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素来是个急性子,有什么想法便立即付诸行动。
只见他快步走到赵浮、程奂身旁,将两人拉到了后面,又派人唤来了正在城头看戏的徐盛。
“正南先生,何事如此匆忙?”
见审配一脸急不可耐,赵浮好奇问道。
审配低声道:“三位将军,如今徐州大军正与敌军交战,咱们就这么冷眼旁观?”
“这……”赵浮试探性地问道,“先生打算出战?”
“不错!”审配重重一点头,满脸兴奋道,“城中尚有两万大军,岂可作壁上观。”
说着,审配又一指城外,声音渐渐抬高。
“此时徐州大军与敌军杀得难解难分,可谓不分上下,但时间一长,必定有一方将要溃败。咱们此时冲出去,势必能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此战可大获全胜!”
程奂眺望远方,看了看严纲留下城下的五千兵马,目光中带着三分犹豫。
“正南先生,出城迎战固然是上选,但一时之间也难突破敌军的阵列,万一城中有失,我等有何颜面去见使君?”
信都城不仅是安平治所,更是方圆数百里最大的城池,一旦失守,安平境内将再无险可守。
“没有万一!”
审配指着城外的敌军,大声驳斥道:“敌军大部队根本无暇分身,留守城门前的,不过寥寥数千人而已,如何不敢出击。三位将军若不愿,我自率军出城就是!”
此言一出,赵浮和程奂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审配虽可称得上足智多谋,但性情太过刚直,且说话不顾分寸,极容易得罪人。
徐盛倒是毫不在乎,反而咧开大嘴,笑得非常开心。
“不瞒先生,其实末将方才就想出城迎战。先生若欲出城痛击敌军,末将请为先锋!”
这番话无异于给了审配一记强心针,看向徐盛的目光也愈发顺眼起来。
“徐将军好胆识!”
只是赵浮和程奂还有些顾虑,迟疑着不敢出声。
审配见状顿时怒了,大声吼道:“战机不可失,还请二位将军速速决断!”
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赵浮开口道:“先生若要出战,便只管去,末将却实在不敢冒险。”
审配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对二人彻底失望,目光中的鄙夷刺得二人无地自容。
“哼,既如此,便不劳二位将军出马了。且拨我一万人马,我与徐将军自会出城迎敌。”
说罢,审配也懒得再搭理二人,径直拂袖而去。
倒是平时大大咧咧的徐盛,此刻却笑着安慰了赵浮二人一番,要来了调令之后,才跟着下了城楼。
不多时,信都城门大开,徐盛一马当先从城中杀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留守在城门外的五千敌军赶紧严阵以待。
“报!”
一名士卒冲到中军,将此事对严纲汇报了一番。
“果然还是冲出来了……”
严纲急忙向后望去,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前面的臧霸已经够难缠了,现在城中敌军又杀出来夹击自己,这可怎么办。
一直胆小如鼠的冀州军,这时候倒是会见风使舵。
严纲心中大骂冀州军无耻,却也只好分出三千人马,顶住后方审配的夹击。
“千万给我顶住,人死光之前,绝不能让敌军突破阵列!”
“遵命!”
一名将领抱拳领命而去。
当严纲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正面战场时,臧霸已经越战越勇,距离他所在的位置,已然不足四百步了。
“这贼将倒是有些能耐!”
严纲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已经从亲兵手中接过了自己的武器,正是一杆长枪。
公孙将军,你再不来,我可真要交代在这了!
……
“长史快看,城中出兵了!”
后方,沮授指着远方对张恒喊道,神色中带着一缕兴奋。
张恒当然也注意到了,不禁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佩服审配的果决。
不用想也知道,赵浮和程奂肯定没胆子出击,还得是他审正南啊。
沮授捋须大笑道:“贼军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万人,臧将军和城中出击的兵马加一起,却足有三万多人,又是两面夹击,此消彼长之下,此战必胜!”
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一旦将城下这两万大军围歼,公孙瓒必元气大伤,短期内再也无法进攻。
对于沮授这种半场开香槟的举动,张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全歼这支敌军?
你虽然长得丑,但你想得美啊!
公孙瓒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况且此时开战已经一个半时辰了,他就算爬也爬过来了!
果不其然,沮授话音刚落,远处便升起一阵滔天的烟尘。
继而,便是阵阵马蹄声。
张恒和沮授连忙向远处望去,只见战场北边数里的地方,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正在快速逼近。
公孙瓒,到了。
进攻的号角响起之时,马蹄声也越来越响,却是和张恒以往听到的都有所不同。
这阵马蹄声唯一的特点,就是十分整齐,宛若一曲威武雄壮的乐章一般,严丝合缝,找不出任何瑕疵。
如此整齐划一的动静,这股敌军绝对是一支精锐部队!
张恒和沮授对视一样,得出了同样的判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二人慎重观察之时,这支骑兵已经抵达了战场外围,也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却是一支通体雪白的军队。
白马白甲,银鞍银枪,除了背上的弓弩之外,根本找不出一丝杂色。
这支队伍冲到距离战场还剩数百步的时候,却忽然原地列阵,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一丝混乱。
仪态之整齐,军容之威武,宛若神话中的天兵下凡!
“这是……白马义从,长史,是公孙瓒亲自来了!”
沮授满脸震撼道,显然也听过这支王牌部队的威名。
张恒虽说也是神情凝重,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难绷,心中一股不吐不快的冲动。
这么白这么整齐的队伍,公孙瓒这厮,怕不是有强迫症吧!
就在张恒吐槽之时,白马义从的最前列,一名白袍将军纵身而出,手持一柄双刃矛,满脸冷冽杀意,正是大名鼎鼎的白马将军公孙瓒!
所谓双刃矛,其实就是两头都带刃的长枪。
这玩意战场上施展出来杀伤力极大,却也容易伤到自己,非天赋异禀者不可使用。
简而言之,敢用这玩意的,都是真正的高手!
随着公孙瓒的出现,身后的白马义从的目光开始炽热起来,纷纷将手中长枪高举在空中。
“义之所向,死生相随。
苍天在上,白马为证!”
……
仿佛是吟唱一般,三千白马义从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神情逐渐变得肃穆,整支队伍的气势在短短瞬息之间,便攀升至顶峰,其势宛若烈火烹油般强盛!
眼看士气高涨,公孙瓒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大声下令道:
“出战!”
随后,白马义从动了。
奔袭速度之快,简直如旋风一般,超越了张恒之前见到了任何一支骑兵。
就在距离徐州军不足两百步时,高速奔跑中的白马义从却忽然散开,呈松散阵列,之后却是取下了背上的硬弩,开始搭弓射箭。
弩这玩意不同于弓,操作起来异常方便,而且短距离杀伤力极强。
虽说大面积杀伤不如弓,但追击敌军和小规模作战,却是真正的神兵利器。
血肉之躯终究不敌机械,更何况还是硬弩。
随着一排排箭矢的射出,徐州军最外围的阵列被迅速突破。士卒手中那块可怜的盾牌,也被射得千疮百孔。
但这还没完,第一排白马义从的箭矢射完之后,第二排却猛然加速冲到了前面,再次架起了弩箭,对着徐州军一顿突突。
然后是第三排,等第三排射完之后,之前第一排士卒手中的弩箭早已重新填装完毕,又冲上前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
这一幕看得张恒不禁瞪大了眼睛,良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好家伙,什么白马义从,什么轻骑兵,这tm是一支火枪队是吧!
且这些白马义从配合极其默契,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就已经完成了五轮射击,杀伤徐州军数以百计,迅速将防御阵列撕开了一道口子。
要知道,这可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啊!
公孙瓒这小白脸,还真有两下子!
「看到评论区的疑惑,这里解释一下。
汉代是郡国并行制,国的行政单位和郡是一个级别的。
所谓郡国,便是如此。
郡的行政长官是太守,二千石。国的行政长官叫国相,比如前文中出现的济北相鲍信,也是二千石,二者基本属于平级。
至于州,在汉末以前,并不是行政单位,只是属于监察单位。汉武帝设立将天下分设十三监察区,每州设刺史,秩六百石,监管秩二千石的太守、国相,就是为了小大相制。
当然,只有检察权,没有行政权。直到汉末,改刺史为州牧之后,才增添了行政权和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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