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折腾过数日,余慕娴即知晓了休平治四人的心思。
他们不过是想阻住她去垒石场。
但阻住她有什么意思呢?
细细将那几人劝酒的模样的思过, 余慕娴回过了几分味儿。
除开她, 余下那四人,怕是曹启三人想阻着休平治去垒石场, 而休平治呢,他也想阻住曹启那三人……
曹启拦人,动机不难猜。
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而休平治……
把罗昌入狱的细节推敲过一遍,余慕娴心头浮出了一个想法——休平治在替罗昌做事。
休平治既是替罗昌做事, 那此事的症结便该是罗昌为何要惹恼休高运了。
命婢子将早膳呈来,余慕娴一面更衣,一面想休平治为何要阻着那三人去垒石场。
垒石场流民多是罗昌部下, 而罗昌久不归, 势必惹得那群人恼怒……而近些日,长宁最大的事便是休高运张榜寻三皇子。
听府中的丫头嚼舌根子,余慕娴也知晓寻三皇子一事已然发酵。
若是将三皇子一事, 与罗昌一事相合,>
想着罗昌游街那日定有不少百姓围观,而彼时三皇子再率兵去营救, 或是可以让三皇子名震天下……
余慕娴眉头一松, 转身坐到榻上开始用膳。
一个皇族弃子,遭国难后,辗转多地,却不忘黎民……甚至甘愿在垒石场中伴他的子民……
这出戏不错!
虽然明眼人一瞧便知其中的端倪,但糊弄着流民却是足够了。
恍惚记起早年在垒石场中,楚宏儒便喜与姚二木等人深交,余慕娴瞥了眼炉中的火炭,心道,今日是正月十五,而罗昌游街在正月十七,楚宏儒与罗昌如何,两日后便见分晓。
琢磨透了休平治一事,余慕娴心情大好。
念着出门便会被休平治拉去喝酒,余慕娴索性躲在屋内,听着一群婢子碎碎叨叨地与她说些闲文。
&公子几日未在府上,定是不晓得府上要有大事……”与余慕娴亲近的婢子与余慕娴斟了一杯茶。
垂目瞧了瞧漂在杯中的茶叶,余慕娴轻笑:“不知姐姐听说了何事?还不快快说来,与慕娴解解乏。”
&婢子听邻院的丫头说,休二爷前些日子回城了!”婢子立在余慕娴身侧弯弯眉,“听说,是要拐个将军回去!”
&知晓婢子口中的将军是罗昌,余慕娴点头附和,“此事倒是当真算个大事!”
见余慕娴点头称是,婢子又笑道:“小公子莫急,此事还算不得最大的事!近日休府最大的事,是垠都那边派人来迎四皇女……”
&皇女要去垠都?”停住手中的茶,余慕娴转眸笑望着婢子,“姐姐可知四皇女为何要去垠都?”
婢子将声音压低了些:“啊!这婢子倒是不知……但听垠都那边来人讲,四皇女是前去选婿的……”
&婿?四皇女不过八岁余,如何选婿?”余慕娴挑眉。
&婢子便是不知了。”婢子与余慕娴一见礼。
&见着周遭围了一群未出阁的女子,余慕娴随即轻叹一声应景,“真是可怜了四皇女一个孤女……”
余慕娴话音一落,便发觉屋内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是怎么了?”余慕娴右手端茶,正要笑着与跟前的婢子问话,便听到了一声轻笑。
&哥哥倒是比姝儿更多愁善感……”
门口的婢子自觉靠往两边,余慕娴从婢子间的缝隙里,瞧到楚玉姝的脸。
&过四皇女……”
镇定地起身与楚玉姝见礼,余慕娴面不改色。
&儿可是吓着了小哥哥?”伸手将余慕娴扶起,楚玉姝抬眼将围在余慕娴身边的婢子一一瞧过。
&些婢子的嘴似乎太多了!”
楚玉姝猛地吐出一句重话,惊得围观的婢子纷纷跪到地上,大气不敢出。
&皇女何必因这些丫头坏了兴致?”低声命跪在周围的婢子退下,余慕娴将楚玉姝迎至高椅上。
&知四皇女为何而来?”
&哥哥以为呢?”舒开眉眼,楚玉姝挥手要跟在她身后的婢子也退下。
见楚玉姝挥退了众人,余慕娴蹙蹙眉:“可是因为那日醉酒?”
&闻余慕娴提了醉酒,楚玉姝也跟着蹙蹙眉。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余慕娴所道的“醉酒”是余慕娴在她居处醉酒。
&哥哥莫要为垒石场之事忧心。”不与余慕娴打转,楚玉姝起身道,“姝儿今日来寻小哥哥,是邀小哥哥夜里去城中赏灯,……姝儿过几日便要去垠都……不知小哥哥可是能赏脸?”
听清楚玉姝道的时间,余慕娴与楚玉姝一拜:“这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余慕娴应下了,楚玉姝便带着一群婢子从余慕娴居处离去。
待出了余慕娴居处,侍奉在楚玉姝身侧的晚霜低声道:“殿下今日真是辛苦了……”
&什么可辛苦的?不过是走了几步。”伸手摸了摸袖间的锦囊,楚玉姝转头将余慕娴的居处细瞧。
往大了说,余慕娴的居处与休府的其他院落并无大的分别,但楚玉姝自己也不知她为何喜欢往这院中走。
许是院主人讨她欢喜吧!
想着自己竟是把余慕娴送来的玉随身携带,楚玉姝不禁弯弯眉。
真是有趣。
……
陪皇女赏灯原是大事。但念着晚霜是个尽心的婢子,余慕娴便觉此事无需费心。
婉拒了院中婢子送来的食篮,余慕娴在闭院读了半日书后,着了一身贵公子的衣裳就匆匆朝楚玉姝居处去。
待余慕娴到了楚玉姝居处,只见晚霜一人立在门口。
&小公子终是来了!”嬉笑着与余慕娴一番客套,晚霜道,“小公子快朝偏门行,殿下正在那处等着小公子!”
听晚霜道楚玉姝在偏门等候,余慕娴不敢耽搁。快步行至西门,余慕娴被门口立着的人晃了晃眼。
犹豫片刻上前,余慕娴道:“四皇女?”
&哥哥行的真晚。”弯眉与余慕娴应一声,楚玉姝将余慕娴上下打量。
楚玉姝打趣道:“瞧小哥哥今日穿的,姝儿却是只能与小哥哥作个使唤丫头了!”
&皇女说笑了!”低眉瞥过楚玉姝身上的棉衣,余慕娴紧紧手,她却是未想过楚玉姝会穿了身粗使丫头的衣裳出门。
若是早知晓楚玉姝会穿这般材质的衣衫,她也不会顶着一身贵公子的行头出门。
余慕娴问:“可是要慕娴回院换一身衣裳?”
&便是不必了!小哥哥这般穿便好看!”抬眸将余慕娴细细打量,楚玉姝撑臂在余慕娴身前转了转,“可是姝儿今日的打扮不好看?若是不好看,姝儿便回去治治那给姝儿备衣裳的丫头!”
话罢,楚玉姝转转眼,眸中闪过几分狡黠。
想着楚玉姝居处的婢子没有私自做主的胆子,余慕娴弯眉:“四皇女这般穿便好看!”
话不必说死。虽楚玉姝道她身上的衣裳是婢子备下的,但听着楚玉姝言语中的雀跃,余慕娴也不难猜出,楚玉姝那身衣裳是楚玉姝自己选的。
选的衣裳怎么样的?平心言,不能说难看。况且楚玉姝选的衣裳,甚是合身。
但这身衣裳和楚玉姝的身份不太合。
皇家衣裳讲得是雍容华贵,以衣裳定尊卑。故而,平日里楚玉姝多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而今夜,楚玉姝将一身小女儿家的衣裳套在身上,便径直将她妆成了一个邻家的小娃娃。
盯着站在休府偏门的小娃娃,余慕娴心底一软。
这是她两世头一次看到这般无害的楚玉姝,无害到心底无端升起一股暖意,想将其护在身后。
瞧出了余慕娴在走神,楚玉姝低眉偷偷看了看自己的袖口。
难道她自己选的衣裳当真不如晚霜选的?
不会呀!虽然袖口比平日少了些纹路,但委实算不得难看。
蹙眉想过出门时,晚霜与她道的“殿下今日可真是与以往判若两人”,楚玉姝轻咬下唇。
许是眼前这小子瞧惯了她着华服的模样吧!
默默将视线移到余慕娴身上,楚玉姝对着那缎面眨了眨眼。
虽见过余慕娴多次,但楚玉姝还是头一次见余慕娴穿的这般正经。
在休府时,余慕娴的打扮多是寡淡,而休府之外的光景,除了官服,偶遇余慕娴时,其多打扮的与叫花子相类。
想过这世奇人多爱扮乞儿,楚玉姝弯眉与余慕娴道:“待出门小哥哥不唤姝儿‘四皇女’可好?”
&不知慕娴该如何称呼殿下?”余慕娴敛眉。
楚玉姝含笑握住余慕娴的手:“‘姨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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