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了钱,所以送货小哥还帮她跑了趟腿,去买了店里没有的东西。
很快,小哥就给她送来两把阳伞,一大袋子乱七八糟的零食,一瓶蓝色亮片指甲油,还有一副很老式的仿玳瑁大框眼镜。
张三戴上眼镜,果然看着斯文了不少,乔语甜也低头飞快涂上指甲油。
伞自然是为了挡住脸的,而打伞的时候,手抓着伞柄,是最显眼的地方,她平时从不涂指甲油,她的熟人都知道这一点,尤其这蓝色亮片看着十分惹眼,应该比较能迷惑人。
她和张三就这样打伞坐在花坛边,往来的行人,没人注意他们。
尤其他们脚边,还放着一大袋子零食,一般人都以为他们是采购归来,走累了,坐下歇歇,没人怀疑。
结果等了一会儿,乔语甜突然看到裴靖霆的车。
好几百万一辆的迈巴赫本来就不多见,尤其是那一看就很烧钱的车牌号,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乔语甜心里一跳。
没想到裴靖霆也没往小区里开,他废了老大的劲,才把车塞进小区对面那个室外停车场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看不见车标,远远的只觉得那是一辆黑色轿车,一点都不引人注意。
好像……裴靖霆竟然也跟她目的一样,是来这儿守株待兔,等待什么人出现的。
乔语甜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乔语甜猛地坐直身。
因为她看到一个绝对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方思瑶!
而且方思瑶腿上打着石膏,脸上有些不正常的发红,似乎是有点烫伤,她坐在轮椅上,正气急败坏地骂着身后保姆。
好友这完全陌生的模样,让乔语甜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张三却已经如释重负地指认,“就是她,这个打着石膏的女人!”
下一秒,裴靖霆突然从车上跳下来,大步朝这边走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个一身西装,金边眼镜,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方思瑶看到他,原本尖酸刻薄的嘴脸,立即露出一抹温柔羞涩,本来好像是想迎上去,眼神扫到裴靖霆身后的人,认出那是裴氏的法律顾问梁律师,就立即见鬼了似的,大声命令着保姆快把她推回去,惊慌地想逃。
裴靖霆竟然带律师来找她!一定没有好事!
“方思瑶!”
裴靖霆冷喝着叫住她,快跑了几步,拦在她面前,“梁律师,把文件解释给她听!”
文件的内容很简单,用最直白的话说,就是方思瑶曾经跟裴靖霆借过两亿,如果她承诺从此以后,从裴靖霆和乔语甜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再也不出现,这笔帐就一笔勾销,不然,就要立即还钱。
还不出来,就法庭见。
这么巨额的欠款,找个好律师,够让方思瑶坐一辈子牢的了。
方思瑶听完这一切,表情从不可置信,到疯狂的嫉恨,最后,归为一脸楚楚可怜的无助。
她朝裴靖霆哭诉,“我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裴大哥,你说过,你娶她只是装样子,你永远不会喜欢她,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那么信任你,我把你当成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我什么都听你的,可你呢?”
“裴大哥,上个月她去你办公室找你,你还对她恨之入骨,帮着我骂她,你为什么突然变了?你后来回家,发生了什么?你们上chuang了吗?你也被她诱_惑了吗?”
方思瑶泪如雨下,一脸凄苦,“如果你们结婚那天,你过来陪我的那个晚上,我也知道该怎么诱_惑你,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就因为我比她单纯,我没有她会勾_引男人,我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吗?”
乔语甜听着这一切,那音量不大的“哭诉”声,句句都如惊雷一般,在她耳边隆隆震动。
那是她在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都没想过,就算是在噩梦中,都没想到她会听到的声音。
她像是被震傻了,呆立在那儿,过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大概是因为她一直打着阳伞,那边的两个人,始终没认出她来。
乔语甜下意识地,想要收起伞,可是她的动作,都好像提线木偶一般僵硬而迟缓。
一不小心,手指被夹了一下,血珠立即渗了出来。
都说十指连心,她大概是心已经_痛得麻木了,现在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
她怔怔地看着手上的伤口,看着那颗血珠越聚越大,危险地在她指尖摇摇欲坠,最后砸落向地面,分崩离析。
所有的,她曾付出的真心,她最珍视的友情,那些一起长大的记忆,愿意分享全部心事的信任,曾站在学校的天台上,冲着天空说“要做一辈子的好闺蜜啊”的傻傻大喊,都在这个漫长到好像不会结束的夏天,破碎消失。
裴靖霆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了头。
乔语甜突然特别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了,因为她不想听这两个人再说任何虚伪的解释,不想再听任何刺耳的谎言。
她扔下伞,在裴靖霆看向她这边之前,头也不回地跑开。
手机似乎响了,她却根本没有听到,脚步越来越快。
耳边都是呼呼风声,急速的奔跑,让耳膜边都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肺像要炸裂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闪电劈下,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眼花,乔语甜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没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跟眼泪一起,混杂出冰凉的温度,一遍遍在脸上冲刷。
她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自己都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突然意识到,滂沱大雨还没有止歇,她的头ding,却再没有雨滴落下。
乔语甜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有一段日子没有出现的神秘男。
他还是戴着那张暗银色面具,给她撑着伞,沉默无言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
她喃喃发问,他却回她一句承诺似的答案——“我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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