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逸飞连番巧计将被宋府重重监护的雪薇接出府门,雪薇却忍痛说自己不可负宗祥之情,不可夺逸飞大志,二人相顾心碎,宋府花轿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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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官道,夜外
月明星稀,照着寂寂官道,两旁山势险峻,松柏葱郁,在夜色中黑压沉沉
两匹马儿驰来,却没太多蹄音,细看来,原来马蹄已被裹了厚棉
林间人影参差,绰绰而动
就见两匹马逐渐放缓,接着一声极象夜莺的哨音短促而轻轻的响起
林间一匹马已冲了下来,林叶簌簌处,杨汉鼎已到了两匹马前
月光下,前边一匹是着了男装的宋宗英,后面一马双跨,乃是谭稚谦扶着昏睡的岳壑邦,林叶再响,张达和王小顺也从林中出来,几人纷纷下马
谭稚谦:“杨长官,这就是拙荆宗英。”
杨汉鼎:“杨某见过夫人,多谢夫人相助!”
宋宗英十分爽利:“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稚谦熟悉地形,让他捡安全的近路带你们赶快离开。”
杨汉鼎:“不妥,杨某刚刚突围,叛军对村子里定然十分警觉,谭兄弟离村难免引起侯元钦疑心,而且夫人独自回府只怕很不安全。”
宋宗英:“杨长官倒真是会替人着想,真不象那个要洗劫九仙的兵匪呢。”
杨汉鼎脸上一红:“杨某惭愧,杨某并非匪军,个中缘由容在下日后说清。”
宋宗英:“早知道你是个铮铮的汉子,不然我也不会劝稚谦给你们带路。杨长官不必为宗英多虑,侯元钦通日叛变,严禁走漏风声,侯司令还被蒙在鼓里,我这就去侯府报信,让司令将之拿下。”
杨汉鼎大惊:“夫人万万不可,侯府乃是省军总营,守卫森严,岂是夫人来去自如的地方,何况司令军威赫赫,万一定夫人一个谣言之罪夫人就会有性命之忧。”
宋宗英一笑:“杨长官不知道,宋侯两家是几辈子的世交,老夫人待我象亲孙女一样,进入侯府不是难事。我已经决定了,也不会那套客气话,稚谦,杨长官,咱们就此告别,我送完信就去找你们。”
谭稚谦十分不舍:“宗英,我们往九仙方向走,那有杨长官的旧营,你一定要万分谨慎,办妥之后赶快来找我,赶快。(轻唤)宗英……”
宋宗英心中柔柔,握住谭稚谦的手也是激动得很,突然奔放地扑到谭稚谦怀中,谭稚谦脸大红,随即紧紧将她搂住
宋宗英在谭稚谦耳边低声说:“你就放心等我,到时候我们一起回镇去见大哥。”
谭稚谦登时几分羞喜涌上,宋宗英已飞身上马,含笑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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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福田升商行,夜内
灯下,那张烧残的家信摆在案上
柴日双阴冷地看着
账房敲门,带熊四而入,柴日双忙将家信收起
账房:“老板,熊四来了。”
熊四:“老板好。”
柴日双挤出一丝笑容:“阿四,昨天看到你老家来信,是不是家离得远,爹娘想念你啊?要是这样只管和我说,我准你几天的假”
熊四:“小的谢柴老板,小的家在北郊熊家村,离这不远,那信是爹娘嘱咐我们兄弟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让老板挂心了。”
柴日双:“哦,既然是写给你们兄弟几个的,怎么在你手里?”
熊四:“哦,因为我二哥三哥经常随山防护商,不总在九仙镇,所以爹娘都寄到小的这儿,小的已托人转交二哥三哥了,免得爹娘挂念。”
柴日双将几个银元赏给熊四:“哦,这样啊,你先下去吧。”
熊四:“谢老板的赏,小的告退。”(出门)
柴日双目中冷光一闪:“终于被我找到源头了,这火哪里是天灾!去,叫伙计们带上家伙,明晨直奔熊家村!”
账房:“是,我这就去办。老板也别太着急了,今天被谭逸飞诈去五座酒坊,出不了几天,这酒坊还会重新回到您手里的。”
柴日双:“哦?那批酒仙……”
账房点头:“正是正是,咱们仿造的酒仙都卖到了乡下土财主手里,我刚听到回报,已经有不少人染上毒瘾,咱们的酒仙是供不应求啊,嘿嘿……”
柴日双:“好!干得好!加大剂量,大大的给我卖!(咬牙)谭逸飞!我就不信制不了你!”
幽暗的灯影下,狞笑声充满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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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侯府-候元钦沈凤梅卧室,日内
宋宗梅搀着老夫人进房:“奶奶,刚才我学得这段好不好?”
老夫人笑呵呵:“好,好——,英丫头就是聪明,听了几回学得就比那大青衣都有韵味。”
宋宗梅:“奶奶您快坐,小莲,快上点心。”
小莲签应一声出去了,片刻又跑进:“少夫人,府上来电话找您。”
老夫人:“去吧去吧,谁不知道你可是宗祥的心尖尖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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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宋府-大厅,日内
(宋宗梅电话中画外音):“我大哥受伤啦!”
缪世章:“已经醒了,没事了没事了。梅儿,大队长这次不但吉星高照,还英雄救美给你救回一个二嫂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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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侯府大厅,日内
宋宗梅打着电话,转忧为喜:“二嫂?哪家的小姐让大哥怜爱,居然舍命相救。”
(缪世章电话中画外音):“就是穆雪薇穆小姐”
宋宗梅一惊:“是她?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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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宋府-大厅,日内
缪世章:“她被大队长感动得不得了,亲笔写下的婚书啊,你说你说,这可不是天作之合吗?哈哈……梅儿,你快把二小姐的所在告诉我,我这就派人请她夫妇回府,大队长说了,宋府大喜,怎么能少了两位宝贝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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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侯府-大厅,日内
宋宗梅克制住心中惊诧:“就是没有婚事,大哥性命攸关梅儿也必定得回去的,世章哥,那天紧迫,没有细问宗英的住处……好,好,我收拾一下这就启程。”
放下电话,宋宗梅犹自心跳不已:“怎么会是雪薇?她,她不是和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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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官道,晨外
晨风飞扬,宋宗英纵马驰在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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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侯府-门前,晨外
侯府门前家人进进出出,将一包包东西放入一辆豪华的蓬车,卫兵牵马护在两侧
小莲扶宋宗梅上了车,宋宗梅在窗中向侯老夫人挥着手,侯老夫人挥着帕子,看着篷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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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0,宋府-后院,晨外
晨光映红了串串喜灯,缪世章前后院忙碌,指挥家丁张灯结彩
透过前院穆雪薇的窗户,看到穆雪薇尚昏睡在床
梁嘉琪打着哈欠走上前:“这大喜的日子他俩偏是一个重伤一个昏迷。表哥,怎么反倒你这么好的兴致。”
缪世章:“表妹,我给你的药你都按时吃了吗,怎么还这么倦的慌?”
梁嘉琪眼中一慌:“吃了吃了,女人害喜什么感觉你又怎么知道?表哥,这亲事是不是太仓促了。宗祥才刚能下地,雪薇精神也差的很,急都急不过来呢,你干嘛偏偏要六天内完婚呢?”
缪世章:“六六大顺啊,这事越快越好,要不是等大小姐,三天完婚我都嫌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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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仙客来客栈-谭逸飞客房,日内
窗帘未开,将晨光遮住,房中昏暗
阿立阿威焦急地望着床上昏迷的谭逸飞,魏永更将一碗粥汤放在桌上
魏永更:“咋还不醒呢?就靠这点汤水真心疼死我。小日本那五座酒坊全、全归了咱,咱的货单绝误不了,这大好的信儿,我还急着告诉他呢。”
阿立:“让谭先生好好歇歇吧,自打穆小姐被劫了去,谭先生哪有一刻得闲,这哪一桩哪一件不得他来想辙?”
阿威:“就是就是,咱们小点声,可别吵着谭先生了。”
窗外忽然响起迎亲的喜乐,由远及近,从窗下而过,热闹声震响房间
谭逸飞蓦然惊醒,突然坐起,大叫一声“雪薇”,冷汗涔涔
魏永更和阿立阿威一愣,窗外迎亲喜乐喧然
谭逸飞鞋都不及穿跳下床奔到窗前,推窗望去,原是一家镇民的喜事
谭逸飞骤然暂松一口气,又是久昏骤醒,头一晕靠墙缓缓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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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2,宋府-穆雪薇宋宗祥新房,晨内
院中一阵寒喧声,穆雪薇悠悠醒来,迷迷蒙蒙的仿佛看到人影晃动,一人已到了床前
宋宗梅:“雪薇,雪薇……”
穆雪薇缓缓睁眼,看到宋宗梅关切地坐在床边,不由诧异道:“宗梅姐姐?”
宋宗梅:“雪薇,你,真的和大哥……”
穆雪薇眉间的凄然一闪而过,不待回答,梁嘉琪已笑着进了屋
梁嘉琪:“醒了醒了,宗梅,你可真是大贵人,看你一来雪薇就醒了。雪薇,你身子弱,我让后厨给你炖了人参燕窝粥,可得好好补补。”
穆雪薇:“多谢姐姐。”
梁嘉琪:“姐妹俩还外道什么?孙妈,快让小生子把二夫人的吉服拿进来!”
正说着,孙妈和丫环已将华丽的霞帔一套套端了进来,一一呈在穆雪薇的床边
宋宗梅:“哟,太漂亮了!这么精妙的龙凤绣肯定是嫂子你亲手绣的。”
穆雪薇怔怔的看着,勉强一笑,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梁嘉琪:“哈哈,雪薇,这龙凤绣就算是姐姐我的喜礼了。你们快伺候二夫人梳妆,哎,宗祥还在安朗中那养着,明天就行礼了,不知他这伤盯不盯的住……”(二人出门)
“轰”穆雪薇闻言脸色惊变(自语):“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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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3,仙客来客栈-谭逸飞客房,晨内
谭逸飞惊呼:“明天!”
魏永更:“是啊,大、大队长府上热闹的很,整条街都是披、披红挂彩。”
阿立:“可不是嘛,真排场!山防的人守住了整条街,吉时之前任谁都不能踏入府中一步。”
谭逸飞:“为何?”
阿威:“因为穆小姐受了小鬼子的的惊吓,和先生您一样,都昏了五天了,缪掌柜和七爷怕那倭狗再下黑手,就命加强防卫,还给刘团总送了钱来,让团防也帮着守好镇口呢。”
谭逸飞暗暗冷笑(内心独白):“他哪里是怕吓到雪薇,分明是令我二人无法相见,他这礼便行得顺顺当当!”
一念至此,谭逸飞“噌”地起身,从柜中扯过一袭青衫旋披身上出门疾去
三人不明所以:“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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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4,北郊熊家村,日外
青山绿野,村中犬吠鸡鸣,村民拉牛走入田间
一辆篷车,十几匹快马惊破小村静寂,“嗒嗒嗒”地从村口飞驰而来
篷车中柴日双阴冷的目光,熊四被一个粗犷的伙什刀架颈中,惨白的面容,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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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5,九宫山-山头,日外
云雾飘渺的九宫山顶传来一曲箫音《平湖秋月》,清和动人的曲子被吹得如泣如诉
谭逸飞肃立在谈母坟前:“娘,您告诉过飞儿,您和爹相识在秋月之下,这首《平湖秋月》就成了您们的定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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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第八集第17场〉小亭中,晚外
紫色的夜空,谈父举杯邀月,谈母凭栏吹箫,极美极静
谭逸飞(画外音):“那天,您一直在吹这首曲子,因为您知道爹就要来接咱们回府归宗啦!您是那么的开心,飞儿永生难忘!可咱们万没想到,依然是秋月之下,爹却随酒坊乘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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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林叶萧萧,残碑旁谈母坟头青草飘摇
谭逸飞跪在坟前:“娘,今天飞儿也到了两难之地!飞儿谨记爹娘遗训,四年来停辛伫苦,恢复大业指日可待。(心头一酸)偏在此时,逸飞与最心爱的女子却是缘岌一线!娘,当年爹恪守孝道,陪在爷爷身边与酒坊祖业同生共亡,没能和娘牵手良缘,令娘此生情灭心死!如今飞儿也要为了酒坊祖业让这秋月变为寒月吗?(惶惶)飞儿该怎么办?(伤心大叫)娘您告诉我,飞儿该怎么办呐?”
谭逸飞心海翻涌,抚在坟头声声急问,坟上青草却是清冷无语
谭逸飞仰天悲呼,空山寂寂,宗墓静静,又哪里去寻这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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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6,北郊熊家村,日外
篷车和马队直奔一户村舍,尘土腾飞中,众人停下
篷车中柴日双冷冷的声音(画外音):“就是这里吗?”
熊四牙齿打颤的声音(画外音):“是,这、这就是小的家……”
众伙计一听,下马举刀冲进院去,不一会儿,只听屋中“咣咣”砸打声和呼喊声
熊二熊三举着桌腿和扁担大吼着冲入院中和伙计力拼:“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你熊爷爷家!”
“哼哼哼哼”一阵冷笑,车中伙计已举刀将熊四推下车
熊二熊三大惊:“四儿?”
熊四哭着:“二哥三哥,别怨我,别怨我,我,我没辙呀……”
熊二:“放开我四弟!”
熊三急红了眼,抡着扁担就要冲上去:“有什么就冲我熊三来。”
“咣咣”两把钢刀架在了熊四颈上
柴日双一挥手,一个伙计钢刀一抹,熊四“啊”惨叫,颈中一条大血口
柴日双:“再敢妄动,他必死!老实回我的话,熊四没事。”
熊二和熊三愣住,“咣当”手中的家伙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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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7,酒仙酒坊-院中,日外
魏永更指挥着工人们将酒坊的地平复,无意中一抬头,看到谭逸飞缓步度了过来
魏永更:“呀!谭、谭老弟,你急慌慌地干啥去了,可、可真把我吓得心都跳出来,又出啥事了?”
谭逸飞如平日一般微笑着,眼中的酒坊满目焦土,心却不起波澜
谭逸飞:“能有什么事?酒仙重起才是大事,全仗老哥费心了。”
魏永更说到此立时信心满满:“老弟就放一百个心,结巴我、我害了咱酒坊,一定将功补过,给你做得圆圆满满的。老弟,我、我和孙掌柜他们都商量好了,这些日子七口锅全、全出酒仙!”
谭逸飞轻笑:“好!”
魏永更:“对了老弟,我给你选好宅子啦!你猜怎么着,童大爷给我指了一处,地界虽偏点可是清静,我一看,嘿!还真是合意的很。”
谭逸飞:“正有此意,咱们这就前去。”
魏永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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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8,小孤山破房院中,黄昏外
天光黯淡,林中山风萧瑟,簌簌摇曳,更显得山中破屋的悚寂
突然院中传来惨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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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二熊三鼻青脸肿缚绑着,被伙计横刀按在院中的地上
柴日双站在屋沿下,阴阴的:“怎么,还不说吗?”
熊二:“谭先生的酒坊烧了和我们兄弟有什么关系?柴老板问错人了!”
柴日双抖出一封家信:“要和你们无关,这封信怎么会掉在火场?”
熊二一凛,咬牙道:“好,是我干的!我一人干的,和我兄弟无关,和所有人都不相干!”
柴日双冷笑:“你一个人干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啊?熊二,你们俩实在不值得我大动干戈,我要的不是替罪羊,(厉声)我要的是你们背后的主子!”
熊二心头一凛,冷汗直冒:“不,不,就是我一个人干的,什么主子?没、没有……”
伙计“当”的用刀柄重重给了熊二一击,熊二呼痛
熊三急得嚷道:“住手!我宰了你小鬼子!放开我放开我!你个天杀的小日本,那火要真是我放的,我就再晚一天,等你进了酒坊再放,一把火烧死你只倭狗!”
柴日双脸上骤怒,咬牙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让谁死!”
柴日双一挥手,院门大开,熊四被推进来,马鞭狠狠抽在身上,熊四抱头痛呼
熊二心惊道:“你们要干什么?住手住手——”
熊三心如刀割:“四儿!四儿!姓柴的,你说过放过四儿的,你不是人——”
柴日双:“熊二熊三,只要说实话,我不但放了你们,还有重金打赏,保你全家一辈子不愁,怎么样?”
熊三:“我呸!有本事冲你三爷来,放开他!”
熊四痛呼打滚到柴日双脚下,抱住他的腿:“柴老板,柴老板,求您放了我哥,放了我们吧,小的一定尽心伺候您,您别打了别打了……”
熊二:“四儿!说的什么话!软骨头!”
柴日双一歪头,伙计拎起熊四用力往墙上撞去,“咚”熊四立即头破血流,熊二熊三大叫
熊四滑到地上,有气无力道:“柴老板,那封信是我托缪掌柜给我哥的,您放了我们……”
熊二熊三大惊:“四儿——不能说啊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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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9,宋府-门前,黄昏外
一辆青帘篷车缓缓驶来,停到宋府门前
谭逸飞亲自驾车,他已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衫,俊朗清爽
青衫、青帘,在这满街的红绸彩锦中反倒显得另类,醒目
七虎热情地招呼:“谭先生,快请进!我就说嘛,明日就是大喜之日了,你这大舅哥怎么能不到呢?快请快请。”
谭逸飞:“多谢七爷。”
七虎:“那五座酒坊夺得漂亮,谭先生,虎子佩服!”
谭逸飞:“托七爷的福……”
两人正往阶上走,一抬头,发现缪世章不知何时冷冷地立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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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0,小孤山破房院中,黄昏外
柴日双阴沉道:“他说的,是真的?是缪世章?不是宋宗祥?”
熊三:“不是不是!谁都不是!小鬼子,你杀了我,放开我弟!”
柴日双冷笑:“杀了你,杀了你谁替我去指认姓缪的呀!”
熊三惊叫:“做梦!做你的春秋大梦!”
熊三猛挣,柴日双又歪头,伙计再次拎起熊四狠狠撞墙,熊四血流满面,已没有说话的力气
熊二心痛得咬牙,血顺嘴角流出
柴日双:“去不去?”
熊三急红了眼,猛挣开伙计,一头向柴日双撞去:“小鬼子,我宰了你——”
柴日双措手不及被撞倒在地,熊三猛踹几脚,被伙计追上照着后背就是一刀,血飞处熊三倒地,熊二大叫,挣扎着就要扑上来,被伙计按住
柴日双气急败坏地站起,推开为他掸土的伙计,夺过钢刀照着熊三又猛砍几刀,熊三一片血泊却一声不吭
熊二嘶喊得嗓子已哑:“住手住手!柴日双,你住手,放了我两个兄弟!”
柴日双停住,冷冷的一句:“还是那句话,去不去?”
熊三大吼:“让他打死我!哥,今儿咱们哥仨一块上黄泉,来生还是兄弟!”
熊二一股绝决涌上心头:“好!”
必死之心已定,熊二熊三瞬时平静了下来,两人相视,仔细地端祥着对方,又看了看早已昏倒的熊四,“哈哈哈”两人同时仰天大笑起来,是一种解脱的惨烈,豪情的大笑
柴日双冷冷地看着,眼睛眯成一条逢儿,突然也笑起来,冷笑
“咣!”院门开,账房领人押着熊父熊母进来,两位老人被眼前儿子的惨状惊呆
熊父熊母:“二蛋三蛋,四儿!咋的啦,这是咋的啦!”
熊二熊三万料不到,一口气顶在胸腔,呆住:“爹,娘……”
熊父熊母颤抖着急于上前去看儿子们,伙计在他们背后挥起钢刀
“唰!”惨白的天空映亮了惨白的钢刀,寒光从熊二熊三眼中掠过,惊恐的瞳仁大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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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压顶,林叶呜咽
破屋上空传来熊二嘶心裂肺的痛呼(画外音):“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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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1,宋府-门前,黄昏外
缪世章:“虎子,大队长吉辰在即,不得放生人入街,怎么忘了?”
七虎:“二哥,这是谭先生啊,不是生人。”
缪世章:“谭先生,大队长枪伤未复,不便见客,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七虎:“大哥不是在医馆吗?”
缪世章一变:“虎子!”
谭逸飞星目一转:“逸飞怎么敢惊扰大队长,在下是来接表妹的。”
缪世章和七虎一诧:“接穆小姐?”
谭逸飞一笑:“正是,七爷阅历无数,当然知道新娘都是乘花轿过门的?六礼不全,大队长这亲事岂非不圆满吗?”
七虎:“对呀对呀,大哥和嫂子就办得潦潦草草,这次一定要风风光光。”
谭逸飞再进一步:“如此,烦请七爷引路,在下这就接雪薇出府,明日恭侯大队长花轿迎亲。”
七虎:“好啊。”
缪世章并不让开:“谭先生不过是客居九仙,又不是二夫人的嫡亲,要是迎亲也应该去二夫人家乡才是,只是路途遥远,大队长身体还不能支撑,所以决定大礼之后再衣锦省亲,到时候一定请谭先生引路,只是今天不能如先生之愿了,得罪!”
不待谭逸飞出言,缪世章竟将大门“砰”地掩上,将谭逸飞和七虎关在门外
七虎拍门:“哎,二哥,二哥!(摸着头)谭先生,不知道二哥怎么了,整天把这门看得紧紧的,这几天除了大小姐,其他人一律谢客。”
谭逸飞心念一动:“哦,大小姐回府了?”
七虎:“是啊,早晨刚回来的,本来也要派人去接二小姐的,但是不知道二小姐的住处,只好算了。”
谭逸飞目中一转,缓缓走下台阶,立在篷车前,取出随身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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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2,宋府-宋宗英闺房,黄昏内
后院宋宗英房中传来女子们叽喳欢叫之声
宋宗梅和梁嘉琪正陪穆雪薇试穿霞帔,大娣二娣在膝前跑来绕去的欢叫
大娣二娣:“雪薇姨姨好漂亮。”
梁嘉琪:“大娣二娣,明天爹爹和雪薇姨姨拜了堂,你们就得叫她二娘了,知道了吗?”
大娣二娣:“二娘,二娘!”
孩子们的天真和欢乐逗得大人又笑开了,穆雪薇心头一热,蹲下来亲着大娣二娣
穆雪薇:“大娣二娣真乖……”
宋宗梅却看出穆雪薇虽在微笑,眉间却始终含着一丝无奈和凄清,正不知如何说说体己话,一扭头从窗上看到缪世章匆匆进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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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3,宋府-后院,黄昏外
梁嘉琪笑着走出房:“表哥,我们陪雪薇试衣服呢,宗祥的衣服送去没有?也难为了他,一边换着药还得一边行大礼。”
缪世章:“大队长坚持出府暂住,是为了让二夫人在府中放松一些。”
宋宗梅出了房:“大哥想得周到,这喜事本就匆匆忙忙的,雪薇要是再拘谨,别说大哥了,就是我们看着也不忍心委屈她呀。”
忽然一阵悠扬箫曲从府外飘来,正是一曲《梅花三弄》
宋宗梅一动:“谭先生在外面?”
梁嘉琪:“怎不快请进来?”
缪世章:“大礼未到,不可节外生枝。”
“砰”门开,穆雪薇怔怔地站在门口
宋宗梅和梁嘉琪:“雪薇?”
穆雪薇:“他来了,一定是来找我的,两位姐姐,雪薇去看看。”
缪世章急步相拦:“二夫人,大队长有令,吉时之前务必护您周致,还请留步。”
穆雪薇不语,凝视缪世章,目中冷冷令缪世章不敢对视
穆雪薇:“缪先生,您称呼雪薇什么?”
缪世章低声:“二夫人。”
穆雪薇:“既然如此,二夫人的话在宋府可有份量?在您这大掌柜面前可值一钱?”
缪世章一凛:“二夫人的话,世章自当,自当……”
梁嘉琪:“雪薇,我表哥和咱府里三代至交,没有主仆之分,还请你象自家人一样待他。”
穆雪薇握住梁嘉琪的手:“姐姐,雪薇怎么敢摆主人的架子。雪薇对缪先生一向尊重,缪先生是否也该略略尊重一下雪薇?还没过门,他就把府里把守得象牢笼似的,以后是不是我连屋都不能出了?”
一番伶牙俐齿令缪世章无话可说
宋宗梅笑着缓和:“妹妹言重了,我刚听说妹妹遭了劫了,世章哥怎么能不万分小心呢?世章哥,谭先生是咱的亲家呀,我这就陪雪薇将他请进来。雪薇,咱们走。”
穆雪薇点头,疾步走在前边,宋宗梅赶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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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4,宋府-门前,黄昏外
青帘篷车旁,谭逸飞凝眸吹箫,孤清的身影,幽幽的箫音令这满街的喜庆喧喧均静了下来
“咣啷”大门打开
箫声忽停,谭逸飞蓦然回身,正看到穆雪薇出现在门前,两人骤见,不由惊喜得怔住
谭逸飞上前:“雪薇!”
穆雪薇迎上:“表哥!”
只几日不见,两人却如隔三秋般的激动,穆雪薇只觉心嗵嗵猛跳,急步上前就要去拉谭逸飞
宋宗梅:“谭先生来了,快请进。”
谭逸飞和穆雪薇不由收敛心神,宋宗梅温婉地迎了出来,她身后跟着警惕的缪世章
谭逸飞:“多谢大小姐,明天乃是表妹吉辰,在下已精心备好了嫁妆,这就接表妹去看一看。”
穆雪薇脸色一变:“嫁妆?(声音发颤)嫁妆?”
谭逸飞的心疼掠上心头,忙及时平复,不待缪世章说话已抢先道:“大队长不便,还请大小姐和缪兄同去,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逸飞立即补办。”
缪世章脱口而出:“万万不可!”
谭逸飞:“大小姐,您迎亲那天大队长对您重礼相赠,手足难舍,您肯定记在心里一辈子。现在我的雪薇也到了这一天,在镇上,逸飞是她唯一的亲人,逸飞费尽心力准备的这份嫁妆也代表着我的一片至亲之情啊,大小姐经历过的,定然感同身受,还请大小姐成全。”
宋宗梅:“先生与妹妹手足情深,这事又是入情入理,宗梅这就陪雪薇前去。”
谭逸飞心头一喜,忙掀开车帘:“多谢大小姐,大小姐请,表妹请。”
宋宗梅一笑上车,穆雪薇还在怔怔,只觉谭逸飞在她纤腕上用力一握,抬眼一看,他眼中似乎有重要话讲,心念一动,忙上了车
缪世章感到不对,又说不出什么,看着篷车缓缓而行,忙拉上七虎,二人上马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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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谭府-门前,黄昏外
篷车非常稳,车内穆雪薇一路怔怔,不言不语,宋宗梅静静地看着她
突然车停,只听门外七虎惊叹的大呼“哇——”
呼声令穆雪薇神思回转,她看了看宋宗梅,未及细想,篷帘已被掀开
两人出得篷车,被眼前一切惊呆
(激昂的背景音乐)
只见一座高门大宅,翠瓦飞檐,朱门青壁,崭新的一块金漆大匾,上面“谭府”二字震人心魄,府外阿立阿威带团丁护院,整府声威立现,气势竟不在宋府之下
缪世章心中“轰”的一声,七虎已惊呆了
七虎:“谭先生,你,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一座宅子了?真是气派!”
谭逸飞将呆住的穆雪薇抱下车,又将宋宗梅扶下:“多谢七爷夸奖,真亏了魏老哥和童爷爷关照,替逸飞在九仙安了家,七爷是贵客,快快请进!大小姐请!”
七虎说了声“好!”就要进去,被缪世章一把拉住
缪世章:“谭先生,你既然请二夫人来看嫁妆,却为什么到了你的府上?”
谭逸飞:“只因嫁妆就在府里,各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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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6,谭府-院中,黄昏外
府中三重院落,虽无宋府那么庞大,却是处处雕梁,处处雅致,谭逸飞在前引路,四人跟在后面越看越是惊异,竹径花香,紫藤架下一架秋千,秋千旁一处画栋,匾上赫然“雪薇”二字
众人停住,穆雪薇更是惊讶,不由朝着房门走去,房中红锦红幔,大大的红喜字映入眼帘
缪世章急问:“谭先生这是何意?”
谭逸飞平静道:“这就是在下为表妹备置的嫁妆,我兄妹独在异乡,相依为命,表妹大婚,做哥哥的怎么敢不尽心尽力。(柔情道)雪薇,这就是咱们的家了。”
缪世章一惊:“谭先生,穆小姐已经是宋府二夫人,你这府里怎么会是她的家?”
谭逸飞:“是娘家。(笑)大婚在即,要是连娘家都没有,让这花轿到哪里来抬?呵呵……”
宋宗梅和七虎点头:“谭先生说的是。”
缪世章更为心惊:“怎么,谭先生要留下穆小姐?”
七虎:“二哥,谭先生不是早就说了吗?把穆小姐接来就是要让大哥六礼圆满呀,这不是大喜事吗,你紧张个啥?”
谭逸飞:“缪兄是怕我这府上太清静了吗?那么,逸飞斗胆,想请亲家姑宗梅大小姐陪表妹一晚,二位姐妹情深,大小姐又是描妆高人,表妹明天的新妆还请大小姐一施妙手。”
宋宗梅欣然应允:“先生过奖,宗梅自当尽力。”
缪世章脱口道:“不可,大小姐怎可擅自离府?”
谭逸飞一笑:“缪兄真是个好管家,这里一位宋府大小姐,一位宋府二夫人,缪兄倒做得主上的主了。哦,缪兄是怕这里不安全吗?阿立阿威!”
阿立阿威闻声,立即带了四个团丁出现在门口:“谭先生!”
谭逸飞:“请缪兄和七爷放心,我这几位兄弟身手都不错,短短一夜而已,一定能护得二位女眷平安,兄弟们,是不是?”
阿立阿威大声道:“请谭先生放心!”
谭逸飞:“多谢兄弟们!缪兄,这下可放心了吗?”
缪世章看看满副武装的团丁,再看看谭逸飞,二人对视片刻,谭逸飞淡淡微笑,缪世章却是越发心惊
缪世章:“虎子!我们走!”
七虎:“二哥,我还没好好好看看谭先生的宅子呢……哎,二哥!”
七虎不待说完,已被缪世章扯着快步出了府门
谭逸飞盯着二人背影,唇边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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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7,九仙镇-街上,黄昏外
缪世章和七虎骑马拐出谭逸飞宅院的街巷,缪世章勒缰四下观看,心思急转
七虎:“二哥,你跑那么急干嘛,谭先生真神嘿,唰的一下就变出一处大宅……”
缪世章:“虎子,速去请大队长回府,今晚就去迎亲!”
七虎诧异:“今晚,迎亲哪有晚上的呀,不是明天吗?”
缪世章压下一口气:“我昨天找人算过了,化禄照入宋府,大队长红鸾星动,就是今夜。”
七虎大喜:“好嘞!我这就去!”
七虎打马飞驰,缪世章却神色沉沉
缪世章:“穆雪薇被他骗出府,梅儿也落入他的掌控,看这府外重兵防护,今夜他必有所动。”
一念至此,炎炎夕照下缪世章却是冷汗陡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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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8,官道,傍晚外
官道上一队官兵走过
侯元钦面色沉沉地带着一队亲兵,田中、岩井和川岛跟在后面不远处
亲兵:“旅长,真要带这三个日本人回府吗?”
侯元钦:“嗯。田中两次犯兵都是误会,他要向父帅当面请罪。”
亲兵:“是否派属下先行禀报?”
侯元钦:“不必,父帅军务繁忙,杨汉鼎叛逃的事我都不敢惊扰他,这事更不必张扬。”
亲兵虽有疑虑,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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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岛:“少佐,只有我们三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田中:“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他的疑虑。这一路经我旁敲侧击,侯元钦现在一心只想夺帅,不会想到对付我们。我们就全力成全于他,侯家父子一旦反目,凭侯元钦的刚愎自负,我们只需美言几句就能将其收为皇军所用,侯氏大军就在我们掌控之下!”
岩井:“少佐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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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9,谭府-花厅,晚内
华灯照着精致的茶具,谭逸飞、穆雪薇和宋宗梅正在话茶对诗
宋宗梅和谭逸飞相谈甚欢,穆雪薇却是低眉浅笑,心事重重
谭逸飞:“雪薇,该你了。”
穆雪薇回过神,看看渐暗的云霞,不由忧上心头:“一曲鸾箫别彩云,燕钗尘涩镜华昏。”
宋宗梅:“妹妹明天大喜,怎么能这么伤感,你和我大哥应该是‘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啊,哈哈……”
谭逸飞:“大小姐说的是。你我箫中知音,雪薇却不擅此道,咱们用箫联诗倒是为难雪薇了,我替她换上一首,‘偷得韩香惜未烧,吹箫人在月明桥’。”
宋宗梅:“嗯,这还差不多……”
阿立:“谭先生,您吩咐的乐班请到了,现在让他们进府吗?”
谭逸飞起身:“请进请进!(对宋宗梅)大小姐,逸飞冒昧了,明天大喜之日,逸飞想请大小姐一展风采,唱上一折助兴如何?在下已请了沈班主为大小姐伴乐。”
宋宗梅大为惊喜:“是吗?班主来了,宗梅正想谢班主大恩呢!”
谭逸飞:“如此快快有请。”
不一时阿立将沈家班带进了府,与宗梅相见自是一番惊喜,离情别绪千言万语
谭逸飞:“各位,一切都听宋大小姐吩咐。大小姐,我想向雪薇交待些明天的礼数,失陪。”
宋宗梅:“谭先生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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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谭府-新房,晚内
花厅丝竹阵阵,宋宗梅清脆戏韵声声入耳
谭逸飞将穆雪薇拉入房中,关严窗帘,一把将她搂到怀中,穆雪薇心中大热,感到两人心跳嗵嗵,都是极为激动
蓦的,穆雪薇欲挣脱:“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
谭逸飞却眼中放光:“我们可以!你看!(自柜中取出两套团丁的装束)换上它,咱们立刻出镇!”
穆雪薇大惊:“出镇?去哪?”
谭逸飞:“去哪儿都好,出洋也行。离开九仙镇远远的,天涯海角,只要我们在一起!”
穆雪薇心中一动:“我们在一起!”
谭逸飞掏出大额的银票:“是!我都准备好了,雪薇,这些足以让我们过得无忧无虑,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的!”
谭逸飞兴奋地将衣服递到还没反应过来的穆雪薇手中:“快换上,趁缪世章搬兵回来之前,咱们马上走,我在后门已备下两匹快马,时间足够了。快!”
穆雪薇却未动:“我们走了,酒坊怎么办?我们走了,你为什么还要置下这座谭府?”
谭逸飞顿住,毅然道:“没有这座谭府就没有托辞接你回来,至于酒坊一时之间管不了许多了。(凝眸)雪薇,我爹就是为了酒坊舍弃了和我娘的姻缘,让我娘痛苦了一辈子,我想了很久,我绝不能让你再走我娘的路。我爱你,我爱你,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跟我走雪薇!”
穆雪薇感动得大哭在谭逸飞怀中:“逸飞——”
两人深深拥住,突然谭逸飞触到了穆雪薇腕上的镯子,不由放开她,皱眉细看,那是一对精致质古的龙凤木镯,镯上刻一个‘宋’字,谭逸飞二话不说,摘下木镯随手扔在一边,从怀中掏出布包中的银叶子就要给穆雪薇戴上
“咣当”木镯落地的声音惊得穆雪薇心中一跳,她下意识地躲开谭逸飞,俯身捡起木镯,双手触到木镯的一刹,心情立时沉重,缓缓起身,已是神色肃然
谭逸飞从后面又要将银叶子戴上,穆雪薇再次躲开
谭逸飞:“雪薇?”
穆雪薇转过身,神色已是凄然:“我不能走,我要嫁宋大哥。”
谭逸飞叫道:“雪薇!你疯了!”
穆雪薇:“逸飞,是我害得你倾家荡产,我根本不配你爱!
谭逸飞急道:“没有没有!那是缪世章骗你的!为了把你从我身边夺去故意危言耸听的!”
穆雪薇:“不!我是你的灾星,我给你带来的永远都是危险和厄运,眼见你功业将成,却要为了我全都放弃,我不是灾星是什么!”
谭逸飞大喊:“不是不是,你不是,你是我谈逸飞最爱的人,是我的娘子!”
穆雪薇身子一晃,心头大动:“是,我是你的娘子。(颤声)做你一天的娘子,此生就无憾了。”
谭逸飞一怔:“雪薇,你……”
穆雪薇背过身去,肩头在动,手中也在动着什么:“逸飞,你是雪薇的相公,是雪薇此生唯一的爱人,你为了我可以舍生忘死,可以把一生大业抛开,我此生足矣,现在就以娘子之身回报,这处子之清只能是你的。(柔声道)你看,这喜字不正是为咱俩而设吗?”
当穆雪薇转过身时,衣裙件件褪落脚下,仅剩一件白纱内袍,朦胧飘逸,灯下的她有如仙子般纯美
谭逸飞只觉呼吸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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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1,官道,晚外
月亮升起林梢,官道上渐少人行,道旁林中一队人马徐行上山
谭稚谦借着月光看着县志:“杨长官,往上二里有一座古庙,咱们今夜可以在那休息。”
杨汉鼎:“好,就去那里。这一路多亏了谭兄弟熟悉地形,又这么心细,咱们才能躲过追兵。”
谭稚谦:“杨长官客气了。”
张达:“谭先生,还有多久能到我们的旧营,我想将兄弟们都找回来。”
谭稚谦:“快了,还有三天就到了。”
杨汉鼎微一沉吟:“好,谭兄弟,我们的旧营离九仙镇不远,等夫人和你会合之后,你们也好同回九仙。”
谭稚谦:“对对。(望月遥想)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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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2,客栈门前,晚内
月光静静地照着街道,宋宗英一身男装,牵着马,怔怔地望着月亮
宋宗英(喃喃):“稚谦……”
小二从门里出来:“哟,客官,住店啊?里面请——”
宋宗英回过神:“哦,对,住店。小二哥,你知道侯府军营吗,离这还远吗?”
小二:“原来客官您是投军的,不远不远,直奔西去。”
宋宗英:“好,多谢小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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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3,谭府-院中,晚外
宋宗梅出了花厅:“唱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吧,先歇歇吧,我请谭先生过来听听。”
宋宗梅走向后院,看到穆雪薇房中亮着灯,不由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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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4,谭府-新房,晚内
穆雪薇绝美的笑着,走上前将谭逸飞拉到床前,谭逸飞呼吸渐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穆雪薇幸福之极,缓缓将白纱脱落及肩,突然,谭逸飞双手按住穆雪薇的香肩,也按住立时要滑下身子的白纱,穆雪薇惊讶地看着他
谭逸飞腾地起身,心嗵嗵跳着走到门前,背过身不敢看穆雪薇:“雪薇,不可以,我不可以辱你清白之身。”
穆雪薇起身从后面抱住他:“我是你的,我今生只爱你一个人,这清白也只为你一人!”
谭逸飞颤抖着:“那为什么不跟我走?”
穆雪薇凄然低语:“宋大哥对我情深义重,为了我可以拼了性命,我又怎么能对不起他呢?你身负养母重托,理应大展宏图以慰九泉,我又怎能要你为了我半途而废,让你做出这等违逆之事。”
谭逸飞心中凄凉:“你……你心意已决了吗?”
穆雪薇:“是,我已经决定了!我一个平凡女子有幸得遇两位浩志男儿,怎可乱你之志负他之情,那我岂不是如同妖姬一般?又怎么配得上你们俩的珍爱。事已至此,只有这么做我才能稍稍安心一点。”
谭逸飞蓦然转身,眼中已含泪水:“你意已决,更不能和我做这事,洞房之中你怎么解释?”
穆雪薇抱住谭逸飞:“我留洋的老师说过的,常常骑马容易伤到元红,有一次我的同学摔了,真就伤到了,所以……你放心,宋大哥会信我的,我不会有事。”
穆雪薇将谭逸飞再次拉到床边,谭逸飞却眼中异常冷静,他一件件拾起穆雪薇的衣裙
穆雪薇怔住:“逸飞?”
谭逸飞:“雪薇,我爱你至深,绝不能做伤害你的事,一丝都不成!我娘一直说,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更胜于生命,我娘虽身在青楼,却是清清白白!我要你也清清白白,我既然不能给你名份,就不能让你一生背负苟合的枷锁!”
穆雪薇激动得急剧起伏:“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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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5,谭府-院中,晚外
门外的宋宗梅一口气终于吐出,只觉一阵悲意涌上,靠在墙上闭目流下泪来
忽听前院一阵响动,阿立阿威和七虎的吵嚷声传来,锣鼓声忽然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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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6,谭府-门前,晚外
宋宗梅快步出门,讶然见到迎亲的队伍已站满全街,宋宗祥面色苍白却是满目喜悦
七虎要带人冲进来,阿立阿威和团丁拦住,双方有渐起冲突之势
宋宗梅:“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是明日吗?”
宋宗祥下马:“世章特意找了高人替我算的,算出今夜我红鸾星动,就把吉时提前了,梅儿,你快陪我进去迎雪薇回府。”
宋宗梅:“这,这未免太突然了,新娘上妆少说也有半日,凤冠霞帔也都在咱们府上,这一时之间又怎么来得及?”
缪世章:“大小姐放心,这些世章已备周全。”
宋宗梅这才看到,缪世章从宋宗祥马旁走出,小生子带着一队家丁丫环跟在他身后,吉服妆粉所有喜庆之物一应俱全
缪世章上前将宋宗梅拉到山防队伍一边:“大小姐,喜娘我已经请到了,怎么敢劳您亲自动手呢。”
七虎:“快去禀报谭先生啊,拦三拦四的干嘛?”
阿立:“七爷,谭先生没交待今天迎亲啊?”
七虎:“宋府大喜,迎娶二夫人,镇上人人都知道,刘二豹都接到贴子了,你们两个怎不知道?”
阿威:“大队长是来迎亲的,带山防来做什么?”
七虎:“大哥要带什么人轮得到你们管吗?让开!”
双方眼见就要动手,忽听门口一人朗声而至
谭逸飞:“乘龙贵客,喜气盈门。(抱拳)诸位快请!”
众人看去,谭逸飞一袭青衫立于阶上,灯笼朦胧摇光,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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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7,谭府-花厅,晚内
宋宗祥坐在桌前,缪世章和七虎立在他身后,一屋子的山防家佣
谭逸飞坐在宋宗祥对面,虽只一人却大有一府之尊之感
宋宗祥:“宋某来得突然,失礼了。”
谭逸飞:“是大队长对舍妹爱得深啊,逸飞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次大队长用银号半数巨款做为聘礼,如此豪举实在是舍妹的荣幸。”
缪世章一惊:“谭先生新号经营得当,已经没有赔付货款的事了,就算新起酒坊又哪儿用得着这么大一笔巨款啊?”
谭逸飞:“缪兄怎么把聘礼说得如此不堪,难不成大队长是用雪薇和在下做交易吗?(一笑)本来在下早就说了不需贵号一文,但缪兄你一再坚持要成全雪薇手足之念,大队长也已印记为信,如此盛意逸飞要是不领情,岂非有违大队长对舍妹一片至爱之心啊?”
缪世章被噎得说不出话:“你……”
宋宗祥一摆手:“这事无可厚非,就是雪薇许给舅兄的,我夫妇自当一言九鼎!”
宋宗祥的豪气令谭逸飞和缪世章均不由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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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8,九仙镇-街上,清晨外
锣鼓喧天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无数的喜灯将天色映如白昼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走出谭府所在小巷
缪世章最为高兴:“恭禧大队长!表妹在府中已经把洞房收拾得妥妥当当,大队长和二夫人先去喜堂拜过天地,再去祠堂叩拜高堂,洞房花烛之后,宋府在仙客来大摆婚宴,全镇同庆。”
宋宗祥披红挂花,十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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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9,谭府-新房,清晨内
灯罩发出朦胧幽光,房中一片喜色,却是冷冷清清
谭逸飞怔怔地立在房中,只觉心完全空了
红红的烛火映着谭逸飞红红的眼睛,渐渐,烛火仿佛幻化成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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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0,(倒叙接第二十三第55场)酒仙酒坊-院中,夜外
暗夜湖边,冷风吹过,缪世章挥手将燃着的草束扔到油柴上
“轰——”瞬时火圈骤燃,“噼啪”声中将酒坊全然笼住,火光冲天
一双眼睛透过火光盯着三丈之外的缪世章,只见他十分惊慌,怔怔失措地看了片刻,急喘气倒退了几步,突然低叫一声,快步逃得没影
一双脚步缓缓走出作坊,走到尚有余火的柴草处,一封家信失落在地,捡起,镜头上推,一身青衫,正是谭逸飞
他沉静地看了看竹林,冷冷一笑,将信打开燃掉一半丢入不远处,火光映红谭逸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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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1,谭府-新房,晚内
烛光中的眼睛流下泪水,这个很少流泪的男人此刻痛悔得泪流满面
谭逸飞(内心独白):“是我!本来完全可能阻断酒坊被烧,却偏要走这步一箭双雕,酒坊烧毁我就能反败为胜,得到柴日双全副家当,彻底打掉他的气焰!那封信早晚会被人发现,顺藤摸瓜,一定能从熊家兄弟身上找出缺口,缪世章难脱纵火的罪责,酒仙就不会白烧!可是……(泪水已模糊了双目)这一箭却射中了我最心爱的女孩,这把火烧掉了我最珍贵的爱恋!”
谭逸飞掏出怀中布包,颤抖地将银叶握入手中,心痛地看着,突然握紧刺入胸口,银叶很小,只将胸口刺入几分,血却流了出来
疼痛使谭逸飞突然回过神,他急喘片刻“唰”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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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2,宋府-大厅,清晨内
(吉庆的背景音乐)
灯火通明的喜堂,缪世章引吭高呼着,宋宗祥和一头红盖的穆雪薇跪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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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3,九仙镇-街上,清晨外
一条昏暗长街,路灯惨淡地亮着
一匹快马急驰而过,谭逸飞青衫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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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4,宋府-祠堂,清晨内
庄重的牌位前,宋宗祥和穆雪薇向神位双双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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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5,酒仙街,清晨外
晨光微明,将酒仙街的牌匾映得微亮
谭逸飞快马中仰头望了一眼,马儿驰过画坊:“你是我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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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6,宋府-门前,清晨外
鼓乐在府外吹响,两侧喜幡红幔,一街红灯笼高悬,与晨光齐晖
清晨已有不少看热闹的镇民围在府门外,被山防兵丁和宋府家丁远远的支开
“瞧着可真新鲜嘿,天不亮呢就迎亲,大队长这回唱的是哪出啊?”
“穆小姐就是神仙,大队长早早的迎娶仙驾晚一点都等不及了,哈哈……”
众人正笑,忽听“嗒嗒”蹄声,扭头看去
谭逸飞一匹快马,神情急切地从街口驰来,到门前下马就往府门冲
七虎和家丁赶快拦住:“谭先生谭先生,咋这么会就不放心啦,大哥说了,晚上请酒……”
谭逸飞哪里听得进去,一味地往里闯
只听院内隐约传来缪世章的声音(画外音):“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轰——”谭逸飞大惊,挥臂扬腿,极为利落地将家丁推倒一边
七虎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自己腹部已猛挨了一腿,“砰”摔出一丈坐倒在地
在众人的讶异中,谭逸飞的身影已消失在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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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7,宋府-后院,清晨外
一条长长红幔将宋宗祥和穆雪薇相牵,穆雪薇盖着红盖头,被宋宗梅搀进新房
缪世章的笑容难得如此放松,他引着宋宗祥往洞房走
宋宗祥满心喜悦地走着,看到端坐在喜幔中的新娘
就在他要跨入洞房的一瞬,随着院外一阵惊呼,一个人影已唰地跑来闪身拦在他的面前,宋宗祥本能地退了一步,抬头,方才看清蹙眉急喘的谭逸飞
宋宗祥:“谭……哦,宗祥拜见谭舅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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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8,宋府-穆雪薇宋宗祥新房,清晨内
坐在喜幔中的穆雪薇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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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9,宋府-后院,清晨外
缪世章心惊:“谭先生,你来干什么?”
“呼啦”七虎带着一队兵丁进了后院,大家都愣愣地看着谭逸飞
谭逸飞只觉从未有过的紧张,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大队长,逸飞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缪世章:“大队长花烛之夜,一切事交给世章就好,快快请进洞房。”
宋宗祥:“嗯,不能失礼,舅兄请讲。”
谭逸飞:“大队长,雪薇的家尊前年过世,至今二年又九个月,按乡规祖制,全孝方可得全福,雪薇一身怎可身兼红白,逸飞想请大队长再等三个月,成全雪薇全孝之名。”
“轰——”谭逸飞自己都觉甚为荒谬,众人更是诧异得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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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0,宋府-穆雪薇宋宗祥新房,清晨内
穆雪薇心头大动,嗵嗵紧张地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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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1,宋府-后院,清晨外
缪世章:“无稽之谈!谭先生在这大喜之日谈及白事岂非大煞风景,虎子,谭先生喝醉了,将他劝出府外。”
七虎答应一声上前:“谭先生请。”
谭逸飞不动,平静道:“大队长秉文经武,不闻斩衰(cui)之丧吗?这个风俗一直在我族内传承,百善孝为先,请大队长成全雪薇!”
宋宗祥沉思:“斩衰乃是明洪武立制,在雪薇的家乡至今还在延习吗,这……”
缪世章盯着谭逸飞:“既然有这个习俗,谭先生为何不早说,偏偏要在洞房之外才讲?”
谭逸飞:“逸飞离乡日久,刚才才忽然忆起祖制,所以才快马跑来言明。”
缪世章:“谭先生,二夫人家乡在哪里,家世又是怎样,大队长从未问过,只因他爱的是二夫人这个人。你既然对祖制这么熟悉,不妨就请把穆小姐的家乡赐告,缪某也好为大队长和二夫人准备省亲车驾,亲自祭拜泰山大人!
谭逸飞一凛:“逸飞自幼离家,已记不十分清楚了,这个祖制也是幼时长辈传下来的。”
缪世章冷笑:“真是笑话,说来说去都是谭先生痴人说梦,大队长不必理会,请快进洞房。”
宋宗祥:“谭舅哥请借步!”
谭逸飞激动道:“大队长,请千万替雪薇着想,成全她的孝名。”
宋宗祥脸色已十分不悦,伸手欲将谭逸飞拨开:“让开!”
〈慢镜〉谭逸飞“嗵”双膝跪地,急切大呼:“求大队长成全——”
“轰——”所有人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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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片尾酒文化(化用本集第24场)宋府-门前,黄昏外【酒与音乐】
宋宗梅:“谭先生来了,好一曲《平湖秋月》!《平湖秋月》又名《醉太平》,白傅苏公风雅客,一杯相劝舞霓裳。”
谭逸飞:“说起酒与音乐,可以追溯到西周,《诗经》里有些歌就直接描写了酒,比如《鹿鸣》,‘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再如《东皇太一》,‘瑶席兮玉瑱(zhèn),盍(hé)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隆重庄肃。”
穆雪薇:“论古乐,不能不提及乐府,其中《将进酒》和《置酒》都是饮酒之歌,。
沈凤梅:“汉赋是吟唱文学之祖,其中邹阳的《酒赋》极极铺陈。之后的魏晋南北朝,阮籍创作了七弦琴曲《酒狂》,瘐信作过《对酒歌》‘春水望桃花,春洲藉芳杜,琴从绿珠借,酒就文君取’。”
谭逸飞:“到了唐代,宫廷饮宴到了鼎盛时代,民间唐诗更是灿若繁星,王维那首《送元二使安西》被谱成《阳光三叠》曲,成了七弦琴曲的传世佳作。”
穆雪薇:“宋代之后,宫廷酒宴更重视戏曲音乐了。宋词里随处可见酒迹,‘一曲新词酒一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连好多词牌也都和酒相关,象是‘醉垂鞭’‘青门饮’‘醉花阴’‘倾杯乐’。”
沈凤梅:“元曲的曲牌也有不少带有酒意,象是‘醉扶归’‘碎金盏’‘醉中天’‘梅花酒’。
谭逸飞:“哈哈,要说唱曲,哪有人比得过大小姐。明清的戏曲,酒也必不可少。汤显祖的《牡丹亭》‘坐黄堂百岁春光,进美酒一家天禄’,孔尚任的《桃花扇》‘盼到灯昏玳(dài)筵收,宫壶滴尽莲花漏’。”
穆雪薇:“现在是民国,弘一大师的名歌《送别》都知道吧,饮酒惜别无限怆凉,来,咱们一起唱唱吧?”
三人(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如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第二十五集结束,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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