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狮爱她的孩子,或许她多爱乔佛里一些,但对托曼的爱不会少。
可是…
两个儿子…两个国王…他们都被小玫瑰迷惑,都为了那个女人跟自己母亲争吵。
母狮心中隐隐作痛。
“托曼,你开始学会质疑你的母亲了吗?”
“没有,妈妈,我是怀疑那些修女…”
“很显然,你同时也在怀疑她们瞒住了我的眼睛。托曼,你让我很失望。”
听到妈妈对自己感到失望,托曼连忙解释:“妈妈,我真没有那么想…”
妈妈的脸上出现托曼看不懂的笑意,他的不禁发颤。
“你怕什么?王者无畏,托曼。”
托曼乖巧地站着,不敢看自己的妈妈,开始低低抽泣。
端详了会儿托曼,瑟曦叹口气,伸手抚摸了下他的头发,道:“托曼国王,我是你母亲,你无权命令我,明白了吗?”
托曼垂着眼睛,吸吸鼻子,低声道:“我知道了,可是”
瑟曦皱眉:“可是什么?”
顿了顿,托曼壮着胆子,看向妈妈:“我想把玛格丽救出来,她跟我说过,任何人都必须服从国王。”
瑟曦的饱满在水中不断起伏,她耗尽了最后的耐心。
“来人!”
砰地一声,浴室门被推开,两个兰尼斯特家的红袍护卫大步而入。
“在你成年以前,王国由我统治。托曼,今天我再给你上一课,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力。”
瑟曦朝伫立在托曼后面的护卫冷冷地道:“我儿子身体不舒服,请把他带去寝室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觐见他,他也不可以召见任何人。”
“妈妈…”托曼哭了。
托曼的软弱让母狮火气变得更大:“狮子是不会哭的,你若是再掉眼泪,我不介意为你喂点安眠酒。”
托曼被两个红袍子抬走后,坦妮娅夫人的身影出现在而来门口。
她轻轻关上门,来到浴缸前,安慰道:“噢,太后陛下,我想您的儿子只是在跟自己的妈妈讨要他的玩具。”
哗啦啦———温热的水顺着瑟曦的头发和大腿上流淌而下,她从浴缸中爬了出来。
坦妮娅夫人执起瑟曦的手吻了下,道:“您生气的时候多可怕啊,噢,我祈祷自己永远也不要冒犯您。”
坦妮娅的舌头总能令瑟曦的心情愉悦,她微微抬起下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儿子。”
坦妮娅夫人拿起毛巾,为瑟曦轻轻擦着身体,道:“是的,母狮是在保护自己的小狮子。”
犹豫了下,她又道:“我的太后,我有点担心…玛格丽会不会在最后要求比武审判,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荣誉。”
听到坦妮娅的担忧,瑟曦唇边掠过一丝笑容:“那就看诸神的意愿了,这件事我会提醒大麻雀的。”
大麻雀狂妄地想要让教会凌驾于王室之上,他怎么可能会错过她送给他的好机会。
瑟曦昂了昂首,等利用大麻雀摘掉小玫瑰的头颅,这把剑就可以扔掉了。
她很期待玫瑰与教会的战争。
“要下雨了吗?”
烛光摇曳,坦妮娅和侍女一起为瑟曦换装,她身穿镶金蕾丝的深绿色露肩裙,绿宝石在她的手指和金发上闪耀。
瑟曦站到镜子前,忽道:“我听闻大麻雀不喜欢女人哨的装扮。”
“噢,是的,他和前来祈祷的人建议换上肃穆的衣服。”
坦妮娅耸耸肩,又道:“但您是摄政太后。”
勾了勾唇,瑟曦昂着下巴望着镜中的自己。
巫姬所预言的年轻女人马上就要完蛋了,希望那个老骗子在地狱里哀号。
预言被阻止,其他部分便不会成真。
没有黄金裹尸布
没有兄弟的毒手
她终于要摆脱了巫姬恶毒的诅咒了。
一滴眼泪溢出了眼角,若是自己更无畏些,或许母狮的长子就不会遇害。
盯着镜中的瑟曦,她告诉她,这只是复仇的开始,她将用所有玫瑰的鲜血抚慰乔佛里的亡魂。
借着撩发的动作,擦掉那颗泪珠,瑟曦冷淡地道:“可以了。”
瑟曦看着灰暗的天空,踏出了梅格塔的大门。
詹姆曾跟她说过,带兵打仗最难的部分是开战之前,也就是等待流血发生的时刻。
她觉得今天的天气倒是真有山雨欲来之感。
瑟曦刚坐好,马车窗外出现了金袍子总司令、奥斯佛利·凯特布莱克的身影。
他含带着忧虑的声音传进了马车内:“太后陛下,有人禀报贝勒大圣堂外有民众聚集。”
瑟曦的眉头微皱:“民众?他们要做什么?”
奥斯佛利爵士微微耸肩,回道:“据说他们在喊玛格丽小姐的名字。”
闻言,瑟曦冷哼了一声,这帮贱民还真是放肆,为着他们的小宠物玛格丽来出头。
“有多少人?”
“有一百多人,他们目的是要让总主教释放小玫瑰,”
停顿了下,奥斯佛利爵士问瑟曦:“是否需要派金袍子驱散他们。”
微微摇头,瑟曦的语气变得轻松:“不用管他们,大麻雀只愿听从诸神的声音,民众无法让他动摇。”
大麻雀靠暴民的支持戴上水晶冠,现下却成了暴民咆哮的对象。
她讽刺地一笑,谁叫大麻雀那么快就把总主教冠冕卖掉了。
“教会如今已有了自己的骑士,他们可以照顾好自己。还有,传达我的命令,立即关闭君临的七道城门。在教会的审判结束前,未经我准许,任何人不得出入君临。”停顿了下,瑟曦又下了另一个命令:“噢,差点忘了,你再派人告知奥雷恩,让王室舰队封锁好码头,警戒陌生的船只和人。”
“遵命,太后陛下。”
瑟曦在“受神祝福的贝勒”雕像前下了马车,她在御林铁卫、红袍子和金袍子的簇拥下,朝洁白的大理石阶梯所在的方向移步。
瑟曦满意地发现,在她的治理下,大理石广场上乱七八糟的骨头与垃圾已经清走,这只算是母狮统治的小小成果而已。
随后,她还发现了奥斯佛利口中的暴民,他们的数量没有之前的麻雀们那么庞大,也不像麻雀般放肆。
暴民们一小群一小群地站在一起,堵在大圣堂的大门前叫嚷,几个灰袍子的修士拿着长长的木棍挡在他们的前面。
当瑟曦的队伍靠近,无人阻挠,暴民与修士都纷纷站开。
其他人留在外面等候,瑟曦带着两个侍女踏进了贝勒大圣堂。
进去后,瑟曦等人在灯火之厅遇到三个骑士,他们都披着战士之子的彩虹条纹披风。
“总主教在哪里?”
“总主教大人正等着您,我是‘真实的’西奥多爵士,从前叫做西奥多·威尔斯爵士,请允许我为您带路。”
和以前一样,大麻雀也是跪在诸神的祭坛前,这次他是向天父的雕像前祈祷。
摄政太后的到来没能干扰大麻雀的祷告,直到她站得不耐烦了,他才缓缓起身。
大麻雀朝瑟曦欠了欠身,道:“太后陛下,今天是个可悲的日子。”
“非常悲哀。”
瑟曦随口应付了下,又道:“我希望探望一下玛格丽。”
大麻雀目光温和地道:“如您所愿…但是您可能无法与她交谈。”
瑟曦愉悦地挑起眉毛,而她的声音却是带着火气:“总主教,不要告诉我,是你们伤害到了她,在审判前,她仍是我儿子的未婚妻,七国未来的王后。”
面对瑟曦的质问,大麻雀声音依旧平静:“在七神的注视下,不会有人伤害她的。她愈发虔诚,她在老妪(七神之一,代表着智慧)前祷告了一天一夜,此时她还没有醒来。”
真是个软弱的小绵羊。
不过,玛格丽的小招还真是不少…
瑟曦差点笑出声,如此卖力地祷告,是想成为修女而逃过审判吗?
她冷声道:“除了我,我儿子也在关注她,我只需确认她安好。”
玛格丽·提利尔被关在大圣堂的一座高塔塔顶,牢房很小,小到只能摆放一张稻草铺的搁板床和一张用来祈祷的椅子。
唯一的窗户跟箭孔差不多大小,上面放了一个大水罐、一本《七星圣经》的抄本和一支蜡烛。
站在外面,瑟曦通过牢门的小窗打量着里面。
玛格丽像个死人般昏迷在脏乱的床上,她的头发纠结在一起,身上只穿了件修女的粗糙袍子,她赤着双脚,脚上全是泥土污垢。
这是瑟曦只有在梦中所见过的美妙场景,唯一欠缺的部分是她不能听见玛格丽哀求声和哭泣声。
虽然继续欣赏会让自己的心情更加愉悦,但瑟曦并没有逗留多久。
这些只不过是前菜,母狮会赐予她真正的绝望,那个场景才是她所期待的。
四名皱巴巴的老修女护送太后走下塔楼阶梯,来到了一条被摇曳的火炬照亮的长廊。
大麻雀在一间狭小的七边形房间内等候着瑟曦,屋内的装饰简单朴素,光秃秃的石墙上刻有七神脸孔。
“太后陛下,您似乎放心了。”
瑟曦轻轻落座:“嗯,玛格丽看起来很好。”
大麻雀和蔼地笑了笑,道:“凡人都有罪,我也同样如此,直到后来被诸神宽恕…”
他的眼睛深邃:“但宽恕的前提是忏悔,而玛格丽·提利尔愿意虔诚地祷告,却不肯向七神忏悔。”
瑟曦敷衍地回应大麻雀:“或许她是清白的。”
大麻雀肯定地摇摇头:“她不是,圣洁的修女检查过她的身体,她的处女*已然没有了。很多证人向七神忏悔和起誓…她喝过月茶,她与许多男人发生过欢愉,贵贱贫富都在列。”
瑟曦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得意,叹气道:“事实总是这么残酷…”
她把脸埋进双手,模样悲伤:“真是伤心的日子,她可是国王的未婚妻啊,我为七国和我儿子感到难过。”
等她重新抬头,眼中已有了晶莹的泪:“虽然伤心极了,但我想若是我儿子在这里,肯定会感激你的。为了七国和七神,也为了国王,我和你,我们尽快结束这件事吧。”
大麻雀点点头:“如您所愿。”
瑟曦缓缓起身:“那我得赶回红堡了。请你准许我带走忏悔者、奥斯尼·凯特布莱克,御前会议将亲自审问他,听取他对玛格丽的指控。”
“不行。”很意外地…大麻雀却是断然拒绝了瑟曦的提议。
瑟曦微怔了下,她眨眨眼,先是确认了下自己有没有听错。
一阵凝重的沉默后,她冷硬地挤出声音:“我向你保证奥斯尼爵士的安全。”
大麻雀再度摇头:“或许,您该见见他。”
在他的示意下,四个老修女把半死不活的一个赤身男人抬了进来,随后退去。
等看清后,瑟曦的瞳孔骤缩。
这是奥斯尼?很显然,他被狠狠鞭打过,血肉模糊,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痕。
母狮不可置信地道:“大麻雀,你竟然这样对待他?!”
她气急败坏:“奥斯尼自愿来你这儿忏悔,你却对他用刑?!”
“太后陛下,麻雀以最谦卑的方式寻求真相。”
大麻雀像是在祈祷:“不体验痛苦,就无所谓忏悔,我鞭打自己的时候,是我自觉与诸神最接近的时候,然而我最深沉的罪恶也远不及他那么黑暗。”
瑟曦死死盯着大麻雀,咬紧了牙:“教会宣扬圣母的慈悲…”
大麻雀微微一笑,打断道:“太后陛下,令我们惊讶的是…越是坚持不懈地用刑,奥斯尼爵士的忏悔就变得越奇怪。到现在,他坚称自己从未碰过玛格丽·提利尔。”
他朝躺在地上的奥斯尼道:“是不是这样,奥斯尼·凯特布莱克?”
听到唤声,奥斯尼缓缓掀开眼皮,当他看到瑟曦后,舔了舔肿胀的嘴唇,沙哑地道:“长城…你答应让我去长城…”
顿时,瑟曦的眼内闪过慌乱之色,奥斯尼竟敢出卖她?!
她清澈的碧眸微动,后退一步,与奥斯尼拉开距离,随即宣布道:“他已经疯了,是你把他给逼疯的,我看你该主动向我和御前会议‘忏悔’,大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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