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上在最后的时日里还能想着给灵香郡主完婚,看来他也不是太糊涂了,以至于一想到皇上当初对他们的算计,心里就总有个疙瘩,不知是他们表现的太好欺负了?还是太高调了。
得到消息后,平王府立马换上早就悄悄准备好的缟素,这个年谁家也没敢点红灯笼挂春联,大年三十都在冷冷清清中度过,饭菜也是简简单单的样式。
过了年,平王府接到一封信,是新皇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但信的内容却很平常,就像普通人家闲话家常一样。
在信里除了表彰了安宜阳这两年为国为民尽心竭力,并派了工部的工匠将京城的平王府整修一新,平王府众人随时可以回去住,却只字未提什么时候让他们回去,但从信中的热情完全可以看出皇上对他们回京还是期盼的。
但回京……安宜阳摇了摇头,新皇登基就表现出对他们的高看,可当初老皇上不也同样把他捧得高高的?哪怕到了最后把人由里到外算计了一通,可在外人眼中看到的却只有老皇上对他们一家的器重,谁知新皇这不是给个甜枣再想打一巴掌?
安宜阳将信放下,也就将事情抛到脑后,余奚几县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不回京跟皇上亲近也没什么吧?当然,皇上送来的信,安宜阳也不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除了回信表示了对皇上的感恩,还在信中陈情了他不能回京的原因,信中很是激昂地说了,只要余奚几县一日不治理好,他就一日不回京。
信刚寄出去三天,离着京城还有几千里路,皇上的一封圣旨也到了,圣旨里除了将余奚及旁边的四县都封赏给平王,做为平王府的私产之外,又提了让安宜阳没事儿的时候多照应一下宰相一家,毕竟宰相年纪大了,路途又颠簸,先皇不忍他一路劳累进京奔丧,新皇同样也体恤他年老体虚,让他安心地在余奚养病就好。
同时,因朝中不可久无良相,虽然宰相的官职还在,新皇却提拔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副相,让宰相就安心地在余奚住着。而宰相的家眷皇上也会派兵将护送过来,让安宜阳转告宰相不必挂心,更不用再忍受妻儿分离之苦。
接到这封圣旨后,安宜阳和田喜乐同时就有了几个想法:一、新皇这是把宰相架空了?还把他的家人也都打包送来?
二、这位新上任的副相据说跟皇上是打小的交情,二人感情深厚非比寻常,会不会是第二个宰相?
三、把余奚几县送平王做了封地,却把宰相留在余奚,新皇这是打算让他们监视宰相一家的动向?还是打算把宰相一家交给他们随便怎么玩?
四……都把余奚做封地了,虽然这在本朝异姓王中还是首次加赏封地,但不同时也说明皇上之前信上说的,让他们随时可以回京,其实就是逗他们玩儿?人家压根就没想让他们进京去啊。
传旨的官员宣读完圣旨就走了,安宜阳派人出去打听,宰相府那边就没见有人过去,可见皇上的圣旨只传给平王府了,既然皇上都让他们去通知宰相,他的家人已经在路上了,安宜阳当然不会抗旨,亲自带了人就奔了宰相府过去。
此时的宰相正躺在屋子里发呆,他怎么也想不到皇上驾崩了,竟然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想见,打小的情谊就这么没了?
难道当初皇上让他来余奚其实就是打着要让他在此终老的念头?如今新皇登基,在有先皇的态度,那会不会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
又或者……宰相眼里突然就布满了泪水。他更愿意相信,当初先皇让他来余奚时,其实就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而自己却又不争气地做出那许多事情,先皇这是怕自己走了之后新皇后抓着他的把柄治他的罪,便早早地把他先打发到余奚来。
而不让他进京奔丧,除了怕他回京后为新皇登基添麻烦,同样不也是怕他回去再被新皇惦记上,再把从前的那些事情给揪出来?先皇是用心良苦啊。
宰相想一想就抹抹眼泪,如今先皇走了,他的靠山倒台了,这辈子恐怕真就只能在余奚养老了。
越想越难过,宰相忍不住唉声叹气。
何姨娘坐在床边绣着手上的花,面容里说不出来的平和安宁,宰相瞧了一眼,对何姨娘道:“巧珠啊,相爷我这辈子就算这样了,只是要委屈你跟着我在这里受苦了。”
何姨娘望着宰相带着愧疚的脸,许久之后才笑道:“能与老爷在这里不被别人打搅地长相厮守,巧珠不觉得苦。”
宰相动容地望着何姨娘,何姨娘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跟了他却有些年头了,这些年他对何姨娘宠爱有嘉,不正是因为她这份善解人意?之前他风光无限时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愿意在他落魄时还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如今听了何姨娘的话,他觉得何姨娘就是那个人。
想到这些年虽然他极宠爱何姨娘,但身边的女人不断,到底还是亏欠了她太多。
如今他也一早年纪了,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而且,余奚这边的女人也没有他能看得上眼的,往后不如就在这里守着何姨娘过平淡日子好了。
想着,宰相对何姨娘道:“巧珠相爷虽然不能给你正妻之位,但相爷答应你,往后府里不会再进别的女人。而你在府里的地位也跟相爷的正妻同等。”
何姨娘轻笑着向宰相道了谢,宰相正在动情之时,就听外面有人来报,“相爷,平王世子求见。”
宰相叹口气,虽然他和安宜阳同在余奚,但两者的意义却不同,如今大家都看出来了,宰相是被发配到余奚,而人家平王世子却是来办事情的。
虽然圣旨的事情他还不知道,但几日前皇上派人从京城加急给安宜阳送信,哪怕没见着信上说什么,但相比于被囚在这里的他来说,安宜阳的势头都要猛得多。
从前宰相还敢在安宜阳面前托个大,如今却只能装出谦卑,不然以他目前的处境,安宜阳要对付他还是挺容易的。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无害,宰相出来时是被何姨娘和丫鬟扶出来的,走路时还颤巍巍的,见到安宜阳未语先哆嗦,哆嗦完了才悠悠叹了口气,底气全无地道:“不知世子今日来府上可是有事?”
安宜阳忙道:“相爷你还是坐着说,都病这样了还出来做什么?我到里面去瞧你也一样。”
何姨娘扶着宰相坐到椅子里,对安宜阳笑道:“我也是这么跟相爷说的,可相爷说了,世子您是贵客,他躺着见怪无礼的,非要坚持着出来见世子。”
宰相也气息微弱地道:“不知世子今儿过来所为何事?”
安宜阳道:“这不是刚接了道圣旨,皇上让我来跟宰相说一声,皇上体恤宰相病弱,只何姨娘一人在身边照顾也不放心,便让宰相夫人带着家眷过来照应,几日前便已启程,不日就将到达余奚,让相爷放心。”
“什么?”宰相听了眼直了,也忘了装柔弱,一扶桌子就站了起来。在看到安宜阳惊诧的目光后才意识到一时失态竟忘了装病这一茬,赶紧倒回椅子里,用更虚弱的声音对安宜阳道:“听说家眷要过来,本相太过激动一时竟忘记身上的不适。”
安宜阳点了点着,“相爷的心情可以理解,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要与相爷说。皇上已将余奚几县封做平王府的封地,并在圣旨上提到,往后宰相府的事情让我多费点心思,往后相爷若有什么需要就派人跟我说一声,我定会竭尽全力。”
宰相听完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他如今被皇上发配到余奚来,而余奚却成了平王府的封地,做为封地甚至可以说是平王府的私产了,那么,往后他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不是什么都得听人家的了?
送走安宜阳,宰相心里还不平静,看着同样不平静的何姨娘道:“你去派人把轩儿找来。”
何姨娘答应一声出去,原本是想叫个丫鬟去寻孙鹤轩,犹豫了下却迈步朝着孙鹤轩的院子走去。
孙鹤轩的院子离宰相住的院子隔了一座花园,平常祖孙俩谁也不干涉谁的事儿,而何姨娘虽然知道孙鹤轩的院子在哪里,却是第一次过来。
见到门前站着的丫鬟,让她进里面通传一声,不多时丫鬟出来请何姨娘入内。
孙鹤轩的屋子不同于何姨娘自己的香闺,墙上挂满了珍奇字画,桌案上摆的也都是古玩玉器,倒是透着古朴大气。
此时孙鹤轩怀里正搂着一个丫鬟亲热,对于何姨娘的进门却浑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何姨娘可是稀客,不知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何姨娘进来后,站在屋子中央扫了孙鹤轩和他怀里的美人几眼,认出这是孙鹤轩到余奚后新收的美人张氏,并没放在眼里,对孙鹤轩道:“大公子,我今日过来可是有要事相告,可否让这些闲杂人等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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