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听晴初居然要献策,不禁笑出了声,“不打自招,将军机都听了去,就不怕本王饶不了你吗?”
晴初自是心中紧张,面上却犹自装镇定,“惩戒区区小女子于王爷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然若我献之策有用的话,那对王爷才是大大的有益。”
“哈哈,胆大包天,居然跟本王谈条件,”荣王的笑容更甚,眼里尽是玩味,“好,本王反正闲着无事,就听你一言,若是合了本王心意,就不追究了。”
荣王说的是合他心意,并非有利军情,显然荣王就是见晴初是个丫头,在与之调侃罢了。晴初并不介意荣王的态度,认真说道:“鞑靼与瓦剌虽是同族,但瓦剌却在有我朝外敌存在的情况下与鞑靼敌对冲突,可见在瓦剌眼里鞑靼比我朝威胁更大。”
荣王闻言,稍稍正了正神色,沉声道:“你也听到本王曾言,若非鞑靼与瓦剌的矛盾,本王也不会如此轻易取胜。”
晴初眸子一亮,声音清冽,“既然有矛盾,那就让矛盾一直存在下去。”
荣王嗤笑一声,“鞑靼视我朝为死敌,此次鞑靼吃了瓦剌的亏,定会想法子和缓与瓦剌的关系,瓦剌与鞑靼本是同根生,一旦鞑靼与我朝再战,瓦剌岂有再帮外族而对付本族的道理?”
这次换做晴初半带轻笑,说道:“能帮一次,自然能帮第二次,只要利益够大,既知鞑靼会想法子和缓与瓦剌的关系,那我朝就想法子让他们和缓不成就是。”
荣王微眯了眯眼,已收了玩味的神色,“有何法?”
晴初嘴角上扬,“王爷是爽快之人,若这法子可用,王爷可愿将广德寺之事忘却,以后形同陌路,各不相干。”
荣王挑眉,目光锐利,沉吟了半晌,才“恩”了一声。
晴初抿唇一笑,“那就先谢过王爷了。”她抬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暗自压压惊,说道:“想必王爷当是知晓鞑靼与矛盾罢。”
荣王又“恩”了一声,不置可否。
晴初接着说道:“鞑靼自认为乃草原霸主的正统传承,以己为尊,瞧不起其他部落,而瓦剌却是后起之秀,整个部落野心勃勃,企图夺得草原霸主的地位。从此次瓦剌不顾外敌,与鞑靼发起冲突来看,在瓦剌心中必是信奉攘外必先安内,对抗鞑靼要比抵御我朝来得更重要些。要加深两者的矛盾,首要就是扶持瓦剌,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均衡两者势力,我朝在一旁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便是。”
晴初的眸子亮了亮,加重语气,“我朝可以广昭天下,给予瓦剌正统的封号,一山不容二虎,草原上只能存在一位霸主,鞑靼与瓦剌的矛盾自然加剧。我朝可派使者,与瓦剌交流来往,宣扬友好和平的同时,大肆灌输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国与国之间本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朝扶持较弱的瓦剌一方对抗鞑靼争取草原之霸,瓦剌自是愿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朝就来个坐山观虎斗。”
“瓦剌的野心不小,若是真强大起来,也同样会步鞑靼的后尘侵扰我朝。”荣王沉声道。
“所以,平衡两方的势力是重中之重,谁若强大的过分,就要适时的打压,无论是鞑靼亦或是瓦剌,”晴初说道,“再者,我朝可在草原上挑选出一个物资贫乏的部落,设一个监察机构,施以大量物资之利,让此部落成为我朝的附属。有物资,才能繁盛,此部落定会帮我朝办事。可时不时提供情报,或是在鞑靼和瓦剌之间游说。草原兵马善战,说不得还能帮我朝练兵。三方势力鼎立,才最是合宜。”
荣王沉默着,一直在思索晴初的话语。
晴初心下笃定,说道,“不用挑起战火纷争,就可保边境暂安,王爷觉得此计是否可行?”
荣王抬眼盯着晴初,目光里有审视和猜度,“你年纪不大,又是闺阁女子,为何通晓诸多之事,”仿若想起什么,他面上倏尔闪过喜色,“可是普慧大师让你献计于本王?”
晴初哭笑不得,解释道:“普慧大师乃传奇之人,我一区区女子,又怎会与他相识,王爷实是想多了。”
荣王的神色暗了暗,他想起是在普慧大师的住处碰到她,又听她慧言献计,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猜想是普慧大师为了避嫌太子之争,所以才请幼女将计策说出。当然,私心里他也希望普慧大师能出山,助他争雄,哪怕是提点一二,传出去也是对自己极有利的。现下虽听她否定,却也未完全相信,总还抱有一丝希冀。
以至于他的态度大变,转而对晴初有礼起来,“承蒙孟姑娘献计,本王代边境百姓谢之。”
晴初先是怔了怔,寻思一阵,就猜到荣王态度变化的原因,定是以为她所说之计出自普慧大师。反正她也解释过了,他不信那就怪不得她了。如此甚好,荣王暂时会对她礼遇有加。倒是可以趁机问上玉佩之事。机不可失,虽不算妥当,但此时不问,晴初总是略有些不甘心。
于是她敛了敛神色,故作无意地问道:“我见王爷腰上所戴玉佩纹样繁复,雕工精琢,不知出自何处?”
荣王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腰上的玉佩,疑惑普慧大师怎会连此玉佩都不识,但转念一想,可能另有玄机相告也说不定,于是坦诚道:“此玉佩乃先皇赐给父皇之物,因本王是长子,所以父皇转赠于我了,普慧大师当是知晓此事,不知孟姑娘为何突然问起?”
晴初的心上百转千回,看来这玉佩确是先皇赏赐之物了,一块是赐给康太妃,一块是赐给当今圣上,也不知别人还有没有……晴初不敢再继续问,怕引起荣王多疑,然抬眼间就见荣王正目光灼灼的等着晴初的答复。估计又以为是普慧大师的意思,没法之下,晴初硬着头皮瞎掰,“小女子不过观此玉佩央心雕刻一条游龙,却被四周纹样所绕,翩若惊鸿之姿受了束缚,乃一困龙也,心上略有叹息,不禁问起玉佩的由来。”
“那如何摆脱困龙之势?”荣王脱口问道。
“当今圣上曾也拥有此玉佩,却得高人指点,终是摆脱困龙之势,然今日到了王爷手中,想必依法炮制,也是可行的。”晴初说道。
“高人可在广德寺?”荣王又问,眸子里有丝丝希冀。
“这小女子就不可得知了。”晴初笑了笑,“时辰不早了,小女子要回府了。”
荣王沉吟半晌,似乎还想再问,却见晴初已将目光放向远处,神思飘忽,就收了念头,说道:“先前多有得罪,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王爷折煞我了。”晴初站起恭敬地福了福身离开,那心上别提有多得意,王爷了不起啊,看他之前凶神恶煞的,还不是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见晴初安然走过来,韩嬷嬷与徐叔赶紧上前。
“回去罢。”晴初说着,脚步不停地往马车方向走去。
韩嬷嬷与徐叔对视一眼,紧跟其上。
徐叔飞速的查视一遍,确定马车已被荣王的人修好,于是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荣王一直看着晴初的背影,一时间五味俱杂,负手静立许久才离开。
徐叔驾车行了一段距离,才开口道:“我检视马车之时,发现车轴裂痕十分之齐整,因是被人为弄坏的。”
韩嬷嬷见晴初一直神情恍惚,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可是与荣王有过节?”
晴初回过神来,淡笑着说道:“嬷嬷、徐叔,你们放心,已经无事了。”
韩嬷嬷见晴初如此说,想必自家小姐心中有成算,也未再多问,一路回府皆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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