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魆魆突兀矗立的神像
不仅仅是湘西苗族祭祀的图腾
更是中华民族神话中的战神
蚩尤威而不死,八方万邦皆为弭服
——蚩尤之歌
2015年3月,刚刚过完了春节,我们重新集结起队伍,去湖南花垣县的蚩尤大峡谷“旅游”。名为旅游,实际上当然另有目的,这是我们解开太阳神鸟秘密的最后一站。找到这一切的根源,包括长生和巨神兵的真相之后,说不定就可以复活三叔,我也从此不用再踏足任何一座古墓。
队伍损失了不少人,我都不敢告诉老爸梅生伯已经去世的消息,担心他不能理解,反而把事情搞砸了,我必须扛起这一切,揭开迷雾中隐藏的一切。
东海和瘦货要进队伍,现在我也想开了,来就来吧。我对他们讲明了利害关系,但他们还非要加入,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都是穷怕了的人,我也不能拒绝。
我们的确需要人手,而且还要保密,李亨利也没有意见,估计他就当这是封口费了。毕竟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是无法摆平人心的,无论你要他死心塌地献祭出忠心也好,要他为自己的利益守口如瓶也好,还是希望他讲讲朋友义气也好,都离不开一个“钱”字,这是社会的无奈,人要活着。
不换心哪来的真心,你没有付出,又哪来的收获?这一点我很佩服李亨利,吴敌这么老奸巨猾的狠角儿,对他却是忠心耿耿,人前人后都看得出来。
有了以前累积的经验,我们找起方位来也不是太难,尤其是在眼镜祖传的“三法书”帮助下,很快将壁画中的内容锁定在了武陵山脉,不过确定具体方位却花了不少时间,直到开年后快一个月,才算有了眉目。
具象的武陵山,位于鄂西南、湘西、黔南和重庆境内,跨四地文化,但大都在苗族自治区县境内,整体受到巴蜀文化的影响,严格说起来,广义上的武陵山,是武陵山脉。我们此行要去的,是位于湖南花垣县的蚩尤山,它属于武陵山脉的一部分。
李亨利说,提到武陵山,就不得不提蚩尤。
古籍受正史观影响,大多丑化、诋毁蚩尤,但史料中却也不乏对他的敬仰膜拜之词。蚩尤与武陵的关系,我们需要先探讨这个“武”字。《史记封禅书》里说秦皇“三曰兵主,祠蚩尤。”《高祖本纪》说刘邦出兵时“祭蚩尤于沛庭。”《管子地数篇》也说“蚩尤受庐山之金而作五兵”,这说明蚩尤与兵器和作战密切相关。
蚩尤被后人传扬与歌颂,主要因为他骁勇善战,八十一兄弟天下无敌,黄帝杀蚩尤导致天下大乱,可见他威震天下,因为他的死而起义的部落遍布八方万邦,最后黄帝不得不画像造神,承认其地位,这才平息了众怒。
蚩尤擅长做兵器,被秦皇汉武诸多帝王及老百姓们尊为“战神”、“兵主”。这个武陵的“武”字,有勇猛刚健的意思在其中,常指军事、武术等暴强之事,与军队和战争有关,“陵”则指的帝王陵墓。数千年来,在湘西民间口耳传颂的“武神”传说,直接指向蚩尤。
武陵的得名,必然和军事或刚猛之人有关,是“武神的陵墓”,既然称之为陵墓,那就是帝王级的人,符合这个条件的,历史上除项羽外,只有蚩尤。
三月的天气还有点微冷,下车后温差大,更是冻人,但一到峡谷,就感觉像是到了世外桃源,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在这个季节显得清爽宜人,却并不那么冷,和我以前到过那些山区的清冷凛冽有很大不同。
我们一行九人,我,张弦,吴敌,瘦货,东海,眼镜,李亨利,还有雷明和刁黎明。有了李亨利这个金主,装备精良那是没得说的,都打包在旅行包里,我们大包小包的往旅社拖,累了个够呛。
随便吃了点东西,吴敌随着李亨利做生意,人脉广,出门转了一趟,托关系给找了个本地向导,对他说是自费亲友观光团,给了丰厚的报酬。向导名字叫叶添龙,是个苗族老阿叔。
等叶叔一到,我们就叫了几个计程车上山。从县政府附近打的车,叶阿叔说,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晨曦金黄,云雾霭霭,远远看到一座山,就像是一名穿戴盔甲的人躺在那里,叶叔说那就是蚩尤山,当地苗民称之为“棺材山”。
叶叔还带了两个小伙子,一个叫阿南,一个叫阿炳,说是他的两个小徒弟。初到蚩尤山时我被吓了一跳,很难想象我们要找的墓穴,竟然离现代城市这么近,这反差得有点神奇。
山上有座古老的村庄,叫金龙村,村里主要是龙姓和张姓,龙姓是蚩尤后人,张姓是通婚易俗的苗化汉人。这里的建筑还保持着古苗寨的风情,有悬崖苗寨、云中金龙的别号。不过叶叔却偷偷告诉我们,说这里之所以叫金龙村,是因为先民看到大峡谷里有一只金龙,就悄悄尾随它,最后发现这条龙直接通到大龙洞去了,所以原本是叫跟龙村的,搞旅游开发的时候觉得不好听才改了。
下了村,对面就是几百米高的悬崖,悬崖底下就是蚩尤大峡谷了。山路上都是半人来高的野草,有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荆棘甚至比人还高,幸好我们走在人工栈道上,否则寸步难行。
叶叔一路讲解着当地的神话传说,提到吕洞山的时候让我眼前一亮,东海好奇地问:“是不是吕洞宾?”
叶叔笑了起来:“外来的客人都这么问,其实和吕洞宾没关系,和山顶的两个洞才有关系,它们串起来,可正巧就是个‘吕’字!其实这山啊,和苗族太阳历有关。”
我一听有门,这太阳历,会不会和太阳神鸟金箔片有关系?
游客稀少,景致怡人,往里走了好一阵,我们穿过了几层瀑布,叶叔就停下脚步,点了一袋棒棒烟说:“快到了快到了,这里说好玩也好玩,说没好玩也没好玩,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觉得没啥稀奇的了,但你们来图个新鲜,还是蛮有意思的。”
他讲的一口本地方言,偏把个“不”字说成“没”字。
峡谷里有大得如同河流的山溪,有些人在河里捉一种丑怪的虫子,看人我心里难受极了,好像无数条虫子在爬。瘦货问河里的人在抓什么虫子,叶叔从烟袋子里掏出个小袋子,往他们一人手心里倒了一点,说吃吧吃吧,这是炒好了的,喷香。
我看那些东西黄黄翠翠的,还泛着油光,食欲就上来了,结果等他倒在我手心里时,我却吓了一跳,差点全丢了。这竟然是七八种恶心的水生虫子,有的像土公子,有的像水蜈蚣。我怕他不高兴强忍着没撒掉,问他:“哎这么多小虫子,能吃嘛?”
其实我心里在想,世人都说湘西赶尸、苗疆蛊毒什么的,神秘的不得了,这个叶阿叔不会是想谋财害命吧。但我没说出来,人家好心请你吃东西,万一说错话那就太伤人了。
叶叔哈哈大笑,说这是桃花虫,炒来吃的,祖祖辈辈吃了几千年也没出毛病,照样长命百岁。说着他自己往嘴里放进去几条虫子,嚼得嘎嘣脆。
我看他吃了,只好勉强塞一条进嘴,咬破了才发现虫子是甜的。他们几个看我吃了没啥问题,才纷纷将那些虫子往嘴巴里塞,看我们的表情像在吃毒药,叶叔又哈哈笑了起来。
快到峡谷尽头了,我指着山谷里一处峡弯,惊奇地问:“那是什么花,红得挺好看的。”
叶叔看了一下,说:“这是红花石蒜,别名有十几种,最为人所熟悉的是彼岸花和幽灵花,我们当地人喊它老鸦蒜,也有叫鬼擎火的。便秘上火,嚼它一朵就见奇效。”
东海说:“最近肠胃不太好,去搞几朵慢慢吃!”我以为他开玩笑的,谁知道他真冲下去摘了几朵跑上来,身上已经被荆棘刺给刺得惨不忍睹。
叶叔说那底下危险,一般人都不会去,东海正在揉那些被刺扎伤渗血的地方,听了龇着牙说:“还是得不偿失,太晦气了!”
阿叔将棒棒烟杆子在脚底板磕几下,重新装了烟丝,笑着说:“这老鸦蒜又叫山乌毒、无情花,长得虽然好看,可全身都带着毒嘞。”
一听说有毒,东海吓了一跳,问什么毒用手摸了不要紧吧,叶添龙说有小毒,吃不死人,他就又变回嘻嘻哈哈的样子,打肿脸充胖子说:“那怕个吉跋,最近拉不出屎来,毒就毒吧,反正老子是连虫子都吃的人,毒不死。你说那红花怎么那么多名堂,一大堆的名字让人还怎么叫,记都记不住!”
我看他语出粗鄙,就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他却说那怕么事,人的新陈代谢就能排毒。
胡子笑了笑说:“得了,有屎赶紧排,别下了地再干那龌龊事。”大家心知肚明,他这是在催促我们别磨叽。
刁黎明赶紧打发老向导叶阿叔走,哪知道这个叶添龙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这是要去下斗吧,算我一个。别看我一把老骨头,这湘西地界神秘得很,没有我这个老苗民,恐怕你们要玩脱嘞。”
刁黎明骂了一句老东西,但被李亨利拦住了。吴敌故意问:“叶阿叔,下斗这地方是个什么风景区,好玩吗?”
叶添龙说:“什么风景区不风景区的,闲淡少扯。我就给你们直说了吧,这斗我下过,里面凶得很,进去就别想出来。”
我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东海说你就吹吧,进去出不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好好的,难不成我见鬼了。
叶添龙嘿嘿一笑,说:“这就是我的本事咯,你们这么劳师动众的,肯定能打开那道巨门吧?”
我心里犯起了迷愣,打开什么巨门,该不会又是青铜巨门吧。难道这里的大墓和冥厄要塞一样,也要用人血做引子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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