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长女 第四十六回出谋划策

    “外族是游牧之族，骑兵尤为厉害，我军比之不足，且敌方又占据地利，要彻底击败极为不易。此次父皇将一支投降的外族骑兵组建而成的雇佣军给了我，大大增强了我军实力，才勉力得以战胜，”荣王的语气沉了沉，又道，“经这一战，本王发现火器对抗外族骑兵极为有利，可以压制住威猛的外族骑兵的冲击，只是这火器有一弊端，射程不远且发射完一次需再换弹药，一来一回间，无法持续作战，本王的构想是让火器兵列队分行列阵，发现对方骑兵之时，第一行先发射火器，然后退之，由第二行继续发射、接着第三行，如此依次发射，这样前行就有时间装好弹药，可持续之。”说完，荣王深深皱起眉头。

    晴初见他不发话，点点头道：“王爷的战法很好，火器不仅可以打击对方骑兵，而且发射时的响声极为有震慑力，能起到威吓的作用。”

    荣王听晴初一语道破其中要害，不禁对晴初又多了几分赞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此法应对外族骑兵人少时尚可，若人多的话，他们勇猛异常，冲速极快，使用火器分行列阵也有点措手不及，使用火器的士兵在头阵上败下来，这士气定会大减，后头跟上的骑兵和雇佣兵就会自乱阵脚。”荣王沉吟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火器极为有用，可如何最适当的发挥作用一直是困扰他的疑虑。

    晴初见荣王沉默，心中寻思了起来，历史上每个朝代对边境游牧民族的侵略都着实头疼的很，对抗之法也从出不穷，晴初还真知晓那么一套战法，正巧能解荣王所说的困境，只是晴初犹豫着当说不当说，是装糊涂好还是卖一个人情好。两相比较下，晴初还是觉得反正是顺水人情不送白不送，荣王看起来是正直的恩怨分明之人，这大皇子的身份说不得以后有求于他时能帮上一帮，弊害之处就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懂这么多用兵之道，显得过于天纵奇才了……

    晴初踌躇了半晌，还是说了出来，“我曾从古书中见过一种战法，与王爷所求倒是不谋而合，不知当说不当说？”

    荣王目光一闪，“你说！”

    晴初抿了抿唇，试探性问道：“若是我所说的战法于王爷有益处的话，可否答应小女子一个请求？”

    荣王的眼睛微眯，也不着急直接答应，语气冷凝地说道：“谈条件的话，你先说明什么请求？”

    晴初暗忖荣王还挺谨慎，又道：“什么请求我暂时还没想好，保证不伤天害理在荣王能做到的范围内，如此可好？”

    荣王不喜被人糊弄和挟制，直接说道：“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晴初讪讪笑了笑，“您是王爷，就算您不答应，小女子也会说与此法给您听的。”意思是她区区小女子得罪不起皇子，在天威之下，该说的还是得说。此为以退为进，荣王的为人必不会占弱女子的便宜。

    荣王嗤笑一声，“竟然算计到本王头上，念你上次出谋划策之功，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不过，这要看你所说的战法到底有没有用处了。”

    荣王也跟晴初打起了太极，并没有拍板完全答应。

    晴初莞尔一笑，“我既然与王爷开口谈条件，自然是能让王爷满意的筹码了。”

    荣王的神情有了惬意，“那本王就洗耳恭听。”

    晴初说道：“火器在发现外族兵马时进行齐射，给以外族士兵第一道迎头痛击，狠狠挫其锐气，震撼我军气势；当火器发射完毕，让使用火器的士兵撤退到阵型的两翼，让精锐的骑兵将空缺之位立马补上，对受到火器攻击后的骑兵给以第二道冲击；最后让步兵开始进攻。战时要根据地势和兵马的异同，随机应变改进阵列以驱敌。三管齐下，相辅相成。”

    荣王听着晴初的话语，脸上现出凝重的神情，静默了好半晌突然将举杯将茶一口饮尽，重重地放在桌上，发生“砰”的一声响，他大笑起来，“好个三管齐下，实在妙哉！你所求我应下了！”

    晴初见他畅笑的模样，犹如烈日般夺目，散发无尽光和热，想必他挂帅纵马杀敌时定是威风凛凛罢！

    晴初点了点头，“王爷说话自是一言九鼎，那小女子先谢过王爷的恩典了。”

    荣王摆了摆手，说道：“这是交易，无需言谢。如果不是净尘师太的嘱咐，本王真想探个究竟，你到底是如何通晓诸多之事，还与广德寺有所牵扯的。”

    晴初的神情一变，透出谨慎之色。

    荣王又是一笑，“放心，就冲孟姑娘与净尘师太的关系，本王也会护好你的。”他说完，就起身站起，一幅心情极好的模样，“你继续休憩罢，本王先走一步。”

    “恭送王爷。”晴初行礼道。

    荣王嘴角微翘，越看晴初越是顺眼，脑海中忽而想起晴初跳惊鸿舞的模样，不同于之前的排斥，他反而有点期待晴初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重现当年母妃的惊艳舞姿。当然，现下更重要的是与手下军师将领们好好商谈一番晴初所提的战法。

    荣王并不作久留，与众护卫随行离去。

    徐叔回到晴初身边，紧张地询问她是否受了委屈，晴初笑着劝慰了半晌荣王丝毫未为难自己，才让徐叔舒了心。

    主仆二人又喝了几口茶后也离开了客栈直接回府，再也无兴致在路上游玩。

    晴初与荣王先前坐的位子边有一扇帘子，帘子后就是厨房，一个身姿矫健的店小二就贴在墙边仔细听着晴初与荣王的谈话。荣王的护卫曾进来清过人，但是这小二跳上房梁躲了起来，荣王的护卫也想不到这小客栈里还藏龙卧虎，见厨房里无人就离开了。

    客栈的掌柜本是一脸怯懦，倏尔正色起来，将大门闭上，径直进到厨房里头，问道：“可听清楚了？”

    “大部分都听着了。”店小二答道。

    “那快去报给少爷听罢。”掌柜说道。

    店小二点点头，就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就在一家萦绕着阵阵笙歌的青楼里雅间里，正负手而立着一位白衣男子。另还有两名男子万分恭敬地向白衣男子汇报着所打听到的事宜，而其中一位说话的男子正是从客栈里离开的店小二。白衣男子多数时间沉默，偶尔会开口问两句，店小二以及另一名男子都一字不漏地答着话。谈话持续了很久，两名男子才离开。

    独独留下白衣男子一人静静站立多时，他手里把玩的一朵娇艳的花儿被捏碎成一瓣瓣的，倏尔掌心一松，尽数飘飘然落在地上。他徐徐转过身来，那面貌比女子还娇三分，赫然是温澈。他神情冷凝，忆着有关于晴初的点点滴滴。

    她到底有何目的又是谁的人？

    温澈闭上眼，犹豫着该不该将孟晴初与荣王的种种纠葛向上报一声？

    想不到她居然能与当年销声匿迹的沈曼相熟如此之久，更想不到荣王提出的缓和边境战火的那一计策竟是她所出，还赢得了皇上龙颜大悦。如今，更是连对抗外族的战法也献给了荣王，想必又要获得几分圣心了。温澈出身将门，深谙兵法，这战法化繁为简，精辟之至，绝不是一位深在闺中的姑娘能想出来的。可偏偏还真是她说出来的，令胜仗连连的荣王也折服了。

    难道孟晴初背后还有高人？温澈猛地睁开眼，随即又摇摇头，连救命之人普光大师都问不出所以然，她应该真的不记得当年的事了罢！毕竟她那会还稚幼，藏不住事才是！

    温澈暗自好笑，她若那么小就早慧到将所有人都瞒过去，那么助她的幕后推手真是太过厉害，真真是斗不过的。

    温澈的笑颜更甚，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真败在你这个姑娘手里，也只能认了。”他决定不将关于晴初与荣王之事上报了。不然真是将她往悬崖边上推，以后还是自己盯紧些便是。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愿伤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