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者－剑 第十三章虫儿飞

    “你，为什么要帮我？”杜飘飘扑闪着那双荡漾着水波的眼睛，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的喜怒哀乐来。

    “没什么，只是不忍心看着这么鲜活的生命白白断送在那屠夫的斧下。”芦风微笑着说，他说得倒是实话，有那么一刻，他想到了早死去多时的芊芊，心里不由得一痛，芊芊也正是在大好年华啊，那么知书达理，聪慧美丽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是千古以来都不破的道理。

    “屠夫？”杜飘飘一愣，忽然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的确是有点像。”

    “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么？”芦风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忽然转了话题。

    杜飘飘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赶紧摇了摇头，“不是。”

    “那他们怎么会那么卖命？”芦风不解地问道。

    “我爹爹曾于他们有恩，他们自愿跟着保护我。”杜飘飘淡淡地说道。

    “解禁，解禁？”芦风忽然重复地念叨着。

    杜飘飘的脸又变得煞白了，她很怕，怕芦风会问她这两个字的含义。因为这简单的两个字，其中包含的东西其实很复杂，或者说，很可怕。

    “你知道虫儿飞么？”芦风忽然看着杜飘飘的眼睛，那是一种渴望的眼神。

    “虫儿飞？”

    “你没听说过？算了，其实，听说过的人本就不多。”芦风叹了一口气，显得微微有些失望。

    虫儿飞是首曲子，是芊芊生前最爱弹的曲子，是芦风最喜欢听的曲子。

    好久没听过这首曲子了，芦风忽然很想听它，可是，只怕会这首曲子的人不会太多，芊芊说过，这首曲子是小时候她娘教她的，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流传过来的。

    芊芊的娘是从一个小山城嫁过来的，小山城在千里之外。

    “是首曲子么?”杜飘飘忽然问道。

    “对，你知道？”芦风的心又热了起来，抑制不住的兴奋从眼里流露了出来。

    杜飘飘嫣然一笑，“你能找到琴或者古筝么？”

    芊芊生前是云翠楼当红的歌姬，虽然死去一段时间了，但原来属于她的房间还留着，房子里的东西也还都没动，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徐娘半老的老鸨把芦风和杜飘飘领进房间时，脸上抑制不住流露出深深的伤心，就仿佛芊芊的死，是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一般，其实，她难过的大概只是失去了块赚钱的招牌。

    “芦爷，你们自便。”老鸨像打量货物一样看了杜飘飘几眼，边叹着气边擦着眼角走了出去，走时还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有人说过，在商人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货物，都是钱，而在老鸨的眼里，天下的男人都是嫖客，天下的女人都是妓女，这话一点不假。

    “那边。”芦风指了指，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床好久没人睡过了，却仍有淡淡的香气，芦风使劲嗅了两口，一丝忧伤涌上心头。

    “噔噔”杜飘飘走到放古筝的小案旁盘腿坐下，掀开遮在上面的紫色丝巾，轻拨了两下试音。

    芦风缓缓地躺了下来，一阵无力感充满全身，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熟悉的乐声忽然传来，是虫儿飞，芦风的精神为之一振。

    黑黑的天空多美

    地上的孩子沉睡

    宁静的深夜唱歌的是谁

    凉凉的晚风轻吹

    树上的鸟雀晚归

    远处的野花沾满了露水

    虫儿飞虫儿飞

    永远不知道疲惫

    不怕天黑不怕流泪

    只要有你陪

    我永远不会觉得累

    虫儿飞虫儿飞

    只要有你的安慰

    不怕天黑不怕流泪

    。。。。。。

    杜飘飘随着乐声轻轻哼唱着，轻柔的声音像是水底微微摇曳着的水藻，芦风觉得鼻子一酸，跟着调子哼着，“虫儿飞，虫儿飞。。。。。。”

    乐声嘎然而止，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杜飘飘把紫色丝巾复盖在古筝上，走到了芦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沉默。

    两个人似乎可以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会这首曲子的？”芦风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小时候，我娘教我的。”杜飘飘

    “你娘？”，芦风一愣，“你外婆家是不是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小山城里？”

    “你怎么知道的？”芦飘飘显得很意外。

    “你姓杜？”芦风忽然莫名其妙地问，“你娘叫什么名字？”

    “李月茹。”杜飘飘实在不明白芦风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有没有姐姐或妹妹？”

    “我有个妹妹，不过很早就死去了。”杜飘飘黯然道。

    “死了？”芦风露出诧异的神情。

    “她比我小一岁，我七岁那年，爹爹的一个厉害仇家在一个深夜找上门来，爹爹抱着我，娘抱着妹妹分头逃跑，爹爹和我逃了一天一夜，才摆脱了仇家。”

    “只是我再也没见过娘和妹妹，爹爹后来告诉我，她们都被仇家杀了。”杜飘飘的眼角微微发红，声音有点哽咽。

    “原来是姓杜啊。”芦风点了点头，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你说什么？”杜飘飘不解地问道。

    “你还记得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芊芊，杜芊芊。”

    “那就是了，其实你爹爹说错了，你妹妹并没有死，只是她一直过得很苦。”芦风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她，她在哪？”杜飘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娇躯由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着，眼睛里满含着渴望的神采，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生前就一直住在这间屋子里，那古筝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生前？”杜飘飘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仿佛掉在了冰窖里。

    “几个月前，她死了，咬舌自尽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杜飘飘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凄楚地问道。

    “我是她的朋友，芊芊，是个好女孩，只卖艺不卖身。”芦风眯着眼，像是回味似的说着，“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听她唱这首虫儿飞。”

    “她为什么要自尽？”

    “因为有人逼着她过夜，她不愿意。”

    “是什么人？”杜飘飘咬牙切齿，眼睛里一丝血红。

    “黑龙会首领的公子薛彪。”

    “哪里可以找到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杜飘飘焦急地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会武功。”

    “可是你会啊，芊芊也是你的朋友，再说，我可以雇杀手去杀他，我有钱。”杜飘飘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找杀手？那你找对人了，我就是个杀手。”芦风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是。。。。。。芦风，爱笑的杀手芦风！”杜飘飘忽然像个孩子般兴奋地叫了起来。

    芦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更好了，你既是芊芊的朋友，又是个杀手，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杜飘飘很有把握地说。

    “你要我去杀薛彪？”

    “是啊。”

    “可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别人都说是我杀的。”芦风眯着眼笑了。

    “你，绕了一大圈原来全部说的是废话啊。”

    “可是，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并没有杀他。”

    “那，是有人陷害你？”

    “也只能这么想了。”芦风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死了，芊芊在九泉下也可以瞑目了。”

    “可惜，我竟然连见妹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她一定很漂亮吧？”

    “和你一样。”芦风很老实地答道。

    杜飘飘的脸忽然就红了，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芦风，是个很可爱，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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