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十一郎和楚明心终究还是以和离收场了!
二月初一大清早,鲁王府的长史和大总管,在王府侍卫的簇拥下,领着府里的仆役前来,他们是来抬楚明心的嫁妆回去的,当初陪嫁的家具一律打烂不抬走,院子库房里锁着的箱笼被一一打开清点。
亏得她那些陪房守得紧,清单上的贵重物品都还在,大总管见出入不大,大手一挥就让人搬上车带回去了,长史连门都没进,就站在大门外,和杨家几位少爷们闲聊。
二房的三少爷身边侍候的悄声与他道,“三少爷,还是把人请进府里说话吧!站在这儿,您瞧,四下都是在打探的人。”
三少爷睃了四周一眼,心说,十一郎夫妻和离,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这王府长史和他们站在门外,知道的说人家识趣,不知道的怕是要说他们待客不周呢!
便忙忙开口,定要请长史进府再说,鲁王府长史怎肯进杨家,婉拒不成后便直言,“我们姑奶奶已不是府上的媳妇了,这府门我可不好进,就在此等我家姑奶奶的嫁妆出来,我们便回了,诸位若有事,还请自便,不必招呼在下了。”
“您这说那儿话哪!”长史官是官身,可比他们顶着侯府名头,却只是白身的少爷们身份要高,他们怎敢怠慢呢!
长史官呵呵两声笑,杨家诸位少爷们忙找话题,要跟他聊,可惜,这几位少爷们胸无点墨,真想聊什么风花雪月的话题,怕人连想到杨十一郎置外室的事情,徒惹人不快,不敢提这一茬,只能搜肠刮肚找话题。
从前他们都觉得,王府这位长史官很能聊。聊什么话题,他都接得上,但是现在情况大不同,他们说的口干舌燥。他大爷就只轻轻一颌首,连笑都不见踪影。偏偏这会儿是在外头,要顾及颜面,不能发火。
众兄弟们不禁怀念起从前来,以前是王府的下人对他们巴结陪笑脸。现在却掉了个头,换他们捧着王府的下人,偏人家还不怎么赏脸。
好不容易总算熬到王府大总管他们清点完毕,把东西都搬上车准备回去了,王府长史官客气的朝他们一拱手,领着侍卫,跟车队走了。
几兄弟不约而同的抬手抹汗,赶紧回府命人把门关上,总算能避开外头那些打探的眼神了。
府中杨十一郎还在吵闹,大少爷气得甩他一巴掌。“你闹够了没有?若不是你先斩后奏,在纪州收了二房,还生了儿女,祖父需要替你写和离书吗?”
“她不守妇道,弃夫奔逃,休了她都算便宜了她。”杨十一郎愤恨的道,杨大少爷和二少爷交换一眼,这个弟弟自小被太后宠坏了,他们完全无法和他沟通啊!
二少爷道,“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你娶的是什么人是吧?那是皇帝的侄女儿。她祖父是皇帝的亲叔父,她爹是皇帝的兄弟,她是宗室女。”
杨十一郎冷笑,“那又怎样?咱们家也不差!宫里有太后。日后说不得还要再出个太后咧!”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可从没有谁敢挑开来说,吓得杨二少爷急忙伸手捂了弟弟的嘴。
杨大郎几个冷眼看着,杨十一郎挑眉望着长兄不再说话,杨二少爷则是急急哄他,“可别瞎说!”
此事看似落定了。但杨家内部却因楚明心和离似乎另内幕而开始臊动不安,而鲁王府这厢突然来了位客人。
“你说媒婆上门,是代谁向咱们家求娶谁?”鲁王世子夫人才吩咐下去,想要带小女儿去庄子上小住几日,突然接到消息,有媒婆上门来,不禁愣怔了下。
仆妇陪着笑,“说是东靖国三王子委请她来的。”
“不是代三王子求娶吧?”这位三王子的风流事迹,世子夫人可是有所闻。
“不是,不是,是三王子代他的表弟求娶咱们家的表姑娘。”说是表姑娘,可是这位表姑娘却是姓楚,仆妇想了下,“就是静姝姑娘。”
这下世子夫人真的好奇了,楚静姝平日就是陪着鲁王妃,在鲁王病榻前侍候,人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则是除了正院和住的院子之外,从不往旁处去,东靖国三王子是怎么知道她这个人的?
而且这三王子的表弟又是何方神圣?
楚静姝虽是楚秀宁的女儿,但楚秀宁一家三口搬出去时,也不曾开口要带她同去,之后就算楚秀宁回府探望父母,也对这个女儿视若无睹,楚静姝的事情全都是鲁王妃在发落,想来婚事也当是如此吧?
鲁王世子早知东靖国三王子对楚明心有意,但他不知道他会怎么开口?楚明心毕竟才刚和离,就算要再嫁,也没那么快,而且三王子有正妃,正妃才刚有喜,他在东靖国里还不知有多少美人呢!把小女儿许给他,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不想,就接到消息,东靖国三王子代表弟求娶楚静姝?这是怎么回事啊?
鲁王妃倒是舍不得楚静姝远嫁,可是这孩子再怎么贴心懂事,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在大燕,谁会想要娶她呢?若真是无父无母的私生女倒也还罢了,偏偏她的生母闹了那么一场,谁家会不计较她的身世求娶她?
要知道她身子不好,许是无法生育,娘家舅舅连面子情都说不上,想要攀结鲁王府的人家,娶谁都比娶她强。
鲁王年纪大了,又长年卧病在床,等鲁王世子继位,鲁王妃又能护着她多久?有人求娶她,鲁王妃惊喜之外不免忧心忡忡。
楚静姝倒是很平静,嫁谁不是嫁呢?嫁人,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日子,换人侍候着罢了!只是知道是异族人求娶自己,她不免害怕惶恐,毕竟是到异地生活啊!
东靖国和鲁王府有喜,虽然鲁王府还没答应,但消息已经传遍了,丁大夫人自然也得知这事,因此心情低落了好几天,房嬷嬷忍不住跟丁老夫人提了提。丁老夫人没有动怒,却是长叹一声,“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到底是养在跟前那么些年。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由她去吧!只要没犯浑,想要去见那丫头就好。”
房嬷嬷陪笑,“这怎么可能呢?”
丁老夫人却是呵呵一笑,把这事丢开了去。
范安阳带着儿子来看外祖母时,丁老夫人抱了小曾外孙直乐呵。范安阳看三舅母和四舅母都来了,不免要问,“怎么没看到大舅母?”
“她这两天身子不爽利,你去看看她也好,小煦就留在我这儿了。”
范安阳点头,跟着大表嫂去看大舅母,丁大夫人知道她来,冷着脸跟她说了几句话,就端茶送客了。
她和大舅母素来少相处,不过从不曾像今日这样冷淡的。几乎要甩脸子给自己瞧了。
丁大少奶奶送她出来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范安阳咬耳朵,听完大表嫂的话,范安阳觉得这大舅母真是有问题。
“东靖国三王子的表弟想求娶鲁王府的楚静姝表姑娘,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啊?因为这事怪我?”
丁大少奶奶以帕掩唇,小声道,“婆婆认为当年若是杜二少爷没拒绝她,说不定她的生母就不会把她接回去,婆婆膝下至少也还有个女儿在。”
所以嫁了杜云寻的她就该死了?
当晚,云雨散去后。倚在丈夫怀里的范安阳,哼哼两声道,“当年要是你被她设计了,保不齐如今坟头上的草都长得比人高了!”
杜云寻想了好半晌。还是没弄明白小妻子在说谁,“你在说什么啊?”
范安阳微张着嘴,“你忘啦!大舅的小女儿丁筱清?”
“她?不是早就死了?”
呃,也是,丁筱清确实很早就死了。
等她把事情说明白,杜云寻已经呈现半睡半醒的状态。好不容易把事情说清楚的范安阳觉得丈夫实在太不给脸了,忙拧了他腰上的软软肉,不过男人身材匀称没有软软肉,她拧了半天,他浑当是在给他挠痒痒,“乖,快睡吧!”
“你听懂我说什么了?”
“嗯。你理她干么?你大舅母不过是因为她的亲女儿都死了,所以难免把心思记挂在养女身上,等家里的孙子、孙女一多,你看她还有没有精神去操心别人的女儿去。”
也是!
“她纯粹是太闲的闹的,回头跟你大表哥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找点事给他们娘去做,保管她没精神再去操心那个什么姝的了。”
不过敢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给他老婆脸子瞧?哼哼,她谁啊!
隔没几天,丁大夫人就发现,她那几个铺子不约而同出了状况,问题不大,但掌柜的们压不下去,都得寻她拿主意,把她搅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再也没精神去烦恼楚静姝的婚事。
丁老夫人见状一边笑得像是使坏得逞的孩子似的,一边和房嬷嬷说,“看,还是复常有办法。”
房嬷嬷也笑,“您这样欺负六表姑娘,就不怕复常表少爷知道了?”
“你以为他不知道啊?啧!这小子可贼了,你以为咱们那两个庄子怎么会刚好出状况?”
房嬷嬷一怔,“难道,也是复常少爷……”
“要人家办事,总是要付点代价的嘛!”
她看老大媳妇为个外人烦心不快,可她要出手,家里其他人难免会觉得她不慈,再怎么说,楚静姝毕竟曾经当了丁筱清好些年,丁大夫人忧心她,也是人之常情,她要因此责怪老大媳妇,怕长子心里会有怨言。
绕了那么一圈,让杜云寻出手,是看准了那小子的手段,皇上的暗卫头领与他交情不差,一直都是他帮人,给个机会,让人还他人情,也是件好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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