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峰顶突然佛光大作,光华灿然夺目。
道道金光如水墨丹青般将苍山层林皴染,大山从上到下披上一缕缕的金线,如穿起一袭锦澜袈裟,佛意盎然,或许是感应到了左林峰这边的异样,自阴阳古洞中流出的拂尘瀑,竟然真的如仙人手里的拂尘般被飘逸甩出,瀑水如白练横陈,在左林峰顶与阴阳洞口之间架起了一道七彩长虹,横贯长空。
十二道山涧里的云气如怒涛翻涌,汇成一条条的云龙,朝向阴阳洞口游来。
东方长天里紫金之气冉冉升腾,缓缓向门楼山上空飞来,虎头原先的金刚怒目法相渐渐敛去,此时一脸的祥和淡然,他抬手淡然地擦去残留在嘴角的血渍,振衣而起,无比出尘地踏上拂尘瀑化成的虹桥,缓步而行。
碧空中七彩凤凰盘旋翱翔,一声长鸣,引来百鸟朝圣。
深山古刹中,左钟楼右鼓楼,再一次无人击而自鸣,鼓声咚咚作响,动人心魄,大钟duangduang有声,声音深远悠长,山中的鸟兽嘶吼长鸣,声势震天,一渡禅师扔掉手里的烧火棍,谁知,刚一脚踏出茅屋,就被眼前的异象震惊到了,瞬间老泪纵横,无比动容,扑通一声跪倒不起,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佛子终于要回来了”
鬼谷先生此时也站到了玄潭边上,望向这气象万千的异象,嘴角不由微微扯动,忍不住想爆粗口,早知道这小子有些古怪,老夫也是活久见,没想到这臭小子进个洞,竟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真他娘的气死个人咧!
说好的带我,这么快就忘了?
男人哦就会画大饼。
虎头正无比飘逸地走在虹桥上,心情多少有些小激动,走着走着,竟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小光头,不由有些疑惑。
这是谁在背地里骂我呢?
这次自生一息真炁,而引发的气机暴乱,说起来有喜也有悲。
喜的是无心插柳竟洞开了气府、绛宮、黄庭三大穴窍,这让自己的修为显而易见的提升了一大截,悲的是被经脉内流转强劲的气机激得吐出一口心头血,要知道,心头血可是无比珍贵的,其功效堪比九转还阳丹,还真是败家咧,说没就没了,谁知,这口心头血竟焚化了左林峰顶的巨石,使得封印在巨石里凤凰破壁而出,重生涅槃,从而引发了诸多天象,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奇异古怪,令人捉摸不透,不知这一切是福还是祸?
不知为何,冥冥中似有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虚度虹桥,进到阴阳古洞。
当虎头踏入阴阳古洞的那一刻,天地间瞬间就寂静无声,似乎怕惊扰到什么,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或者又像是在畏惧什么,那只原本盘旋翱翔在空中的七彩凤凰,此时也静静地栖在斩仙台上,一双狭长而不怒自威的凤目,满怀期待地凝望着洞口。
忽然,一缕渺如天籁的低吟又回荡在耳边,佛子何日来?
洞内罡风依旧凌冽强劲,不过,或许是因为虎头有佛光加持的缘故,以往那种令人欲生欲死的痛苦煎熬感弱了不少,再或许是因为虎头打通了周天三窍的缘故,自身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此消彼长下,罡风的威力似乎也不是像原先那么强悍了。
有了自身佛光的照耀,虎头也是第一次看清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外人一直心心念念却又无缘得见的阴阳古洞真实面目。
古洞深邃通幽,恐怖阴森,不免令人畏惧胆寒,两侧怪石嶙峋,如猛兽巨齿,一点都不圆润。
虎头踏波而行,沿着滚滚而出的洞水逆流而上。
洞拱如穹庐,高三丈有余,古意盎然,耳边除了啸戾的罡风,就是隆隆作响的激流声,不过,以他现在超绝凡人的耳力听来,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异声,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鸿蒙,令人不寒而栗。
古洞蜿蜒曲折,越往里走,那种犹如来自洪荒巨兽的威压感也越来越强。
洞深不知几许,弯弯绕绕如羊肠小道,此时,虎头身上的佛光也越来越黯淡了下来,其光如寒夜里的冷星,便是修炼至观百里之遥亦可明察秋毫的目力,此时也仅能看清前方不足丈余的地方,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刚才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气机,此刻又开始澎湃如潮。
突然,“昂”的一声,摄人心魄的龙吟响起,云霞蒸腾的粼粼波光,照亮了这座万年不见光明的阴阳古洞。
原来这光华,源于小龙颌下鸽子蛋大小的骊珠。
洞里有两条祖龙,一黑一白,当这两条小龙认出眼前这人是虎头时,不由欢欣雀跃地猛扑到他身上,就像自己每次久别回家,大黄狗都会热情扑到自己身上亲热的情形是一模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虎头仍不免有些忧惧,但见祂们丝毫不见外的样子后,他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不少,一人二龙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般腻在了一起。
一黑一白两条小龙围着他,左环右绕,上下盘旋飞腾,好不亲热。
也许虎头早不记得了,当年他这一世降生于门楼山西南屈丘峰时,守护在他身边的就是现在身边这两条小龙。
元炁生天地,天地生万物。
这两条小龙,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留在人间的两条阴阳祖龙,黑龙为雌,是玄龙,白龙为雄,是炎龙,修炼至今早已通玄通灵,可惜,当初这阴阳古洞被盘古所封印,世人不得入,玄炎二龙亦不得出,直至有了虎头的出现,才使事情有了转机,也只有依靠虎头的莫大气运,这两条小龙才会脱困,才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这其中,不知有何因果,使得这两条小龙与虎头之间有了此等机缘。
阴阳古洞中元炁极为浓郁,也极为纯元,虎头便平心静气地盘膝在古洞中坐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中正之气自然生发,在这道纯元的真炁进入经脉后,顿时感到气机如沸腾一般,在经脉间翻滚奔涌,冲刷着经脉、九窍、六藏,气机奔流如大川,浩浩荡荡,恣意畅然。
“昂”的一声嘹亮龙吟又起,惊醒了修炼中的虎头。
黑龙纵身化为一道黑气,“嗖”的一声从他的明堂穴窍一贯而入,正当虎头呆愣之际,那条白龙也将身形化为一道白气,同样沿着明堂穴窍进入到他的体内,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迅捷如两道闪电,没等虎头明白过来是咋回事,两条玄炎祖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贯入他体内。
而下一刻,才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上一息浑身的每一处关节、经脉、穴窍都像被浸入滚烫的热油中炸过一般,头顶热气腾腾似开锅的热水沸腾,浑身上下一片赤红,宛如煮熟的大虾,每一处毛孔又如针扎一般,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令人无以言表,下一息又像被扔进冰窟一般,全身的每一处关节都被冻僵,血液似乎也凝固了,呵气成霜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没过多久,虎头便昏死过去了。
过完年虎头归山,在过升仙桥时听到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其实,他没听错,在距他五丈远的一处山石凹洞内,有一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藏匿其中,他的身上穿了一件脏兮兮的破烂羊皮袍子,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蜷缩在那里为自己疗伤。
这少年名叫哲古达,是从东胡国越境过来的。
年前在古槐街上,被官差追捕的那个少年就是他,好在他颇为机敏,见机行事,借助于那日古槐街上人流如潮的机会,摆脱了卧虎司五名高手长达五天四夜的亡命追杀,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才酿成了那日死伤高达数十人的古槐街惨案。
诚然,那些死伤者虽然不是他亲手杀戮的,但那件事却是因他而起,他难辞其咎。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一个人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先保全自己的性命,此乃人之天性,也是人之常情,无需过多苛责,真正能视死如归舍生取义的,或许只有传说中的那些墨侠吧,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像他们似的,重然诺,轻生死,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虽说过完这个年他才刚刚十五岁,但他早已无数次历经生死,徘徊于鬼门关前。
全年几乎一半时间处于冰天雪地的东胡国,一个孤苦无依的人想在那里存活下来,并不是一件易事,与天斗,与地斗,还得与人斗,弱肉强食,不但是野兽丛林的生存法则,或许,人类之间的同类相残,尔虞我诈比那些豺狼虎豹还要更残酷、更血腥。
哲古达脸上有一道极为醒目自左额斜劈到眼角的刀疤,若没这道伤疤,他那张线条明快的猪腰子脸,绝对当得起英俊二字。
他身后背着一把大刀,刃锋背厚,是趁手的杀人利器。
自他记事起,陪伴在他左右的除了黑暗、孤独、寂寞、冷之外,就是身后这把大刀了,他脸上的那道伤疤,据说是在他未满周岁的时候留下的,亏了家里的那位忠仆,拼死杀了七人,这才背着他突出重围,一路夜行昼宿,辗转到了白山黑水的东胡国,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哲古达在东胡国闯荡的那些年里,曾跟随一位高人学习解牛手·春水流。
这是刀术中的鬼手。
玄术分阴阳,阳为道术,阴为鬼术。
这是一种上古时期古老杀人技的禁手,因流传不广,至今几乎失传,不为世人所知,所以,每每使出,几乎都是一刀制敌,能对战三招以上的,都是些一流或超一流的高手,因为解牛手·春水流的招法实在是太诡异,太神鬼莫测,若没有极为丰富的对敌经验,往往一个回合便会结束战斗。
不过,若想练成这项杀人技,又谈何容易。
习练者必须要有强健的体魄,若没有千钧之力,则无法发挥出这门绝技的骇人威力,此外,还要有条件极为苛刻的承受力与柔韧性,此三者缺一不可,若不是同时具备这三个要求,就会直接被拒之门外,更别谈拜师学艺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如此高的门槛,才使得这门杀人技濒临绝迹。
但哲古达是少有的鬼术高手,虽然他才刚刚十五岁,也正是身怀绝技,才使得他年少轻狂,艺高人胆大,敢于越境来到这维洛王朝,寻找当年杀死自己全家的仇人。
想当年,那位高人把他领到山上,砍树,练千钧之力,领到瀑水下,击水,练钢筋铁骨,夏秋杀蚊蝇,春冬斩雪花,练矫若惊龙。
往事不堪回首,都是血和泪。
师父曾告诉他,无论是用斧砍树,还是用刀斩瀑水,或是用剑刺蚊蝇雪花,每日至少得挥刀九千次,这事对天对地对自己,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技艺,他师父倒也清闲,每日里该吃吃,该睡睡,该喝酒打猎就喝酒打猎,只顾自己逍遥快活,而不管自己的死活。
哲古达倒也够狠,每日都把自己折磨得半死。
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斧、练刀、练剑,浑身上下血肉一片模糊,往往旧伤还没好便又添新伤,但他只是抓一把草木灰撒在伤口,缠一块破布又接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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