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
心笑楚玉姝竟是时时惦记着她胡诌的闲话,余慕娴低眉与楚玉姝道:“即便四皇女道自个儿与慕娴的娘亲有渊源, 四皇女此世确是小了慕娴两岁余……”
听出余慕娴不愿与自己差辈儿, 楚玉姝蹙蹙眉:“不知小哥哥想如何唤姝儿?”
&妹可好?”低眉望着灯下二人交在一出的影子,余慕娴静等着楚玉姝回复。
&楚玉姝犹豫了片刻, 终是与余慕娴点了头。
见楚玉姝点了头, 余慕娴不敢怠慢。抬步走到阶前,余慕娴带着楚玉姝沿街朝着人多处走。
待走到街中繁华处, 思及楚玉姝此时终究是个八岁余的小丫头……
余慕娴犹豫片刻还是挽住了楚玉姝的手。
&处人多,妹妹定是要跟紧哥哥……”
&抬头打量着满街的花灯,楚玉姝被余慕娴的自称逗的一笑。平日里,她唤过那般多次小哥哥, 却从未得到过一声“妹妹”……今夜, 不过是换了身衣裳, 这小子便与她换了态度。
难不成,一身华服还惹人嫌了?
眯眼将攥紧自己手的人打探, 楚玉姝被花灯晃花了眼。
低头瞧瞧覆在她手背上的手, 楚玉姝恍惚生出一种错觉——余慕娴原就该这般护着她。
余慕娴为何要护着她呢?
眨眼将那日余慕娴着花朝国官服的模样集上心头, 楚玉姝糯糯道:“哥哥松手……”
&被楚玉姝低低的声音吸引, 余慕娴停步松开楚玉姝的手, “可是慕娴太用力了?”
半蹲着将楚玉姝的手腕细瞧,余慕娴低语道:“似乎并无大碍……”
&哥莫不是懂医?”轻笑着堵余慕娴一句,楚玉姝伸指将余慕娴的手握到掌中,“妹妹不过是怕哥哥累着了……”
听着楚玉姝道怕自己累着了,蹲在低声的余慕娴久久未起身。
不过是牵一个小丫头罢了,如何会累呢?
况且,花朝国时,她不也将女帝牵了一辈子吗?
但女帝自亲政后,似乎并不喜欢被她牵着……
低眉将前世的点滴思过,余慕娴起身与楚玉姝笑道:“好……这次换妹妹牵我……”
&楚玉姝的视线随着余慕娴起身上挪,“小哥哥定是要跟紧了。”
话罢,楚玉姝即牵着余慕娴往人多的地方去。
跟着楚玉姝凑近街中的花灯,余慕娴的手越握越紧。
许是因为楚玉姝身边只有余慕娴一人,余慕娴的视线紧紧锁在花灯周围的人身上。
长宁城该是没有多少人识得楚玉姝吧?想着楚玉姝竟是连晚霜都未带到身侧,余慕娴心头一紧。
&妹身边可是有人跟着?”虽说楚玉姝在这长宁城并无多少对头,但余慕娴却总觉得不安心。
&哥是为妹妹的安危担忧?”带着余慕娴的手上行,楚玉姝轻笑着将袖中的匕首换到掌中,“姝儿以为有这柄匕首便足了……”
&余慕娴正要劝楚玉姝不可大意,却被一人拍了拍肩膀。
&大人?”
&姚大哥?”抬头看到姚二木,余慕娴眨眨眼,“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呀!”见自己没有认错人,姚二木立即憨笑着将身边的女子拉到余慕娴身前,“余大人,这是我媳妇!我们都是从邺城逃难来的……不知道大人身边是?”
&姚大哥,你还是喊我‘余小子’吧!”笑着应过姚二木,余慕娴低头望了眼楚玉姝,“这是姚大哥……早前在垒石场中认识的……”
&抬眉打量着眼前的一男一女,楚玉姝皱皱眉。
她还是头一次离一身补丁的人这般近。
&是后悔出来了?”想过去垒石场那日,场中流民的穿着比此人身上好太多,楚玉姝仰望着姚二木。
&楚玉姝话音一落,姚二木便低头问道,“不知小丫头是哪里人?听口音,似乎也是邺城人氏……即是同乡,小丫头你怎么会觉得呆在垒石场里做苦差是好事?”
见眼前这大汉听不懂自己说话,楚玉姝解释道:“怎么不是?姝儿猜,你在垒石场中做活时,该是不短吃穿的>
&哈哈,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姚二木少吃穿?唉……其实也不少吃穿,出垒石场时,四皇女可是给了我们这些流民不少银钱……只是二木我拿那些钱置办了彩礼……以至……”姚二木挠挠头,“以至只能带着媳妇受几天苦了……但这苦日子长不了,休大人给我们这些流民都分了田……哎,我与你这小丫头说什么……”
姚二木撇下楚玉姝,转头邀余慕娴:“余小子,你要不要去我那坐坐,我家就在临街那条巷子里……”
&便是谢过姚大哥的美意了!”直腰谢过姚二木厚意,余慕娴指了指前方的花灯道,“我与家妹要往花灯那处去……”
&边可是聚了不少人啊!”姚二木瞧了瞧余慕娴的个头,又看了看跟在身边的女子,转身对余慕娴道,“余小子,这看花灯可不比寻常时候,你这般胆大,一个人带妹子出来……你们兄妹且在此处立好,等我将媳妇送回家,我们一同再往花灯那头去……”
余慕娴低笑道:“这怕是不妥……姚大哥与嫂子新婚……”
&我们刚从那边回来!你等着!”利索地带人朝巷中走,姚二木迅速消失在余慕娴二人眼前。
&不是真要等他?”见姚二木走了,余慕娴便立在街头等人,楚玉姝蹙蹙眉,“哥哥也不怕待会看灯时,被那人坏了兴致?”
&何会坏了兴致?”余慕娴含笑看着楚玉姝,她倒不是不觉姚二木会坏事……
旧人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依着楚玉姝的身份,她实在不该换身衣裳就往人多的地方挤。
&姝儿也不知该如何说……”抬头对上余慕娴的视线,楚玉姝往余慕娴身侧靠了靠,“许是妹妹还未习惯身边有生人……”
&妹妹莫要忘了,妹妹今日可是为了看灯而来呀……”伸手比了比楚玉姝与自己的身量,余慕娴低笑着问道,“妹妹可是以为自己能挤到人堆里去?”
&何不能?”楚玉姝挑眉。
扬指点点楚玉姝的眉心,余慕娴带着楚玉姝朝右转转了,“妹妹你且看看那些人有多高?”
&平视远处早已挤作一团的长宁百姓,楚玉姝咬唇。
可恨!
她竟是记得街头的花灯好看!
&知哥哥有何妙计?”
&计没有……大个儿倒有一个……”嘻嘻哈哈与楚玉姝应过声,姚二木伸手将楚玉姝架到了脖子上。
&丫头,这下可是看得清了?”故意将肩上人掂掂,姚二木低头与余慕娴道,“余小子,姚大哥我够意思吧!”
&嘿!够意思,够意思!有劳姚大哥了!”仰头瞧了眼已被远处花灯吸引的楚玉姝,余慕娴与姚二木道,“即是大哥来了,我们便一起去那边瞧瞧吧!”
&嘞!”姚二木应声跟在余慕娴身后。
肩上的风景,与街下不同,睁眼看着长宁城繁华的灯景,楚玉姝莫名的欢喜。看到长宁,她便想起邺城。想到邺城,她便想到皇城里的那张至高无上的椅子。
那张椅子迟早该是她的!
想起明日即是楚宏儒动手的日子,楚玉姝压下的欣喜,将视线收回。
视线一收,楚玉姝便觉得近处的景有些碍眼。
瞧着余慕娴的背影,楚玉姝喊道:“哥哥!”
&小丫头喊你哥哥做甚呐?”大声将楚玉姝声音盖过,姚二木道,“小丫头你别害怕,他就是在前面带个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怎么会以为我怕哥哥丢下我不管?”顶过姚二木一句,楚玉姝眉头皱得老高。
她平生最不喜人乱猜她的心思。
她不过是不习惯余慕娴那小子走在她前面……
&不明摆着吧!”将肩上的丫头当做余慕娴的亲妹妹,姚二木小声道,“你以后可是得好好照看你哥哥,他这两年可不容易……蹲了一年垒石场且不说……别看你哥哥年纪小,他就是个劳碌命……”
&哥怎么是个劳碌命了?”楚玉姝不解。
&你没去垒石场里受过罪……在垒石场的时候,你哥哥他可仗义了……我们那场里有个姓罗的,还有个姓宏的……那俩小子别看年纪大,个个都是惹祸精……要不是余小子那时老帮那俩傻子开罪,他们可活不到放人的时候……”姚二木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唉,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余小子,我们怕会被关上更多日子……”
对“小丫头”三字耿耿于怀,楚玉姝挑眉:“是吗?你怎么会跟我说这些?”
&还不是因为你这身衣裳嘛!”笑着答了楚玉姝的话,姚二木冲余慕娴喊道,“余小子,明个儿再出来,可不要忘了给你家这小丫头扯身好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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