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州
夜,漆黑无边,只剩下寥寥的星光斑驳在青石子铺成的马路上。
萧南背靠在雕刻精致的铁门上,原本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仿佛坠入无边的深渊,空洞,无助,绝望……
她在等人,等了足足一夜,却始终未等到想等的人。
终于,一道亮光打破了黑夜的沉寂,直直的照射在萧南的眼睛上,那光线刺的她睁不开眼,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扶着墙站了起来。
“顾媛,小心点。”随着车门的打开,一道人影落在了萧南的视线里。
她心中一喜就要过去,但站了一天的腿早就没知觉了,一步刚迈开,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沈君华到了面前。
她这一跪,恰好跪在他面前,卑微的像一个乞怜者。
沈君华下意识弯了弯身,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身影站的笔直,状似随意的放进裤子口袋里,藏住那抹轻颤。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起来。”
萧南双手撑地,艰难的站起,起身时不禁摇晃了下。
再看沈君华,一个多星期不见,他还是这样好看。
一如当年,学校的樱花道上,飞花下那个俊美温和的少年。
温和到她一时竟没看到他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萧南抬头,他如画般精致的俊脸上,此时半点往日的温柔也无,冷冷的目光,漠然的神情……她有种做梦的感觉,是不是梦醒了,所以现实才会这么不堪忍受?
“我……”萧南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开口借钱。
沈君华没出声,似乎在等她说话。
萧南不敢看他,低着头,鼓足勇气,轻声道:“你能不能……放过我家?”
“不能。”几乎没有迟疑的回答。
“为什么?”萧南望着他,可他脸上的表情却让她害怕。她见过沈君华无数种表情,独独没见过这样的,带着她无法理解的恨意与嗤笑。
他道:“因为你妈妈,害死了我父母。”
“胡说!”他说什么她都能忍受,惟独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诬陷她妈妈,“我妈一生行善,怎么可能谋害别人的性命!”
沈君华冷笑:“这种肮脏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人告诉你。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我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你认为我会弄错吗?”
“沈君华,我的母亲我比你更清楚,你可以不念旧情,但请你别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萧南眉心深儊,纵然生气至极,可她还是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沈君华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有足够的证据,他从不信口开河。可是让她相信她妈妈害过人,还是他父母,她如何能相信?更无法接受!
“如果早知道你是她的女儿……”会如何?沈君华没说,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与她擦身而过,“你今天是来求情的话,那就回去吧。”
眼看着他走远,萧南从震惊中回神,大步奔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也不管路人怎么看她,只是抿紧了双唇,低三下四的哀求道:“你能不能借我两百万,不,一百万就够了,我会还你……”
沈君华强行将目光从她那布满泪痕的红肿着的脸上移开,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一般:“不能。”
“求你了,我真的需要这笔钱,小望……”
“君华,吃饭的时间快到了。”
萧南如鲠在喉,霎时间没了声音,她的视线穿过沈君华终于看到了他身后那个女人。
温婉,淡然,美丽。
像一朵洁净的莲花。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带着笑意。
沈君华一震,像是躲避着什么一般,将萧南的手拂开,揽过那女人如细枝般的腰身,在她唇间落下一吻:“好,我们去吃饭。”
萧南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猛地一抽,她就这样看着那两人踱步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萧南踉跄了下,整个身体往地上栽去,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待她站稳便立马松开。
方珏看她这样的状态,有些担心:“萧小姐,你还是回去吧,等过一段时间,你再来找沈总,说不定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为难萧氏。”
萧南摇了摇头,眼泪模糊了视线。
等?
她能等多久?
小望能等多久?
或许她早该知道的,从一个星期前的分手,再到萧氏公司的破产,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不是吗?沈君华既然能狠得下心将萧氏整成那番模样,就铁了心不会再跟自己有所瓜葛。
天空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三月的天,总是这样阴晴不定。
萧南身上的白色衬衫渐渐被雨水打湿,但她仿佛没有知觉般,直直的站在那里,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方珏叹了口气,离开了。
萧南自嘲的勾起嘴角。
原来等不及沈君华想起来顾念旧情。他就已经有了新欢,旧情……七年的旧情,到头来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雨势越来越大,似乎连老天都在可怜她。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来。
“停车。”黯哑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寒冰撞击深渊般,没有一丝温度。
周远虽然有些疑惑,但收到命令后,立刻踩住刹车,不偏不倚,刚好停在萧南身侧。
“真巧。”
一道略显冷漠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萧南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高大的男人,站在她几步之外。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里头的洁白的衬衫衣襟半敞,露出了性感的锁骨。
他的眉形很好看,但是右眼的眉峰处,却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疤,那是前天萧南并没有注意到的。
一双眸子如同常年不见天日的寒潭般深邃幽暗,将所有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只留给别人彻骨的冰冷。
而这个男人的身后,有人端敬的为他撑着伞。
这样的境况下再次遇见这个人,对萧南来说,不过是在她百孔千创的心上,又戳了一刀罢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高高肿起而且破了皮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随即薄唇轻启:“似乎每次你我相遇,你都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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