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圆玉坠 第五章 狼啊，我拿什么喂你

    江月进了屋，看食盆还是原封未动，心里揪了一下，瞅着母狼说：“狼啊，我拿什么喂你呀？没有肉你就不吃，那不饿坏了吗？你饿点没事，肚子里的崽子受不了啊！”

    母狼没有抬头，趴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它属实饿坏了，身子没有一点力气。它肚子里怀着崽行动不方便，已经好几天没吃到食物了。昨天和同伴好不容易捕捉到一只狍子，还让人给抢走了，而且同伴也死了。它忍受悲痛与饥饿，十分艰难地来上门求医的。它现在这种情形，伤痛加饥饿，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对于以动物为食的狼来说，丧失了战斗力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能力。眼下的母狼，别说捕获狍子那样的大动物，就是一只野兔它也逮不着，如果没有同伴或者好人相助，呆在山里也得活活饿死。

    江月蹲在母狼身边，看着母狼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很难过，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嘴里不住念叨：“狼啊，我拿什么喂你呢？狼啊，我拿什么喂你呢？”

    母狼嗅到了江月身上的肉体气味，突然扬起头，“呜”了一声，眼睛里射出一道红光，张开大嘴舔了舔舌头，露出一脸凶相。它实在饿急了，本能地想把眼前的人吃掉。此刻，只要它一个前扑，就会轻易地掐住江月的喉咙，然后……

    江月在擦眼泪，并没有看到母狼的凶相。如果那一刻她看到了母狼的凶恶嘴脸，她会吓呆吓傻，就是母狼不把她咬死，也会被母狼吓死。

    眼泪，善良的眼泪。是江月的善良的眼泪救了自己。正是她善良的眼泪，把母狼感动了，当它兽性发作的那一瞬，它看到了这个善良的女人在为它流泪，冥冥中有一种强大力量遏制了它的邪恶，它良心发现了，这才没有对她下口。

    此刻，如果不是江月在流泪，不是用手擦脸上的泪水遮住眼睛，看到母狼的凶相就糟了。假若江月发现母狼张嘴獠牙要吃她，肯定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向屋外跑，母狼势必扑上去将她咬住。就像疯狗咬人的时候，你站那儿不动它以为你不怕它，不敢贸然上前。只要你慌张一跑，它就会疯狂地扑上来咬你几口。

    江月擦完脸上的泪水，瞅母狼的时候，母狼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温顺，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江月难过发愁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咯咯”叫，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模样，说：“有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弄好吃的。”说完，站起来端食盆出屋。

    江月回上屋抓了一把米撒到院子里，嘴里“咕、咕咕”唤着，七八只大母鸡从不同方向箭一般扑过来，争先恐后抢食。江月趁机一把抓住一只大黄母鸡，抱进厨房，咬咬牙给抹脖子了。接着烧水秃噜毛，收拾干净剁了下锅炖。炖熟了连汤带肉和饭菜搅拌在一起，凉一会儿端到母狼跟前。

    母狼嗅到了肉香味，猛地站立起来，把尖嘴伸进盆里大口大口吃，真是狼吞虎咽，一会儿工夫，就把食盆舔得干干净净。

    江月一直看母狼吃食，见它吃的这么香，吃的这么干净，以为它没吃饱，就又和了半盆端来，让它吃个够。

    母狼怀着孕肚子本来就大，一盆半的肉食吞下去，肚子鼓鼓的，提溜圆，像个大皮球似的。

    江月看着母狼，开心地笑了：“你自己没有约莫啊，吃饱就行了呗，干吗撑得这样？”

    母狼吃完食没有马上趴下，立在那儿仰头望着江月，轻轻地呜呜两声，接着吃力地走到江月跟前，把身子倚在江月的腿上蹭了一下，低头舔了舔江月露在外面的脚背。

    江月明白这是母狼像她示意友好，小时候她和狗在一起玩过，狗高兴或者表示善意的时候，就是这样身子贴着主人蹭来蹭去，仰起头让你抚摸它，趁机会它会伸出舌头舔舔你的手。江月突然觉得，狼和狗不光长得形状一样，而且性情也有相似之处。可能她对往日的狗有眷恋之情，所以对眼前这只温和的母狼产生了好感。她弯下身子试探地触摸一下母狼头，看它会不会像狗一样接受人的爱抚。

    母狼仰着头，没有皱鼻呲牙表示反对，而是温顺地让江月抚摸，时不时的还舒服的轻轻“哽哽”两声。

    江月见狼具备狗的潜能，就放心的把手滑到母狼的脊背，顺着它的鬃毛摩挲。看它三条腿支着一个大肚子，很怕它站立不稳跌倒，摔着肚里的孩子，试图把它抱回棉被上趴着。可是母狼的身子太沉，她抱一下没有抱动，只好两手托着母狼的后身往棉被上推。

    费好大劲儿，江月才把母狼摆弄到被子上，她刚直起腰喘口气，忽听宝宝在上屋叫唤，心里一急，对母狼说：“你吃饱了，好好趴在吧，我儿子饿了，我得回去奶他。”

    狼的耳朵尖，听觉不知要比人灵敏多少倍。江月听到宝宝叫唤的时候，母狼在她之前就听到了。这是一个熟悉而诱惑的声音，昨晚上母狼第一次听见了宝宝的哭叫，它能感觉出来这哭声是个婴孩，但它不知道这个婴孩和江月是什么关系，现在听江月说她的儿子饿了要回去奶他，母狼知道了江月是人孩的妈妈，眼泪流露出一种羡慕而温柔的神情。因为，年轻的母狼也马上要第一次做妈妈了。

    江月端坐炕上，正敞开怀低头专注宝宝裹奶，忽然听到房门响动一下，以为是来人了，慌忙撩下衣襟遮住裸露的**，抬头注视着屋门口。只见半敞的门扇被慢慢推开，进来的不是人，是狼。

    那只大灰母狼立在门口，默默地望着江月。

    江月看进来的是母狼，紧张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也是江月刚才听到宝宝叫唤心里着急，匆忙回屋没顾得上插门，所以母狼才能轻易地溜了进来，虚惊一场。江月见母狼站在门口不敢进屋，就把身子挪到炕沿边，冲它笑了笑说：“进来吧，赶快趴在那儿，别把肚子里的崽抻着。”

    母狼很听话的一瘸一拐地走到炕沿跟前，避开伤腿偏坐下来，将头搭在炕沿上，静静地看着宝宝在江月怀里吃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