
所以,在自家单位很有些威风凛凛的某品管部经理,靠着拉回来的半车米面肉蔬在家里争取到了五十多分钟的溺爱后,便被自家的母上大人一脚踢到院子里干活去了……
………………
“电视剧里,人家都是回来继承家业,我是回来继承菜叶!”
“就算咱家没啥家业可继承,大过年的回来吃顿现成的热饭总归是可以的吧?”
“可结果倒好,这都马上十一点半了,热饭一口没等到,摘菜做饭的事情倒是摊上了……这水都刺挠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家姑娘的小手!”
刚刚被自家母亲强制披上了新花袄的土狗同学忿忿不平地蹲在院子里,清洗着自己拉回来的越冬豆橛子。
正在拿着刀子削茄子的吕妈狠狠瞪了她一眼:“咋滴~还想着回来就想吃现成的?……投胎是个技术活,要怪就怪自己技术不合格!”
“你当个个跟你们在单位似的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老娘我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从早忙到晚,这几天不是忙着掰玉米就是忙着选种子,稍微有点空闲还得忙着处理养鸡场的那一堆破事……能陪你在屋里吃趟中午饭就已经不错了,还等着我做给你吃?你咋不上天呢?”
这时候齐鲁农村种的作物大部分还都是些可以留种的老品种,因此不管是小麦玉米旱稻,又或者蔬菜,都需要选出最强壮的种子以备明年播种;
虽然按理说这种事情早早就该完成了,偏偏在杨默的授意下,村里的养鸡场规模又一扩再扩,需要协调和处理的事情简直多如天上繁星,因此作为合作社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吕妈这几个月来实在是忙的双腿不沾地……别说选种留种了,人一回屋就能倒炕上睡着。
看着自家母上大人臭脸上那隐隐的得意,土狗同学翻了个白眼:“妈,这养鸡场的效益在那放着呢,我每个月也把工资都拿了回来,咱家现在又不缺那口吃的,干嘛非得在那三亩五分地上死磕?……把地包给其他人不就得了?”
这倒是实话,养鸡场的分红加土狗同学每个月原封不动拿回来的工资,今年一年家里怎么说也攒了五六千块钱,虽然还没到万元户的标准,但放在临邑县,却已经是超过绝大部分人的存在了……要是换做以前,这是要被打成富农的。
吕妈闻言,却是眼睛一蹬:“说啥话呢!把地包给别人?你咋不说连这老屋子也给卖了!?要不是大新年的,看老娘我拿鞋底子抽不死你!”
对于老派农村人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你让吕妈把地包给别人,那还不如要了她命算了。
说着,吕妈将手上的菜刀往菜板上一拍,随手拖了个外表脏兮兮的铝盆过来,将切好的茄子全扫里面:“我看你就是天生的诨命,见不得家里攒点钱……你也不瞅瞅自个,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一了,人家岁数跟你差不多的蒋红艳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老娘我要是不可了劲地帮你多攒点嫁妆,谁肯要你这个老姑娘!”
土狗同学闻言,脸色顿时苦了起来。
在这会的北方农村,虽然很少会跟南方山区一般出现十三四岁就嫁人的情况,但一般来说,除非你还在读书,否则过了十六岁就可以找婆家了……甚至于过了十八岁后,在老一辈眼里就可以视作是老姑娘了。
事实上,土狗同学去年想要跑溜到青岛打工,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妈动了给她找婆家的心思。
虽然说吕妈放任这虎丫头长到二十岁才准备给她找婆家在当下的农村里已经算作是极为开明的事情,但她就是不想这么早早的嫁人。
因此虽然土狗同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整天窝在家里吃闲饭的累赘了,但听到自家母上大人提起“嫁妆”这两个字,还是被唬的一哆嗦。
打了个哈哈之后,土狗同学洗菜的动作麻利了几分:“不把地包给别人就不把地包给别人嘛,发那么大火干嘛……我的意思是,选种子多麻烦啊,产量又低,现在供销社那边不是已经有国外进口的新种子么,产量挺高不说,种出来的东西据说也挺值钱,咱家直接买种子多方便呐!”
吕妈冷笑着看着自家这个试图转移话题的女儿:“呵~摇钱树值钱,你有种子么?”
“动不动就买买买,你这个败家姑娘,家里再多钱也得被你败光……谁家要是娶了你这么个不懂持家的媳妇,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说着,吕妈一脸的痛惜,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不行,当妈的我得多帮你攒点嫁妆,不然咱家姑娘到时候就真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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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自家母亲说三句不离嫁妆,土狗同学的脸蛋皱成了苦瓜:“妈,不就是让您花几块钱买点种子么,要不要这么大题小做!”
吕妈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着看着自家女儿,这丫头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点转移话题的小手段她如何看不出来?
当下并不上当,也没有就“论女人持家的重要性”这个她最有心得的话题进行深入延展,而是侧着头朝屋里大声喊了一句:“吕大当家的,出来!”
“诶~!来了……啥事?”
不到三秒钟,一个个头并不算高的壮年人便乖乖地掀开布帘跑了出来,从那番长得很有些韵味的面孔来看,年轻时肯定是个桃花债不断的帅哥……只不过那副满是阿谀乖巧的态度,却跟“吕大当家的”这五个字沾不上什么关系。
见到吕父这么快出来,吕妈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用下巴努了努土狗同学:“给你家闺女把把脉,探探身子骨!”
土狗同学闻言,脸色大变,要不是自家母亲始终用威胁的眼光盯着她,右手还有意无意地挨着扫帚条,她保准立马站起来撒腿就跑。
完蛋,今天是躲不过这一遭了!
吕父看了看嘴巴瘪得老长的闺女,又瞅了瞅始终在一旁冷笑着的自家媳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没敢违背某位大BOSS的意志,拎了个小板凳坐在土狗同学面前,然后把手指探在了自家闺女的手腕上。
“嗯,脉略缓,阳气不足又略带寒气,左关略有沉陷……闺女啊,这段时间没少喝酒吧?”吕父小声地说道。
土狗同学眨巴眨巴眼睛,语气有些心虚:“那个、那个……没有啊!”
吕父溺爱地瞪了她一眼:“又不是以前,你都工作了,喝点酒很正常,工作需要嘛……不过喝的太多毕竟不好,小酌,小酌,以后小酌好吧?”
土狗同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偷酒喝的小姑娘了,当即兴奋地点了点头:“好,以后小酌……今晚上也陪老爸你小酌两杯……一会儿我去先去村口拎一瓶洛北春对付着,明天再看能不能弄瓶好酒过来!”
听到“好酒”两个字,吕父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只觉得这个闺女没白疼。
“嗯哼~!嗯哼~!”
吕妈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传了过来,吕父心虚地扭头看了看,再把脑袋转回来时,脸上也全是严肃之色。
“那个……脉象有些虚浮,闺女,最近少熬点夜,就算工作再忙,十点以前也尽可能地早睡!”
已经习惯了等到电视台所有节目都播完后才跑到床上躺着的土狗同学闻言,讪讪笑了几声:“好,尽量早睡,尽量早睡!”
吕父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尽量,是一定要早睡……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些失眠,精神头也没以前那么足了?”
土狗同学小脸皱成一团,但她知道在一个有着不浅中医造诣的“前赤脚医生”面前撒谎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当下也只能点了点头:“那个……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爸,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品管部经理嘛!”
吕父偷偷瞅了瞅旁边的吕妈一眼,发现她正死死盯着自己,当即咳了咳,很有些嗔怪地看向自家闺女:“这孩子,怎么当着爸的面还不老实呢……你这脉象寸弦有力,但却尺沉细涩紧,明显是心有忧思,而不是烦压导致的失眠……再说了,你们单位效益那么好,你工作也那么顺,哪来的那么大压力!?”
土狗同学吐了吐舌头,然后没再敢辩解……父亲大人已经是给自己留了面子,没再结合脉象继续讨论自己的失眠是可能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她要是再不知道好歹,保准会灰头土脸。
“嗯哼~!”
吕妈的咳嗽声再度传来,只不过这次的咳嗽里面带着一丝不耐烦,显然是不满自家男人到现在还没进入正题。
吕父被咳的哆嗦了一下,朝着自家闺女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旋即微微调整了一下切脉的姿势,半晌之后,这才有些不自在地小声说道:“闺女,那个……你最近是不是有些月事不调?”
土狗同学闹了个大红脸,扫了扫一脸不以为意的母上大人,这才不情愿地说道:“有点。”
吕父摸了摸鼻子:“那个……是不是还有点痛经?”
猜到了自家父亲后面会说什么的土狗同学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是。”
吕父牙疼似地砸了咂嘴:“虽然说这与你这段时间没注意保暖,饮食不忌生冷有一定关系,但从你的体格来讲,出现这种阴阳失调的情况,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咳咳,闺女,你已经快要二十一了,是该谈个对象了!”
土狗同学耳朵都红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自家母亲。
我就知道,你把爸叫出来给我把脉,就是为了把话题绕到这事上来。
想到这,土狗同学很有些幽怨地盯着自家父亲。
亏得咱爷女往日关系这么铁,以前一起溜出去偷喝酒不说,近一年来,自己更是瞒着母上大人在“秘密基地”里埋了好几瓶好酒,结果咱妈一发威,您老人家就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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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上个月我回来的时候,你就按例帮我把脉探视身子骨了,这种问题你该早就看出来了好不好,咱爷女俩私底下交流不行么,放在这档口当着我妈的面说出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终于从自家男人嘴里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吕妈得意了起来,鼻子里哼了哼之后,这才对着自家闺女扬起了下巴:“听到你爸怎么说了的吧,你都马上二十一了,再不找对象就晚了……就算你性子野,觉得自个没玩够,不想那么快结婚,但先谈着一个没啥问题吧?”
说着,吕妈啧啧了起来:“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这是你妈还是姑娘的那会,你爸追求我时经常说的一句话……你娘我可一直记着呢!”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的吕父,吕妈这才拿手指头戳了戳自家闺女的脑门:“现在好了吧,只知道野,身体都出毛病来了吧……当姑娘家的,身子骨最重要,要是身体一堆烂毛病,连大胖小子都生不出来,谁家稀罕要你!”
土狗同学一脸不满地盯着自家母亲:“妈,单位里不比村里,上了班后整天从早忙到晚,我哪来的时间谈对象?”
说着,土狗同学拨弄了一下被自家母亲按照金童玉女的年画里,扎出来的两个幼稚无比的小发髻,很有些傲娇地挺了挺脖子:“妈,你也别想着在村里帮我找对象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我敢嫁,人家也未必敢娶!”
这倒是实话,包括杨家村在内,附近几个村子去年能够靠着肉鸡养殖场和蔬菜直供肉眼可见地日子红火起来,完全就是靠着杨默和她的功劳。
面对着这么一个掌握着全村人希望的女财神,哪个人敢不长眼地得罪她?
按照当下齐鲁农村的一些传统,不敢得罪土狗同学就意味着不敢把她纳进门当媳妇……你得知道,婆媳关系向来是华夏的三大无解难题之一,此时的部分北方农村更加有给还没过门的新媳妇搞下马威的传统。
现在好了,你不敢给土狗同学搞下马威,就意味着无法立规矩,建立婆婆的权威性,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肯定压不住新媳妇,而整个家以后的日子也绝对鸡犬不宁……当儿子的究竟是偏向于自家媳妇还是偏向自家母亲,同样也是华夏三大无解难题之一。
可要是胆敢给土狗同学搞下马威,以她的虎妞性子保准当场翻脸,甚至直接把全村的项目都搅黄了都不一定,这样一来,婆婆又怎么在村里面立足?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干脆不纳这门媳妇,这样子就不会给自己添堵;
而如果吕妈非要给自家闺女找一门亲事的话,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土狗同学外嫁……嫁到一个她没什么影响力可言的村子里去,那样的话新婆婆就没那么为难了。
但这事也同样极具难度。
很简单,整个临邑县两百六十多个村子,直接或间接的,如今又有几个能绕的开钻探公司的影响?
别说临邑这边的村子了,就连旁边的齐河、禹城、平原、殇河等地区,与钻探公司和夏留通销社沾上了因果的村子也是一抓一大把,以吕妈的人脉接触广度,她一下子能找到合适的亲家才叫怪了!
想到这里,土狗同学心里洋洋得意了起来。
把这种无解的难题丢给自家老妈,我简直是个天才!
孰料吕妈却是冷笑了起来:“哦?没人敢娶?老杨家的那个小子都不敢娶你么?”
老杨家的小子?
杨、杨默?
土狗同学呆住了。
吕妈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说单位工作忙,没时间找对象,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跟杨默那小子可是在他院子里住了近一年……上班没时间找对象,难道下班也没时间在一个院子里面吃个饭、聊聊天么?”
“还有,庆丰食品虽然是个大单位,你这个经理放在村里也是一个不小的领导,没人敢给你脸色……但说到底,你就是一个刚刚拿到编制的正式工而已,杨默好歹也是个科长,他也拿捏不住你么?”
土狗同学仿佛被钉住了命脉,脸色一下子绯红了起来,期期艾艾的不敢看向自家母亲。
吕妈见状,挥了挥手,等到吕父一溜烟缩进了屋子,这才撇了撇嘴:“闺女,知女莫若母,你去年跟着杨默一起回来地的次数也不少,你对那小子的意思,真当莪看不出来?”
“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脸红什么脸红!”
吕妈霸气地给了自家姑娘脑袋上一巴掌:“也不怕告诉你,咱们和老杨家想要打亲家的意思,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要不是你这驽货不争气,老娘我说不定外孙都抱上了!”
诶、诶?
早就有打、打亲家的意思了?
土狗同学一脸凌乱地看着自家的母亲。
吕妈冷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当初我会答应让你借住在杨默的屋里?就算你俩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但毕竟都长大了,瓜田李下的总归得避点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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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狗同学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母亲:“妈,你是在那时候动的念头?”
吕妈又是一巴掌轻甩过去:“想什么呢,你以为你妈我是那种为了一个饭碗就卖女儿的人!?别说杨默那小子当初只是答应帮你成为一个合同工而已,就算是拍着胸脯答应帮你转正,老娘我也不可能把自家闺女随便推到一个男人的屋里去!”
说着,吕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自家闺女的脑门:“跟老杨家处了十几年的邻居了,两边关系一直挺好的,其实早在你还没到十六岁的时候,两边就有打亲家的意思。”
“只不过两边刚刚透露点意思,杨默就拿到了通知书,考上了大学,所以一合计,就想着再等上几年,等到杨默大学毕业了再说……最好你也能考上大学,那样就两全其美了……同一个村的,还都是大学生,结成了亲家那得是多么长脸的事情。”
“所以你还记得不,那一年我带你去县里面,按照那个唱迪斯科的歌星模样,给你理了个乱七八糟的头型……不是老娘我追潮流,而是为了能让你安心学习,好好考上大学,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谁叫你长得随我,初中还没毕业呢,这就长得跟个花骨朵似的。”
第三次在自家闺女脑袋上甩了一巴掌后,吕妈恨恨地说道:“谁知道你这死丫头一点也不争气,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学就会,课本上的知识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人家杨默都考上大学了,你这边连个高中都没能考上,最终还是托了关系,这才让你去读了个小中专(当时分为小中专和大中专两种,小中专就是初中毕业以后读的中专,约等于后世的技校和职高,但含金量要高上许多;大中专则是高中毕业后读的中专,后世许多专科院校就是从大中专升级而成)……也就是你爸以前当村医的时候救过不少人,不然你连关系都托不到,只能拿个初中文凭。”
“更可气的是,也不知道你这个傻丫头性子究竟是跟谁,年纪越大性子越野,整天就知道学戏和打架,一点姑娘家该有的模样都没有不说,脑子里也从来没想过谈对象的事情……见到你这幅模样,老娘我是又欣慰又揪心,想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到这,吕妈重重叹了口气:“原本吧,只要两个人性子合得来,一个大学生娶一个小中专毕业的媳妇,也是一件挺不错的美事……最起码两人以后过日子,不至于鸡同鸭讲不是?”
“可是呢,谁也没想到,杨默上了大学以后,每年除了过年时候回来待上几天之外,便全都留在泉城了……听他妈说,是这孩子把学校里发的粮票和补助全部寄给了家里,需要趁着寒暑假勤工俭学。”
“哎~虽然说孝心可嘉,但这样一来,你俩就没了独处的时间,两家想要给你俩培养培育感情都没机会……而且你这傻丫头越到年关就野的越厉害,整天想着往外跑,叫都叫不住,你俩相处的时间更少了不说,偶尔见上个一两次,你这丫头也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副把人家当成哥们处的架势;”
“当然,老杨家那边害怕孩子分心,影响到杨默的学业,一直没把这事告诉他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但不管如何,你俩过去那几年始终没有点年轻男女该有的火花,却是事实。”
“这时间一久,我们两家的在这块的心思也就逐渐淡了下来……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杨默毕竟已经是大学生了,老杨家始终没给他挑破这事,我这边也不愿意把你俩强扭在一起,免得外人说我们吕家高攀。”
“再到后来,眼见着杨默都毕业进钻探公司实习了,老杨家那边还是没把这事告诉给他,我就真的有些恼了……咱家闺女性子虽然混账了些,但模样却是一等一的人才,真当老娘非要死赖着他们家的大学生不放?”
“所以,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就动了给你重新找婆家的心思,然后你这驽货竟然在听到口风口,偷了家里的存折,打算跑到青岛去打工……简直气死老娘了!”
提及旧事,吕妈再度狠狠给了自家闺女脑袋上一爆栗,然后无视了土狗同学龇牙咧嘴的抗议:“好在老杨家两口子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杨默那个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听说你要逃到青岛去打工,立马就跳了出来,要帮你解决工作的问题。”
“说实话,那会我对这事其实是半信半疑的,毕竟这种事情有些太过不自量力了;但瞅着这小家伙还不错,虽然看向你的神情里依然没有年轻男女之间该有的火花,但这种重情重义的性子我倒是蛮喜欢,所以就应了下来……就算没办法帮你解决工作问题,但两个人朝夕相处地培养培养感情也不是坏事嘛!”
说到这,吕妈哼哼了两声,然后没好气地剜了自家闺女一眼:“要不然,我至于连你的那两箱戏服和磨盘都让你们带上?”
“你这个驽货!戏服是让你跟杨默两个培养情趣的,磨盘是让你俩过日子的……这点用以都看不出来,你可真把老娘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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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狗同学闻言,欲哭无泪:“我哪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啊,当初把那堆东西搬过去,可把我和羊屎蛋给累惨了!”
吕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么漂亮一闺女跟他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到年底回来竟然还是个姑娘身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杨默那小子在这方面迟钝的跟棵木头似的呢,还是你这傻丫头真的晚熟到至今还不开窍的程度!”
土狗同学脸上几乎渗出血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自己母亲的话。
她总不能说其实你家姑娘在无意间已经被那个混球占了好几次便宜了,而羊屎蛋那个家伙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迟钝吧?
吕妈见状,调侃似地戳了戳土狗同学的脑门:“不过还好,你爸帮你这么一诊断,我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既然你这丫头总算长大了,也总算起了找对象的心思,那么最大的麻烦就解决了。”
“哼哼,这么漂亮一闺女,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只要你肯主动点,杨默那小子就算再迟钝,我就不相信他不会动心!”
“只要你俩之间的那层纸给捅破了,我再去老杨家把旧事这么一提……嘿~我就不信这门亲事成不了!”
“哼,虽然杨默现在的官越做越大,但我们家闺女也不差吧?好歹也是个正式工,还是个大经理,给他这小子当媳妇不算委屈吧?”
在老一辈齐鲁人的价值观里,配不配对主要是由“学历”和“编制”这两个考量因素组成。
换成以往,土狗同学只是个小中专生,而杨默是个大学生,虽然这年头的小中专生非常吃香,甚至不少人会主动在初中毕业后报考小中专,但两者的差距的确有些大,因此被视为“不登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既然土狗同学拿到了编制,成为了一名正式工,那么学历上的差距就不重要了,毕竟在齐鲁人眼里,编制才是宇宙的镜头,只要你有了编制,你就配得上任何人。
见到自家母亲一脸得意的模样,土狗同学都快哭了:“妈,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羊屎蛋他、他……哎呀,羊屎蛋把我当成兄弟看,对我不会来电的啦……你这样生拉硬扯的,要是嘴上没个把门,我和他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那得多尴尬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土狗同学并没有把穆大小姐的事情说出来;
又或者在她心里,杨默还没跟穆大小姐真正确立关系,因此不想说出来。
但不管如何,此刻的她,心里乱糟糟的,羞、臊、惊、喜、怕,五味杂陈;
心乱之下,土狗同学竟然忘了还没吃午饭,将手里那把不知道洗了多少遍的豆橛子往盆里一丢,然后逃跑似地脱门而出……
看着自家闺女那副跟逃花轿也没什么区别的慌乱模样,吕妈撇撇嘴。
啥叫把你当兄弟看,对你不会来电?
你妈我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杨默那小子最近这几次回来的时候,看向你的神情其实有那么点微妙的变化?
切~!
老娘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真当我是在乱点鸳鸯谱啊!
………………
被刺骨的西北风吹了好几分钟,土狗同学才觉得脸上的燥热终于消退了下去。
左右瞅了瞅,却发现自己在无意间又走到了杨默家的院子旁。
听到里面传来的吆五喝六声,土狗同学嘟了嘟嘴。
羊屎蛋这个混球现在已经是大科长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又都得看他脸色,想必从他回家的那一分钟起,跑到他家里讨酒喝的客人就没断过吧?
切~!
这个混球,家里都开火了,也不知道跑过来叫上她一起吃饭!
想到这里,土狗同学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涌起一种莫名的委屈。
哼!
不叫就不叫,咱回家自己炒豆橛子吃!
等等回了公司,你也休想本姑娘做饭给你吃!
正当土狗同学转过身,置气似地朝着自个家里走去。
却忽然发现某位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厚棉袄的大科长,愁眉苦脸地拖着一个不大的麻袋迎着自己走来。
“诶?羊屎蛋,你没在屋里喝酒啊……这是在干嘛?”土狗同学诧异地看着这货。
杨默闻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哎~别提了,一个小时的母爱时间结束,本着有着儿子别累着自家牲口的朴素原则,我被我妈打发出来准备明天照厅用的秸秆了!”
照厅?
吼吼吼~!
羊屎蛋,你也有今天啊!
土狗同学捂着嘴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喂,羊屎蛋,我还没吃中午饭呢,又冷又饿的,请我吃点东西!”
吕莹莹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杨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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