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转身便走。
她心情激荡,权非同这几句话无疑戳中她的要害,但她怎能就此被他击倒?她转身笑道:“权相,你既知我身世,便该知我是为翻案而来,这世间公道与我有何关系?” “若你心中无公道之心,你不会和连玉翻脸。
你明知连玉的宠爱会让你事半功倍,但你不想卷入他的后宫斗争中去,你不想为了翻案,把自己的灵魂也出卖了。
毂” 男人那双狭长眼眸微眯,如一只已历经世间所有风月的狐王一般,直探到她心中最深处去。
窗外明月清风,碧空如澄,他立于窗前,一袭白衣飞扬,目中的邪肆沉睿尽落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邀约,一起肩并肩的邀约。
她的心思,他竟看得这般明明白白。
她一时仿佛被诱惑,竟上前一步。
权非同睇着她,眸光深处,不禁难得现出一抹柔意,“你曾问我,敢不敢娶你当正妻,我当时说,只要你敢嫁。
李怀素,你敢吗?莫说嫁娶,若你肯真心相待,我将全力助你翻案.”
这仿佛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素珍却突然顿住脚步,问道:“木大哥,你喜欢我什么?” “也许是你足够胆识,足够古怪,一个女子也敢上京赴考.”
权非同微微哑着声音,末了,两手一摊,“谁知道?世上情事无关风月,哪来这么多原因?” “我不过是为势所迫,皇上也说了,能做到这般的人很多,你看,魏无烟、顾双城、妙小姐……李兆廷就看得很明白.”
素珍忽而笑了,轻声道,“权相,待黄天霸的案子被这些姑娘了结后,你看看你的主意会不会改变。
铨” 权非同微微一怔,看着她快步走远。
* 晁晃进来。
权非同站在窗边,看素珍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淡淡出言,“无量上人那边有消息过来了吗?” 晁晃笑禀:“大哥神机妙算。
连玉果如大哥所料,猜我必定跟你到此,也不戳穿,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我的情况。
只是,紧要关头,看你将李怀素带走,他的人还是跟了过来,就在这附近。
我方才已顺利和无量上人的人接洽过,还约在此处碰面,只等过两天无量上人到,大哥便可和他结交商谈。
他两个徒弟此次犯下大事,他虽有人质在手,但需要一个人去与皇帝斡旋牵线。
大哥既和连玉争一日长短,又是大周肱股大臣,他自然明白,大哥最为适合。
而大哥若交了这朋友,得他相助,日后更是如虎添翼。
“这次大哥可谓一箭数雕,不仅让晁晃可与那边的人顺利会面,还让这七爷撞破大哥和李怀素一起,他焉能不告诉连玉?这二人之间是君臣也好,有情爱也罢,算是完了。
而大哥此时面见七爷,不免让连玉怀疑,对七爷生出嫌隙;七爷亦然,连玉弑父夺嫡,再加上此前拥护他的柳将军被连玉判了全家抄斩,这新仇旧隙,他口上虽说不信,恨意却已扎根,假以时日,两人嫌隙一大,何愁他不来?” “嗯.”
晁晃看权非同微微笑着,目光却深沉不明,似另有心事,他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大哥,李怀素那里,你到底……” 对她只是利用,还是确实动了心? 权非同却打断了他,“她问,我到底喜欢她什么。
晁晃你说,若这次她无法破案,我会不会因此倒绝了这份心?” 晁晃一怔,突然竟不知如何回答。
* 连捷回到驿馆的时候,仆役说连玉去了魏妃娘娘的屋子。
他犹豫了一下,过去求见。
一些卫兵守在院门外,玄武去禀报,让他稍作等待。
他站定看去,连玉似乎也是刚到,还没进去,和无烟在院中说话。
他站得有些远,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连玉对面的无烟却听得清清楚楚,连玉问她,她和李怀素有甚纠葛?今儿到底为什么事而吵起来?和蔼的态度和方才训斥李怀素的时候大相径庭。
她心中感激,却也倏然一紧,略一沉吟,她还是将二人之间的事,包括素珍赴京之初,她让霍长安帮忙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连玉。
连玉静静听着,不时应一声。
说到矛盾所在,无烟却缓缓住了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连玉说,她对他有情在先,素珍却横了进来。
两人之间,因为阿萝,他对她始终以礼相待,他给足了她面子,很多时候在她寝宫过夜,他从来都是屈尊睡在榻上。
她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正如他也不知,她曾想过,就此随他一生。
可若此时跟他挑明,他顾忌阿萝,又或许他并无此意,则他们也许连知己挚友也做不得了…… “我和她有矛盾,是因为发现了她的一些品行问题,她其实并非像我所想的一样,为了利益,她可以不顾我们的交谊,是以,后来我和她慢慢疏远了。
但她显然并不希望这样,也许,因为我终究是皇妃,日后对她还是有所裨益的.”
最终,她选择将事情本质说出来,但将事情模糊了,“六少,对不住,具体的我不想多谈,我……” 连玉眸光温柔,“你不想说没关系,朕答应过阿萝,要好好照顾你,永远不会逼迫你做些你不愿意做的事.”
阿萝……无烟微微苦笑。
连玉心思缜密,从她眼中便读出她的心情,他伸手拍拍她的肩,“是朕的不是,你我本是挚交,即便没有阿萝,朕也会帮你.”
他手上传来的温暖和无形的强大,让无烟触动,她心中一瞬五味杂陈,喜涩参半。
他对她无疑很是重视、爱惜的,但这种感情,他划分得很是清晰。
因为阿萝,他永不可能对她逾矩吗?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可他喜欢上怀素却是不假。
毕竟,怀素不是阿萝的谁。
这辈子,她总是顾虑太多,否则,也许便不是如今的局面。
“依李怀素方才之言,在所有人听来,我似乎是做了些为难她的事,无烟也许不及从前的阿萝直爽,但也有自己的原则,我不会做这些。
六少,请你相信我.”
连玉放开手,微微颔首,“你我多年朋友,朕自是信你为人,否则,朕方才也不会帮你,这李怀素实在……” 实在什么?他蓦然住口,没有说下去。
无烟只看到他眼睫微微沉下来,在脸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替她掖掖有些松散的披风,“无烟,今儿个朕就不在你屋里歇息了,七弟那里还有些事,你早点安置.”
他又吩咐旁边的湘儿好生侍候娘娘,交代完毕,方才离去。
湘儿喜滋滋地道:“小姐,皇上待小姐是真心的好,假以时日必定……” 丫头捂嘴一笑,又去搀她,“夜深露重的,仔细受凉了,小姐,我们回屋吧.”
她却轻轻挣脱,一直凝着连玉携连捷走远,良久,也没有动作。
无烟眼中的眷恋,尽数落进檐瓦上的男人眼中,他观察得那般郑重认真,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以致此时双眼微微生疼。
他骤然握紧拳头,力度之大,骨肉都似乎要龟裂开来。
他欲跃下去,最后还是止住了。
他们的爱仿佛落花流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襄郎有梦,神女无心。
* 见到连捷,连玉几乎劈头就问:“我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权非同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了一顿,他又淡淡问道:“那李怀素喝酒可喝得开怀?” “权非同……”权非同说的谋逆夺嫡一事,连捷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理智告诉他,若是真的,连玉会认?若是假的,自己的语气果真能做到不疑不虑?连玉眼色厉害,若让他看出他心存狐疑,这一问,兄弟间的嫌隙只怕从此就落下了。
纵是兄弟,伴君亦是如伴虎。
他谨慎地答道:“他找我,是为了要找一个人证,将话传给你。
李怀素和他……有所纠缠,但这确是事实。
我到的时候,他们在……亲热。
臣弟无能,本想带李怀素走,她却不愿,臣弟一怒之下,便没有再管她.”
他话音方落,却发现连玉已然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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