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把一切都给他扛……”
“这掌门之位是他强加于你的,难道就应该给你扛?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少主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我愿意这么做。”
“好、好,罢了……”子昂怫然不悦,甩袖转身,脚下生出一片云,转眼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夜色凉如水。
夜晚的风比白天的还要凛冽刺骨,乌黑的云层裂开缝子透出几抹奶白的暗光,空中开始飘雪,起初还只是零零星星的一小点,渐渐变成如鹅毛般大小在满世界纷飞。这场雪来得真不是时候,少了欣赏雪景的心情。谷衣浑身哆嗦,将身子又蜷进去了一点。她额前的双手已冻得发紫,手背皲裂不堪,身上渐渐盖上了一层越来越厚的雪,快要将她的身体掩埋。
“谷皮,谷皮……”
白糖?谷衣听见白糖的声音,很想抬头看一眼,可全身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身体早已冻僵,血脉受阻凝滞不前,根本无法使力动弹。
白糖蹦跶到谷衣头上,卯足了劲,用双手扫去她身上的积雪,虽然白糖个子小,半天只拨走了一小块雪,还是拼命咿咿呀呀地叫喊着,好像冲锋陷阵的将士,说:“谷皮!你别怕!我会救你的!”
“你怎么、怎么来了?”谷衣的声音虚无缥缈,极其微弱。
白糖看着谷衣这般模样,又开始哭哭啼啼:“是刈刈带我来的,刈刈说十里天阶虽然一路坎坷,但是只能你一个人去,连我也不能陪你了呜呜,只能现在来看看你,谷皮——。”
“少主……?”谷衣努力睁开眼睛,一段白袍优雅落地,清香暗放,有雪花飘在白袍上,那雪花就瞬间蒸发不见。
司徒刈定气凝神,轻轻一挥袖,将谷衣身上的雪都一扫而去,谷衣顿时感觉四肢也灵活了不少,可以勉强活动了。
“你还是要继续等吗?”
“嗯……”谷衣用发干发紫的嘴唇很用力地说出这个字。
白糖坐在谷衣脑袋上,看着自己的小主人这般狼狈却依旧执着,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
司徒刈脱下自己厚重的鹅毛披风,俯身轻轻披在谷衣的身上,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替她系好脖前的带子。谷衣觉得在这个寒雪天中竟有了春天的味道,连拂面而来的风都好暖好暖,暖到心窝里……
司徒刈淡淡地说:“记住:天阶十里,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每级台阶你需磕拜三次,下一级台阶才会出现。”
谷衣抬起头,司徒刈周身的白晕光将他飘零在他身边的雪照得七彩通亮,怔怔地说:“谷衣明白了……”
昏昏沉沉不知多少天,还好有他的披风护体,不然早就撑不过去了。
当谷衣再次清醒的时候,朦朦胧胧眼前出现了一道亮光。谷衣忙睁开双眼,发现时一阶玉白的台阶,薄如蝉翼,晶莹如冰。谷衣心中一喜,这应该就是十里天阶的第一级。自己终于等到了。
谷衣迫不及待,提了提披风,就踏上那阶天阶。刚要迈开脚,那台阶化为虚无,谷衣险些踩空,还好反应快,将脚收了回来。台阶又复原如初。
为什么那台阶会凭空消失呢?
谷衣想起,司徒刈说过,需要磕拜三下,下一级台阶才会出现。
于是谷衣退回到崖边,重重地在第一级台阶上磕了三个响头,台阶没有立即消失,反而若隐若现空中浮出了下一级。
谷衣喜不自胜,踏上第一级,又在第二级台阶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一边走着一边数着:
“七百六十五。”
“一千零五十八。”
“三千九百二十……”
“……”
谷衣用了三天的时间才走到六千多级,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还要走多久,随着她的体力消耗,速度实只会越来越慢。以她的功力,或许可以一年半载滴水不进,可在如此消耗体力的情况下,哪怕是修为极高的仙人都会精疲力尽。
若是不磕拜,只要拾级而上,谷衣算着七日的功夫也就到了顶端,可每一级都要行磕拜大礼,她的额上早就敲出了一个血窟窿,每磕头一次都会有难忍的疼痛。每级台阶上都留有愈来愈深的血印子,从高处俯瞰去,也是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两个月后……
谷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终于爬到了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磕完三个头后,眼前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八卦台。谷衣累得睁不大开眼,只迷糊地看见一座青铜大鼎,屹立在八卦台中央。谷衣想,那应该就是十里天阶顶端的那鼎炼炉了……
自己只要到这口鼎中待上一天一夜就可以了……
锦芝等人就不会再让他为难了……
谷衣跌跌撞撞地走到那鼎炼炉前,往下一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谷衣没有再多想,起身一跃进入那口鼎中,却被一股强劲的风刮出,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八卦台上,险些转身就要回到台阶上。
“何人来炼炉送死?”
谷衣艰难地起身,看见那鼎中冒出一股黄烟,变成一个十六七岁般年纪的黄衣少女。那少女一身利落的武者装扮,用黄绳扎着两个可爱的包子头,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也是神采奕奕,水灵秀气,算得上人间尤物。但总觉得看着与一般人有些不同,一时间谷衣也说不上来。
未等谷衣开口,那少女就执剑指着谷衣,怒斥道:“你是谁?”
谷衣被那剑的白光刺了一下眼,后退一步,怯怯地说:“我叫元谷衣,是归心殿主宫掌事……”
“主宫掌事?”少女语气顿了顿,又立马变得凶狠,继续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莫不是也想去炼炉中待上一天,给身上烙上归心烙,回去当掌门?”
“归心烙?可以这么说……”谷衣反应过来,这归心烙应该就是在炼炉中待上一天一夜留下的痕迹,从此象征着掌门的地位。
“哈哈哈——”那少女突然仰天大笑,谷衣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发出这种笑声有些惧怕,浑身不寒而栗。
谁知那少女就在此时,目露凶狠,一个漂亮利落的回身,一掌将谷衣推出好远。
谷衣只感觉被击部位疼痛无比,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已回到了主宫门外的崖边。
眼前只剩下一级天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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