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绿芽冒出了头,青嫩嫩的看得人心里都觉着轻快起来。
楚静媛的亲事最后是由鲁王拍板定案的,小女儿是他和妻子宠纵出来的,楚静媛是楚秀宁的私生女,是她作的孽,本应她自家来收拾,但鲁王到底心疼么女如今日子不易,楚静媛又在他跟前侍奉了不短的时日,能有好的,做长辈的又岂会不应?
鲁王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搂着楚静姝,哭得比当年嫁女还要伤心,怎能不伤心呢?这个外孙女打小就不是养在跟前的,可是却是最贴心的,这一嫁,只怕是这辈子都再没见面的机会了!
世子代父把这喜事报进宫中,皇帝看了折子没说什么,只揣了奏章回了椒房殿,皇后见他面色不对,忙上前侍候,皇帝把鲁王世子写的奏折给她看,皇后看了眼角直跳,鲁王世子有二心,帝后皆心知肚明,托天之幸叫天灾给收了他泰半的心血去,若要叫他和东靖国牵扯上,那可不好。
“皇上,既然鲁王叔有心要和东靖国作亲,咱们自然是乐观其成的。”皇后沉吟半晌才悠悠开口,皇上一听张口就要斥责,但皇后接下去的话,却让他改了心意。
“陛下原是不想让大燕女和亲,不过鲁王叔他家这也不算是和亲嘛!”嫁的又不是东靖国王的儿子,三王子的表弟可不是东靖国国王的外甥,而是他母妃族妹的儿子,这关系可远着呢!
皇后素手纤纤亲捧了一盏茶给他,皇帝接过茶盏,“接着说。”
“既然双方有情,咱们这做长辈的只有祝福的份,那孩子的出身是差了些,且封她个郡主,以郡主仪仗送嫁,也算是咱们大燕嫁女。”
可是前头皇帝才说大燕女不和亲的,这么一来不是自打嘴巴?
皇帝目沉沉。不悦,皇后却无视丈夫的不喜,道,“这是他们自家谈的。自家乐意的,跟和亲可不一样啊!只不过这新娘子的身份略特殊了一些,是宗室女。”
想到楚静姝这宗室女的身份是怎么来的,皇帝便来气,外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晓实情吗?
若以皇后建言,赐楚静姝郡主身份,以郡主仪仗出阁,那么东靖国是否也应该让准新郎的身份提一提,好跟楚静姝的身份相配呢?
这建议让皇帝眼睛一亮,东靖国国王多产,儿孙众多,三王子算是当中颇为出众的,只是他好大喜功又好色,在兄弟当中风评并不佳。东靖国国王年纪也不小了,几个儿子争着要出头,三王子这回能出使大燕,他母妃和三王妃娘家都出力不少。
如果让他带回不止一个大燕女,其中要嫁给他表弟的还是个郡主,其他几位王子会怎么想?
国王要他向大燕求娶公主,被大燕皇帝给驳了,可是回头他就帮他表弟娶了个大燕郡主?
“既如此,封郡主还不如封公主!”皇帝已看出这一招,可让东靖国的水搅得更混浊。
“如果封她为公主。那她嫁去东靖国,就是与和亲无异了,封她郡主,是因陛下赞她孝顺。并怜她远嫁,并给鲁王叔面子,才封她郡主的。”
皇帝听到这里含笑点头,也就说,封楚静姝郡主,并不是为了她去和亲。而是顾念鲁王叔才封的。
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崁,皇帝感觉肩头一松,“那就照皇后所言去办。”
皇后点头应诺,转头就交代下去,赐楚静姝郡主之位,并将以郡主仪仗送嫁。
鲁王世子不置可否,世子夫人却是恨得直跳脚,楚静姝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皇帝竟然封了郡主?皇帝脑子没问题吧?她不敢开口明骂,但私底下不了指桑骂槐一番。
身边侍候的,都知她在不高兴什么,自然就没敢把这事往外头露,不过楚明心又怎么会不知晓?一个即将欢喜出嫁,身份提高了不说,连出嫁的规格都不是她当年出嫁能相比拟的。
怎不叫她眼红呢?
眼红的可不是楚明心一个,楚秀宁得知消息,差点没把昏过去,曾是郡主的她,如今变成了庶人,而被她摒弃厌恶的女儿却成了郡主?还要嫁到东靖国去享福?这怎么可以?是那个混蛋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作主她女儿的婚事?
肯定是她大嫂撺掇她大哥应下的,早知道,早知道,她就进宫去把静娴的婚事给推了!
气到昏头的她忘了,现在的她根本进不了宫。
“来人,备车,我要回娘家。”
侍候的仆妇们面面相觑,老夫人要回娘家?“快,快去跟夫人禀报。”
腿脚快的仆妇应了声,便往楚建辅的院子去,因楚建辅是当家人,称呼少爷觉得有些不够稳重,便称老爷,喊九长公主的女儿为夫人。
九长公主姐妹对楚秀宁没什么好感,不过两姐妹性子软和,都不是作风强硬的,不过九长公主这个女儿却是个悍的,楚秀宁原以为媳妇肖母是个好拿捏的,一心等着媳妇进门后,逼着她回去让九长公主进宫替她求情,好歹复恢她县主的身份。
楚夫人可不是个傻子,一个庶人婆婆,和一个县主婆婆那个在她面前比较挺不起腰杆子来?
面对婆婆种种要求,她轻轻松松的就挡了回去,楚秀宁花招百出就是讨不着好,只把自己气得半死,婆媳过招数百回,楚秀宁硬是没讨着过一回好,原本只消拿出孝字就能辗压媳妇的婆婆,却总是败在媳妇轻飘飘的一句,“原来婆婆对媳妇儿这么不满,媳妇儿这就回去,进宫跟皇后娘娘求告,允许媳妇儿下堂吧!”
每每祭出这招,楚秀宁只有完败的份,因为这亲是皇上做的主,她对媳妇不满,就代表对皇帝不满,她活得不耐烦了吗?
楚秀宁想跟女儿哭诉,楚静娴哪有心思听母亲抱怨,她尚且要适应新妇的生活呢!
自此当家大权尽入楚夫人之手,楚建辅也看透了,他娘从郡主、侯夫人生生把自己折腾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知反省自个儿,犹怪天怪地怪所有人,所以交代妻子,但凡母亲要出门,都要知会她一声才行。
接到仆妇通知,她那好婆婆打算回鲁王府去闹腾的消息时,楚夫人正抱着果盒挑着酸溜溜的蜜果子吃。
“才安份几日,又来了。”楚夫人不耐烦的闭上眼,让那酸甜的滋味在嘴里漫涎开来,侍候的丫鬟们看得牙都酸软了,可夫人就是爱吃这一味儿,真是叫人想不通。
楚夫人想了下,“她今儿怎么会突然想要回王府去?”
“还不是静姝姑娘的婚事定下了,老夫人就想着回去看看静姝姑娘。”
楚夫人似笑非笑的斜睨了说话的仆妇一眼,“得啦!她要真把人放在心上,也就不会把人一扔就再不过问。”
哄谁呢?
说起来这个小姑还真是前世不修,才会挑了这么个亲娘来投胎,不过能遇上这门亲,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旁的不说,光为了这门亲,皇帝赐她郡主身份,又命以郡主仪仗出阁,想到自己出阁时,饶是长公主之女,可也没得封县主,就更不用说封郡主了!还能以郡主仪仗出嫁。
“夫人,这静姝姑娘可是老爷的妹子,她出阁,您这儿少不得要添妆的。”
“当然。”她曾经试探过丈夫,发现他对楚静姝颇感歉疚,“罢了!就当是给孩子积福吧!去取我的嫁妆单子来。”
仆妇们惊呼,“夫人?”
“夫人您要拿自己的嫁妆给静姝姑娘添妆?”
“本来应是公中出的,不过现如今公中能有什么好的?静姝这一嫁,长高水长的,怕是再无相见的时候,就当是我这做嫂子的尽点心意吧!”
仆妇们只得去取清册来,主仆几个都没发现,楚建辅曾经来过,站在外头听她们主仆说话,不久就匆匆离去。
楚秀宁到底是没能出门,因为她急匆匆要出门,却在出门时脚下一滑,跌了老大一跤,侍候的仆妇们剎不住脚,往她身上压了下去,她的腿就这么被压断了。
她气恼大怒,叫人把惹事的仆妇全给发卖了,仆妇们哀哀求饶依旧被楚夫人赶到庄子上去,再换上来的,自然都是楚夫人精挑细选的。
楚秀宁却还不知,只气恨的指着媳妇,“你,立刻送给回王府去。”
“母亲,您这腿还伤着呢!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还是好生养着吧!若您真不放心静姝妹妹,媳妇儿这就派人去跟大姑奶奶说一声,明儿我们姑嫂两一道回王府去看静姝妹妹便是。”
“我不是让你回去看她,是让你回去跟他们说,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楚夫人为难道,“皇上对这门亲事,可是极为看重的,要不也不会给静姝妹妹郡主的身份了。”
看重?看重?!他们一个个置自己于何地啊!
那是她的女儿,她生的女儿,她的终身大事难道她这做亲娘的,不能过问吗?
尽管楚秀宁对楚静姝的婚事甚为不满,不过没人在乎她的意见,她早就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了,现在才要来做主她的婚事,已是晚了!
当东靖国来使按大燕婚俗,向鲁王府提亲、下聘,礼成时,来使向鲁王世子客气的道,“我家三王妃心疼表夫人远嫁,想要请府上的十姑娘陪表夫人走一程,不知可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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