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岱的棺椁被郑重的陈列在将军府议事大殿的正中,已经被赵昱依足了规矩重新装殓过,整个北军镇三军带孝,城中四门挂哀,一片肃穆的气氛。
将军府中众将云集却是鸦雀无声,赵昱重新换过孝服,在赵岱棺椁之前重重的叩了四个头,起身站了起来,猛地转过身,目光凶戾盯着大殿之外吼道:“将逆臣贼子给我押进来。”
“子同饶命……将军……皇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是魏国的使节……子同……子同……山岳将军非我所杀……是张卫……是张卫杀的山岳将军……”一阵杀猪般的嘶叫声由远及近,张闿被李呙如同拖死狗一般拽进了已经被布置成灵堂的议事大殿,此时他已经被五花大绑,身上的盔甲兵刃也早就被人卸去了。
李呙将张闿强按着跪在了赵岱灵前,张闿看到双目赤红的赵昱,嘶叫得更是卖力,也更是语无伦次,连护卫灵堂的那些小兵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就这样的胆识还是卫尉统领,食俸两千石的朝中大员,我呸。
赵昱从怀里掏出久已不用的寒月刃,抽刀在手,寒月刃鄙陋的牛皮刀鞘被他随手丢弃一旁,他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张闿散乱的头发,一直将他拖到了赵岱棺椁前的供桌之前。
张闿的叫声更加凄厉,赵昱却丝毫不去理会,眼望着赵岱的灵位垂泪低嘶道:“父亲,今日就暂用张卫匹夫犬牙的狗头祭奠于你,待到来日,儿必将张卫狗头祭奠在父亲灵前。”
“饶命呀……子同……我愿归顺于你……”
“无骨蠕虫,要你何用。”
赵昱咬牙切齿的低骂了一句,手中的寒月刃毫不犹豫的向张闿的脖子抹去,寒月刃何等的锋利,随着一腔热血激喷而出,张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赵昱一脚踢翻张闿兀自污血狂喷的无头尸体,提着张闿死不瞑目的头颅大步走到赵岱的供桌之前,重重的将血粼粼的头颅顿在了供桌之上,对着赵岱的棺椁长长的一揖,转过身来,杀气腾腾开口命令道:“李呙,将张闿的尸首交给他那帮随从,给我乱棍打出北军镇。”
“是”,李呙一脸兴奋的伸手抓住张闿残尸的脚踝,大步拖出了大殿,一路之上鲜血淋漓,拖出了一条血路。
已经无需让张闿的那些随从们给张卫带什么话了,张闿的一具残尸就已经说明了赵昱的态度。
大殿中的诸将见到此幕,已经知道与曹军的一场大战已经无可避免,此时也不禁是摩拳擦掌,战意被张闿的一颗头颅熊熊燃起。
张卫在见到张闿的半截残尸之后怒火中烧,他一脚踢翻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张闿随从,厉声吼道:“将这群没用的狗才拖下去砍了。”
张卫的护卫一拥而上,将张闿那帮已经被李呙使人乱棍打得面目全非的随从拖出了府邸,惨叫声随之响起。
张卫怒气冲冲的直奔夏侯惇暂居的府邸,也就是张鲁曾经的‘皇宫’,面见夏侯惇禀报北军镇劝降失败的消息。
东南西北四座军镇,东军镇本是张卫亲信杨昂驻防,未动一刀一兵已经被夏侯惇收入囊中。
南军镇罗欢依仗南军镇的城墙与司马懿派来支援夏侯惇的五万大军攻防了两天,终因实力悬殊被司马懿攻破南军镇,罗欢邓艾等人率领残军逃出了南军镇,下落不明,南军镇也落入了曹军的掌控之中。
司马懿见夏侯惇已经基本掌控了安定战局,为避争功之嫌,除了顺手帮夏侯惇打下了南军镇之外,已经率领麾下十几万大军取道长安返回邺城。
西军镇镇守将军郭虎本是张鲁亲信,曹军突然兵伐汉宁,郭虎马上点齐了自己手下的八千兵马连夜驰援汉宁城,却不料在半路上遇到了自汉宁城中逃出来的护国将军马超,马超言及汉宁已破,张鲁生死不明,此去支援汉宁已无意义,郭虎考虑了一番,只得跟随马超返回了西军镇,暂时困守在西军镇之中。
至于北军镇则是四座军镇中实力最为强悍的一支,自从赵昱北伐匈奴收复大量失地之后,北军镇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几乎是其他三座军镇兵力的总合。
张卫建议夏侯惇对赵昱采用怀柔政策,劝降赵昱。
虽说赵昱近一段时间在北地搞得风声鹊起,可是毕竟赵昱的年纪在那摆着,在张卫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罢了,只要对赵昱许以高官厚利,又有曹魏大军强悍的实力摆在这里,他岂有不降的道理。如此一来张卫不仅可以尽得赵昱麾下的两万兵马,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比整个安定郡还要大的北地,那岂不是大功一件?也算是他投降曹操所献上的另一份大礼。
可是张卫却没有料到赵昱拒绝得这么干脆,连一句话都没带回来,送回来的只有张闿的无头残尸,这岂不是对张卫赤果果的挑衅?
夏侯惇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闻听张卫汇报之后果然大怒,他自长安又调集来了数万人马,原本是准备挥重兵先行扫平西军镇的,毕竟马超威名已久,而且与曹魏之间又是解不开的死仇,马超不除,对魏国来说始终是一个威胁。至于北军镇的赵昱他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原本北地就不是曹魏旧地,他甚至想过只要将赵昱驱逐出北军镇就放任不管了,能够尽收安定郡,对他来说战略目标已经完全达到,已经是大功一件,何必要自找麻烦去征伐荒凉的北地,如果如张卫所说能够招降赵昱当然是好事一桩,如果招降未遂也无所谓,留下赵昱这一支兵马驻守北地,也可以成为魏国与鲜卑、匈奴之间的一个缓冲,对魏国并无伤害。
而现在,赵昱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做出如此赤果果打脸的行径来,夏侯惇又岂能放任赵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嚣张。
夏侯惇马上下令大军集结,短短三日,夏侯惇已经集结了七万大军。
夏侯惇一声令下,亲率七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到了北军镇城下,大营尚未扎好,夏侯惇已经指挥大军对北军镇发起了两轮强攻,这是要先给赵昱这个狂妄的小子一个下马威。
北军镇城中只有六千守军,双方兵力相差十几倍,不过赵昱大军占据了城防的优势,却也是抗住了夏侯惇大军的强攻,而在赵昱的严令之下,八牛弩也是一弩未发,赵昱是唯恐惊了夏侯惇,让他多有提防。
天色渐黑,夏侯惇大军扎营已定,七万大军将小小的北军镇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营连着营,寨连着寨,鹿柴马障遍布大营前后,困守北军镇的赵昱大军想要突破夏侯惇大营突围而出也是难上加难,看来夏侯惇是打定了主意要一口将赵昱这支守军吞下去了。
北军镇内,赵昱军的将士看到外面密密匝匝的十里连营,也是忍不住心中打鼓。虽说大部分将士跟随赵昱以来也打过了无数次大仗,可是任何一次也没有这一次的规模之大,实力相差也没有这一次这么悬殊。
六千人对抗七万人,双方兵力相差太多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赵昱还在北军镇之外埋伏了两支伏军,可是那两支伏军也不过只有九千兵马而已,这九千兵马恐怕连夏侯惇的十里连营都冲不破,也许到时候最多也只能对夏侯惇大军起到一个骚扰的作用。
而赵昱更是下达了一道让人不解的命令,他下令兵卒将北军镇的四门用土石严密的封死,这岂不是做出了决一死战的姿态,连退路都断绝掉了?
知道赵昱即将采用水攻策略的将领没有几人,这也是为了保密起见,万一走漏了风声,管雪献上的这一条良策岂非没有了用武之地。
至于面对将士们有些浮躁的军心,赵昱只是笑了一下,与白宁二人出现在了面对南方夏侯惇主营方向的城楼之上,燃起篝火架上了肥羊,二人竟然坐在城楼之上面对着夏侯惇的十里连营安逸之极的小酌起来,不时的还发出一两声轻笑,根本就是视城外的七万曹军为土鸡瓦狗一般。
如此一来,那些已经跟随赵昱征战过无数次的将士们岂能还不知道赵昱必定已经有了必胜的破敌良策,一时之间欢笑之声竟然也在城墙之上蔓延开来。
白宁端起酒杯跟赵昱碰了一下,仰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开口问道:“三弟,时间差不多了吧?”
赵昱看了看天色,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开口说道:“还早,曹军远道而来,而且马上就发起了两轮攻击,此时必定已经是人困马乏,等到他们睡熟的时候才是咱们发起攻击的时候。”
白宁点了点头,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愿你的大水足够将曹军冲走吧,呵呵,不过就算水势没有那么大,能够把曹军泡在水里,他们也必定发动不起有效的攻势……”
正在这时,赵昱白宁二人面对的曹营之中突然一阵骚乱,赵昱眉头一皱蹭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城垛之前举起了胸前的望远镜。
白宁也紧跟过来,嘴里还在低声的骂着:“妈的,是谁惊动了曹军,你不是安排张坤和文钦带兵……”
赵昱突然打断白宁叫了起来:“大哥你快看,闯营的人是不是二哥和四弟?”
“在哪?”白宁也急忙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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