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广告1 马扩,失踪了。燃字阁 http://m.ranzige.com
赵榛从兵士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着实吃了一惊。更让他惊异的是,知府衙门张贴的榜文里,竟说马扩私开官仓,投敌叛国,畏罪潜逃。
开仓放粮的事,赵榛自是知晓;可投敌叛国这一说,赵榛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至于畏罪潜逃,在赵榛看来,决然是无稽之谈。
可是,马扩去哪里了?
府衙的兵士撤走后,赵榛让田牛和方圆立时雇了车马,不用脚夫,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搬到了另一所宅院。
这所宅院也在城东,距离原先的院落不过三四条街,是之前马扩事先安置好的。原本待事情有了眉目后再搬,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城内却平静了许多。
往日满大街的难民,如今已经少得很多了。土地庙前的粥棚,也不见了拥挤不堪的场景。官兵站于四角,将手笼在袖筒里,瑟缩起身子,很是悠闲。
日子过去两天了,还是没有马扩的消息。
知府衙门虽则出了榜文,却不曾看见衙役和兵士四处搜捕的场景。感觉更像一个告示,非是通缉的文书。
从军兵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说马扩那日在天黑时候,独自一人离开土地庙,向着城东的方向走,而后就没了踪迹。衙门里一整天没看见知府大人,直到掌灯时候,有人才发现知府大人被绑在内庭的椅子上,冻得半死。
后来才知道,是马扩将知府大人绑了,擅自做主,开仓放粮。知府大人被松开绑绳,却没有动怒,又听衙役禀告说不见了马扩,反倒神色轻松,只令衙役张贴榜文,告与民众,便钻进了内室,不再理会。
马扩和小七到土地庙转了一圈。与数日前相比,土地庙前目今清静了许多。躲在墙角避风的人,俱都面色暗淡,形容消瘦,确是难民的模样。
两人离开土地庙,沿着大街,一直向城东走去。
太阳落山,天色向晚。
街道两边,不少店铺亮起了灯盏,虽然街上行人依旧稀少。
这是城中的一条主街,笔直宽阔,只是到了东郊才分成几条巷子。而其中一条,正是通向王院外出卖的那一所旧宅院。
赵榛和小七站在巷口。
冷风卷起路边的积雪,纷纷扬扬。赵榛猛然醒悟,那日马扩离开土地庙,十有八九是要去看望自己。
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地上的雪映出白白的光。赵榛忽然看到巷口的一棵小树上,挂着几片布条,在风中摇来晃去。
他走过,将布条扯了下来。借着微微的光亮,赵榛一眼看出,那是禁军服饰的衣料。再向小树四周看看,地上明显有一些打斗的痕迹,有几处积雪呈乌黑色,像是血迹。
此处较为偏僻,灌木和小树丛生,零零星星的有几所宅院。
城内这些日子一直有些不太平,加上天气寒冷,此处人迹少至,故而那些印记看得仍是清楚。
赵榛将布片拿给小七看。小七端详了半天,也觉得这就是禁军衣裳上的布料。
两人沿着巷子,又向前走了里许。前面愈发荒凉,有一些沟渠和小河。一大片空阔的黑地上,孤零零立着几株大树。
再往前不远,便是那所宅院了。两人不再向前,返身折了回来。
一弯寒月,斜挂在树梢。黑沉沉的街市,零星的有一些灯火。城门上,远远的传来几声锣响,打破了清冷的静夜。
赵榛和小七好不容易,才在路边找到一个开着的小酒肆。时候虽然还不算晚,店主已正要关门打烊,却被小七一把拉住。
店主吓了一跳,抖抖索索,连声道:“这位大爷,兵荒马乱的,小店生意清淡,没有几个利钱。还请大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
赵榛双手捂着冻得麻木的耳朵,扑哧一声笑了:“小七哥,人家把你当成是歹人了!”
小七将店主拉进屋内,哈哈大笑:“你别怕,爷爷我不干这买卖好多年了!今个天寒,只想喝壶热酒暖暖身子。”
说罢,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随手摸出一大锭银子,扔在桌子上,冲着店主说道:“放心,爷爷不是强盗。不白吃你的,少不了你的银子。拿去,拿去!”
那锭银子在桌上蹦了几下,滚落在地上。店主看看小七,却不敢去拾,依旧缩在门边,动也不动。
小七有些不耐烦,叫道:“奶奶的,快些拿去!”
那店主还是不动,旁边的伙计也向后躲着身子,不敢向前。
小七眼睛一瞪,喝道:“还不快收起来,难道要爷爷亲自递到你手里吗?”
店主诺诺连声:“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随即,迟疑地移动步子,俯身把地上的银子捡了起来。
店主将银子握在掌中,身子仍抖个不停。他伸出手,小心将银子递到小七面前:“这位大爷,你的银子!”
小七一拍桌子,骂道:“你是猪脑子吗?这是大爷给你的酒钱,你又还我作甚?是你的银子了!快些去准备酒菜,大爷的肚子要饿扁了!”
那店主这才盯了小七一眼,哆哆嗦嗦地走到柜台前,将银子放入了柜中,然后招呼伙计去了后堂。
不多时,酒菜端上来。有鸡有鱼,菜蔬齐全。说实话,这个时候还能吃到这样的菜肴,也很难得。
那店主和伙计上好了酒菜,便躲在柜台后面,远远地看着。小七也不计较,只顾倒上酒,吃喝起来。赵榛自不多言,默然陪着小七,心中却还在想着马扩的事。
两人从小酒肆出来,已经起更。月色黄晕,冷风穿巷,街上空无一人。
小七脚步摇晃,已微微有了几分酒意。赵榛踩着冻得硬邦邦的路面,身上仍觉寒冷难当。
拐过巷口,两人加快了脚步。眼前是一条端街,伸向一片空旷的黑暗中。
风势小了,四周很安静,偶尔,有枯枝落地的声音。“嘎巴”一声,在静夜里听得分外清楚。
两人出了短街,踏上一个土坡。两边的枯草在寒风中抖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夜很静,一只夜鸟忽然叫了一声。
沙沙!
沙沙沙!
脚步声传来,正一点点靠近。赵榛吃了一惊,赶忙拉起小七,躲进了路边一堵倒塌的石墙后面。
沙沙!
脚步声到了近前,两个黑影出现在路上。两人的脚步很轻,转瞬就飘了过去。
等脚步声远了,两人才从石墙后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赵榛心中疑惑。
和小七向前走了几步,赵榛忽然转过身,冲小七说道:“七哥,我们追上去看看!”
小七打了几个酒嗝,应声道:“反正没事,看看就看看!”说罢,两人沿着来路,悄悄追了回来。
月色微明,街巷空寂。
走出去不到半里路,远远的便看到了前面的两条人影。人影忽快忽慢,渐渐走上了那条大街。
赵榛和小七闪躲行进在阴暗处,紧紧跟随其后。那两条人影左拐右拐,最后竟然来到了知府衙门的后面。
那两个人走到墙根底下的黑暗里,静立了片刻,随后朝周围看了看。
府衙后面是一条不算太宽的街道,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脱光了叶子的几排大树,悄然而立。墙根下,丛丛的冬青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灌木,依旧青葱浓黑。
赵榛和小七躲在冬青树后面,隔着一条不宽街道,远远的看着。
两条黑影从黑暗中闪了出来,轻手轻脚走到了门边。一个黑影抬起手,轻轻敲打着门环。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人影跨出门来。他侧头朝两边看了看,招招手。那两个黑影闪身进门,门又轻轻地关上。
一切重又安静下来。
空空的一条大街,地上映出黑黑的树影。冷风吹过,枯叶打着卷,在地上追逐着。
赵榛和小七从冬青树后走出,来到府衙的高墙下。
这院墙足有两丈多高,墙壁光滑冰冷。两人来回走了两趟,没找到可以攀爬之处。看看墙边的大树,虽则高过院墙,距离却还远,不好跳跃。
赵榛攀上一株大树。待爬到高出院墙处,试着跳了几下,根本够不到墙头。没办法,只好又滑了下来。
小七摸摸了墙壁,蹲下身,示意赵榛攀爬。赵榛踩着小七的肩膀,扶着墙壁,慢慢直起身。
抬头向上看看,离着墙头还有好几尺。无论小七怎么跳跃使劲,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够不到。
赵榛的手碰到了腰间的短刀。他心念一动,拔出短刀,用力往墙上插。
费了半天劲,头上也冒出了汗,才将短刀插进墙里半寸许。手握刀柄,刚悬起身子,只听“嘎巴”一声,刀刃绷断了。赵榛身子一歪,从小七肩上掉了下来。
跌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浑身生疼。赵榛咧着嘴,却不敢叫出声来。
小七两手一摊,气恼地拍着脑袋。沿着院墙又走了一趟,还是无计可施。他走到门边,用手摸着门框,满嘴吐着酒气。
赵榛捡起地上的短刀,发现已断去半截。他把断刀朝冬青丛中一丢,气呼呼地将身子往门上一靠。
“咯吱!”
一声轻微的响动,在静寂里分外听得清楚。赵榛和小七都吓了一大跳。
微光中,只见赵榛的身子忽的向后倒去。
那扇门竟然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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