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临时嫌弃今天星期五,开学典礼定在9月4日,让学生们领取课本自习。
于是教室里的自习,变成假期综合征的学生们互相拉家常的集会。
我读高二,理科,刚分科,班里生面孔并不多。
熟悉的各种声音在班里沸腾着。
“喂喂喂,我听说别的学校四号才上课呢!”
“真的假的!?”
“真的啦。”
“哇哇哇!”
“我们学校领导真特么有病!早该吃药了。”
“要不要这么折腾?”
“吔屎啦你,作业写完没有?”
“人有多大胆,作业拖多晚。”
“你小子行啊!”
“话说回来你作业写完没?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有种你放学别走!我保证不打死你。”
……
按时写完作业、预习完所有课本第一课、没有什么朋友的我,只能凭借倒数第二排的绝佳位置,眺望下午的窗外。
然而窗外凄凉,校门不见人影,没什么好看的。
我只能透过玻璃窗的反射,观察吵闹的同学们。由于镜像的缘故,他们的身影和神情虚幻许多。即便明白他们的的确确存在,我却有种他们遥远飘渺、不可触摸的感觉。
看着他们吵闹,我想起我以前也挺活泼的吧?回溯过去,那真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啊。
不知觉间,一个巴掌爬上我的右脸,“啪”的一声,痛感扩散。
我捂脸,破口大骂:“卧槽你妹夫,黯曜!打我干什么,我爸爸都没打过我!”(注:我爸爸都没打过我,出自《高达0079》阿姆罗)
他用手背支着他帅气的脸蛋,像在欣赏一朵花似的看着我。
“没,看你发呆,打一下你挺有趣的。”
“再敢来,看我不戳死你。”
我做了个“戳”的手势,不满地把视线重新拉向窗外。
哎,我们就读的明明是所很有钱的私立学校,教室空间就不能想点办法吗?两人两人同桌,从一年级开始,我跟黯曜一起坐了十年,都坐腻了。
然而窗外依旧没有什么好看的。
又只能透过玻璃的反射观看黯曜了。他的姿势仍未改变,也不知道他眯着眼的目光放在哪里,是在我身上呢,还是在窗外呢?他薰衣草色的头发十分引人注目,虽然看起来尖来尖去的,但是实际上摸起来格外柔软;精致得不像人类的脸,还有惹得女生尖叫的诱人身材……这家伙是人类吗,不是精灵吧?
话说,一天之内我竟然对同一个人物的外貌描述两遍,我也是真够无聊的。
“叮叮叮叮叮——”
放学的铃声适时响起。
“赤那,我有事先去部室一趟,来或者不来,你自便。”黯曜挎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
“我又不值班,就不去了。”我说。
“好。”
黯曜一箭冲出去。
同学们也纷纷散去。
好了,我也该收拾收拾了。
在收拾东西的途中,我的余光扫到窗外。校门处,有个天蓝色双马尾的女孩子,首当其冲地走出校门,然而后面没有任何人。
这勾起我的好奇心:因为下课铃刚响,教学楼离校门有一段距离,能够出去的第一个人也都是第一群人。虽然也有因今天自习,便提早瞎编借口请假回家的学生,但也不必掐准下课铃响才回去呀?
嘛,还是算了,我想那么多干吗?别人关我什么事。
我自嘲着,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啊,切勿忘记关灯锁门。
回到小区,搭电梯,对着防盗门,转两圈半,解锁开门。
我家大约一百八平方米,由远及近,分别是左客房,右鞋柜和书房阳台,前客厅和大阳台,右前的走廊通往厨房、饭厅、第二间客房、洗手间、我的房间和主人房。不算上书房,四房二厅,在中国,也算大房子了。
可是这么大的房子,却只有我一个人住。
我拎着塑料袋,里面全是今晚的晚餐。
我刚放下塑料袋,准备脱鞋,一阵恶感从胃里传出,紧接着眼前一闪,木质的鞋柜,变成灰色的了。
我皱眉。再环视一下:塑料袋和青菜变成灰色、黄色的地板变成灰色、大理石茶桌变成灰色、阳台变成灰色、绿玻璃变成灰色……连夕阳,也变成灰色。
除去自己和身上穿的、带的,世界就像睡着了似的,变成灰色。
这景象我很熟悉,但也快一年没再见到了。
我叹口气:不是说好我接受管制,不准其他人擅自在我身边开启“狩猎领域”吗?
莫非是有人新来的?
我推开防盗门,电梯的指示灯也显示灰色。这种情况下,时间都是静止的,电梯是不会动的。
要激活电梯也不是一件难事,可是,电梯运作的能量要从你身上汲取……我还是从四楼走楼梯下去吧。
刚出小区门,就听见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声音变成较激烈的打斗声。
我轻声轻脚过去,躲在小区门口,看见外边有个白蓝色的魔术师,绑着天蓝色的双马尾。她手脚灵活,同时与四只黑影缠斗,却能够随心所欲地在地上和空中移动。别有胸针的小披风甩呀甩的。她枪里和手里发出的扑克牌既像是攻击、又像在保护自己。
白蓝蝴蝶带的黑色小礼帽、打着领带的衬衫、白色热裤、配套的手套和一双白色的尖顶低跟短靴,她脸上还有舞会常用的假面眼罩。
另外四只黑影敏捷迅速、合作无间,我看清楚,是长似野狼的魔物。它们毛色漆黑、眼睛发红发亮,咬牙叫嚣,不时发出“哼呼哼呼”的声音。若与现实中的狼比较,我认为狼比较可爱。
她同这四只黑影来来回回,也有二十个回合,我看她有一点点喘气,没有刚才的动作那般自由飘逸。是缺乏锻炼么?
远处的草丛又飞出两头新的魔物,直扑向她。
“啧!”
她咬牙,在地上翻滚躲过扑击。
可是另外四头魔物则看准时机,又扑了过来。
她却停止滚动,躺着,不知何时收好枪械。她双手齐发四张扑克,都射进张开的狼嘴里,那四只黑影瞬间化作焦烟。
另外两头也都扑了过来。只见她双手撑地,跳起来,在空中翻腾,拔出枪套绑在大腿上的魔术枪,扣动扳机,“倏倏”两声,半蹲落地,剩下两头魔狼吃下扑克牌,也都化为缕缕黑烟。
好冒险的战斗方式啊……
她抬头,眼睛似乎扫了过来,我赶紧隐藏自己,躲在墙壁后头。
喂喂喂,我不是被发现了吧?
我听到她走路时短靴发出的声音,且越来越近。
她要是问起我刚才为什么不帮忙,我应该怎么解释?
忽然,她发出“呀!”一声尖叫。我赶忙探出头,一个高20米的柱形玻璃容器,将她困在里面。她站在容器中部的一些悬浮碎石上。
这是d级魔物。
我要不要出手?
扪心自问的同时,我的右手已经滑出一柄小刀。
紧接着,我看到,里头的魔术师像失去力气般,从碎石上自由落体。
那容器是密封的,里面有毒气么?
是毒气把她熏昏了吗?!
我再一看,容器的底座充满不透明的绿色液体。这些液体极似化学腐蚀液,绿色液体开始填充上升。
而那人正往那里边掉!
“喂!!!”
我吼着,往容器底座赶去。
我二话不说投去小刀,结果刀撞到容器的玻璃罩上弹开。
那是特制的玻璃,切不开!
可恶,我……
在她即将堕入腐蚀液的那一刻,她举起魔术枪。我见到她的嘴唇在动,似乎是在说一些无法理解的话语。
她扣动扳机,射出一张以旋转方式飞行的彩色joker。那张joker旋转时散发着星光,极快的转速使它在靠近侵蚀液时利用风力劈开它们,然后直中红心,打中底座装置。
“嘭”一声,容器连同侵蚀液化作一团黑烟。
黑烟虽浓,却在迅速地消失。
我一想到她还在往下掉,头下脚上,后果会很严重。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躺着滑铲,进入黑烟下方。
谁知“嘎吱”一声。
“唔呜!!!”我痛得叫出声来。
“咦!?”
她撑着一把带猫耳朵的白伞,短靴踩到我肚皮上。这种感觉痛得就像做剖腹产。
“咦咦咦咦咦!”
她受到惊吓,另一只脚往后退时,失去平衡,“扑通”一下,屁股摔到地上。
她一松手,猫耳朵白伞撞到我脸上,给我造成二次伤害。
这人扶好小礼帽,声音像小奶猫那样动听,却要破口大骂:“笨蛋!你在干什么呀!要是……”
要是?
她本应继续往下说,却突然闭嘴沉默。
我捂着刺痛的肚皮,坐起身来,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看到,那面具眼罩的空洞里,有很多横条……好像是绷带?
“你是……?”我问。
然而,她的声音盖过我的声音。
——“你,”
她好似在给教徒给予神谕般宣告道,
——“你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我感到十分诧异。
她按着太阳穴,补充道:
——“这双“trick eyes”,是如此告诉我的。”
trick eyes?
我心感不妙。
我从未想过一双眼睛会改变我的生活。
trick eyes。
这双眼睛和它的主人,改变了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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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世界被神抛弃,作为能力者“猎魔”,我们收拾着世界和人类的烂摊子——与魔物无尽的战斗。世界之大,“猎魔”数不胜数,几千年中甚至有独立于国家的势力。但现在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是一名身在天朝一座海滨城市的高中生,明明、已经、不想再卷入任何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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