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却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医院。
他冲进医院时,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伤者,到处……都是哭嚎声。
他抓住一个护士,光是那张脸,就怕护士吓得脸色发白:“人呢?他们在哪里?”
“先生,你先冷静一下,你要找谁?”
“萧南,靳无双!她们在哪里?”耳边充赤着哭泣声,哀嚎声,几乎令靳北发疯!
他前一刻才和萧南通过电话,后一秒,却接到她出重大交通事故消息,一瞬间,灭顶的恐惧淹没了靳北。向来稳重冷漠的他,甚至有些害怕从护士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
护士道:“她们是重伤患者,现在还在抢救室,你冷静一下……”
冷静?怎么冷静!?
靳北松开护士,大步朝抢救室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刺的他心口裂开一般疼痛。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萧南一向稳重,怎么会出车祸?
旁边有护士道:“哎,听说是刚才被送进去的那个女人红灯不停车,突然冲过去被卡车撞出去,又撞上其它的车,四车连环相撞,连路旁一群正在等红灯的人也被殃及……”
“那两个女人不知道有没有救活的可能,伤成那个样子,我看情况恐怕不乐观。”
“就算能活下来,撞伤了这么多人,做为肇事方,恐怕日后也不会好过……”
靳北浑身寒凉,站在抢救室外,他喉咙里像有什么堵住了一般,想吼退那些说话的人,却连动一下都那么艰难。
一个是萧南,一个是靳无双,这两个人,如果出事……如果……
靳北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向来为人所惧怕的他,首次有了惧怕的东西。
原来死亡,这么可怕……
没有过去很久,门开了,先被推出来的,是萧南。
她脸上到处都是伤,像个破碎的又被修补过的娃娃一般,那么脆弱。
她那么安静,戴着氧气罩,像是随时会烟化一般。
萧南被送入病房,靳北没有跟去,因为面前的急救室里,还有靳无双,没有出来。
许久许久,久到窗外被夜色笼罩,走廊里的人也离开了大半,靳北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没动。
有护士想上前劝上一劝,却在看到他的脸色时,全都裹足不前。最终只摇摇头,叹息着离去。
在医院里工作的她们,早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
也知道,最痛苦的不是生与死,而是站在这一扇门外等待的煎熬。因为你不知道,当那扇门打开,你将面对的是生,还是死。她们可以说上一句别担心,安慰一句不会有事,可对站在这扇门之外的人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
没有体会过生死煎熬的人,永远无法感同深受。
靳北在等,等那个结果。
如果靳无双没了,如果她没了……
他跟萧南,也就到了尽头了。
走廊里的人不断减小,最后只剩下靳北一人,偶尔有医生护士出来,也很快离去……
靳北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终于,靳无双也被推了出来,靳北只看了一眼,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旁边的医生扶了他一把,却被他无力的推开。
……
深夜,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滴打在窗子上,叭嗒作响,在这深夜里,那密集的雨声更加显得病房里无比寂寥。
萧南缓缓睁开眼,不知身在何处。
耳边只有雨打窗户的响声,连同人心底里,都似乎被那暴雨冲刷的冰冷。
“萧小姐,你终于醒了!”
周远的声音穿透密集的雨声落在萧南耳里,她回过神来,却愣愣的将他望着:“我这是……怎么了?”
周远一愣,解释道:“你和大小姐在回程的途中出了车祸,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他的话就像一道勾子,坠入萧南心底里,勾起昏迷前的那些记忆……
翻飞的车辆,鲜红的血液,刺耳的刹车声,人群惊惶的尖叫……厉厉在目!
尤其是靳无双扑在她身上时,那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仿佛能将人灼伤的滚烫血液,全都浮现在眼前。靳无双救了她……
靳无双,不顾自己的生命,救了她。
她晕过去前,似乎还听到靳无双对她说,别怕……
那声音虚弱,却那样温柔。
“无双姐!”她惊恐的瞪大眼,掀开被子便下床,却没注意到胳膊上扎着的针管,床头挂着的吊瓶被她扯掉上来,连同里面的药水一起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而她自己脚刚落地,就整个人萎靡在地,腿上,肩上的伤口全都崩开!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周远回神,她已经又站起来,咬牙奔出门去!
周远急忙跟上去,在她身后叫道:“萧小姐,你快躺回去,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人在哪里……人在哪儿……”萧南疯了般一间一间推开病房的门,却始终没有看到了靳无双。
若不是她身上伤口崩开在流血,周远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出过车祸身受受伤的人。她的速度,连常人都不及,快得让周远一时竟没能抓住她。
就在这时,萧南忽然整个倒在地上,地面上沾上了刺目的血,周远惊的魂都没了,冲过去将她扶起,却反被她一把抓住胳膊,那力道,仿佛要手指嵌入肉里一般!
“她人在哪里?无双姐人在哪里?”她眼睛里满是血丝,周远被她这狰狞的模样吓了一跳,正要说话,便在这时,身后传来靳北的声音:
“周远,你回公司。”那语气淡淡地,可是靳北此时的模样,却可怕之极。
周远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离开了。
他在这里,于事无补。
周远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萧南便一直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望着靳北。
惨白的炽光灯下,他一脸沉怒,黑眸像被血染过一般,通红而可怖,即便只是被这样盯着,萧南也感到毛骨悚然。她呆呆地问:“无双姐呢?”
“她没死。”
闻言,萧南不禁松了口气。提着的那口气一散,全身的疼痛便一齐涌上来,令她连坐着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只想倒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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