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燕回来时不只有扈坚良等着她,蒯粟和方通淮也在。
“几位这是做什么?”她问。这三个人亲疏尚且不同,同样一件事都不能用同一个说法打发。
“听说这几日你们往黄州派了不少人手?”扈坚良上来便问。
周从燕颇为意外,落座之际与蒯粟交换眼色,依她所想,此事无人声张,早先丐帮常德分舵到处派人长眼留意,多少知道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但扈坚良这些日子里几乎自顾不暇竟然还有空打听这个。
扈坚良没能立时得到周从燕的回答,仔细观察过她的神色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逾距,忙又补上了句:“这几日同尤夫人忙着与几位掌门周旋,尤夫人处事周全,把此事告诉了我我才晓得这里似乎出了大事。”
薛执戟也会做端茶倒水的事,不过他把茶水摆好却不肯退下,而是站在周从燕身后安静守卫。如今周从燕身边只剩下他和肖代篆,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好教主。
周从燕这几天只顾着抓心挠肝地牵肠挂肚,倒忘了那个七窍玲珑的人。她说:“似寒一直没回来诸位也都知道,多日寻访之下发现似乎他的归途似乎只到黄州为止,我们都放心不下,所以手头无事的人都过去了。”
对于她说的这些事,方通淮和蒯粟只能装不知道配合扈坚良的茫然。毕竟丐帮弟子发动起来近乎手眼通天,杨臻返途踪迹止于黄州还是蒯粟帮她查的,而顾慕之就在探查黄州的第一批人之中。
“这……”扈坚良一时不知该着急还是该愧疚,“我只顾着奔忙公务,竟然都没顾上……”他每天都会期盼的是杨臻回来继续给他出主意,却未曾多想一步杨臻为何一直没回来。
周从燕无暇平衡扈坚良心中的疙瘩,扈坚良又一次得不到周从燕的回应,不禁脸色愁悔,难免当是周从燕芥蒂他的思虑不周。
蒯粟只冷眼旁观扈坚良的神态便在心中啧舌腹诽,智谋不全的人心思细腻起来都不会挑时候。“各司其职罢了,”蒯粟替周从燕开口,“这些日子以来扈侯何等忙碌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这块无主之地能井然有序也多亏扈侯。”
扈坚良脸上有了些笑意,谢过蒯粟的褒赏后又紧着问周从燕道:“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讲,似寒的事就是我的事!”
周从燕谢他的盛意,又道:“能去的人已经都去了,但愿他们能尽快找到似寒吧。”
捕快急遽而来,冲到扈坚良跟前禀报:“侯爷,钱盟主回来了!”
“总算是……”扈坚良捶桌而起,稍微想过之后又惦念起院子里的周从燕等人,“从燕,我……”
“扈叔尽量不要把咱们方才,的事说出去就是。”周从燕一句话把他匆匆送走。方通淮此刻才开口:“既然慕之他们在黄州发现了似寒的踪迹,就得抓紧找,蒯兄你意下如何?”
“丐帮虽然在黄州没有据点,但从周围召集人手足够覆盖黄州的大街小巷,只是命令发下去难保程度,若是暴露了咱们的目的,我怕似寒会有危险。”蒯粟看向周从燕的眼神颇为严肃。
周从燕满面愁容,她原本还有想法希望蒯粟和方通淮能使点手段把钱津达哄得转到黄州去搭场子比试,那样她能去黄州。可依蒯粟的说法,哪怕是让丐帮弟子们混进黄州城都有风险,何况是她、他们这些人直接去黄州呢?
“狗急跳墙确实应该防范。”方通淮说,“索性他不是回来了嘛,既然如此咱们在黄州也是该有机会的。”
周从燕静下来越想越害怕,钱津达为何会回来?先前苏纬为何而死,冲经不是真气,无法夺走,但想夺冲经的人不知道,一顿折腾打乱了一直支撑着苏纬的冲经他才虚弱而死。如今钱津达肯从黄州回来,会不会是已经达到了某些目的?
钱津达回来之后立刻着手操办搭台比武的事,周从燕把自己的挂虑告诉了秋清明和任去来,他们也有了登台试一试钱津达的想法。但事实上几位老前辈原本都不打算真掺和这件事,赢了钱津达他们也不恋盟主虚名。周从燕更想亲自去试试,哪怕不是钱津达的对手,她也必得要一个真相。
开场之时,钱津达站在高台之上慷慨陈词,略有出入的是,原以为是各派当家人的比试,此刻到钱津达口中却成了见者有份的切磋,更变为他登任盟主之后武林同仁测验他是否有盟主资格的机会。
有比武的场合定然少不了霍达,前几日他受命把手底下的徒子徒孙们带过来一些派去了黄州,他自己却留赖在了荆州。在所有人都抹不开面相互谦让都不愿上台的时候,他先擦响虎爪第一个冲了上去。
“亮剑吧钱庄主!”
钱津达把两手一背,笑道:“江湖盖知钱某人昔年靠着一把剑闯出了些名堂,如今既然站到了新的位置,不妨让诸位同仁看看钱某其他的本事。”
霍达不会去多想别的,只急不可耐地动手便是。他无从知道钱津达的剑前几日已折、如今用的剑又不能拿出来示人。饿虎扑食,利爪拖着寒光好似是要把对手叨成几段,钱津达背着手游刃有余地躲过霍达数次气势逼人的进攻,直逼得霍达颇为恼火之时才扣手接住了他的三条利刃。
霍达抽身不得,惊愕不已,何等本事能这般仅靠虚握就能死死吸住虎爪使他无法动弹。更让他瞠目的事至此不止,钱津达还能一面稳着牵引他虎爪的劲力一面拉着他左来右去。霍达脑门冒汗,这种被当三岁小孩的比试陌生又熟悉,真切到他一下子便想到了三年前在总舵被人四招撂倒的事。
周从燕聚精会神地盯着钱津达的每招每式,紧张着捕捉任何一丝可疑之处,正贯注间身旁却站了几个人。她回头看过去,穆琏先一步开口道:“周教主是吧,可否聊一聊?”
周从燕的心思还在比试之上,勉强应了一声。
“借一步说话如何?”穆琏面上的如沐春风凉了一些。
周从燕被惹起了不少烦躁,不过也算给侯爷一个面子,肯起身随他移步。
“小秦大夫久不见归,是有什么事吗?”穆琏问。
周从燕看向他之时难免有些怨念:“不知道。”
穆琏轻笑:“你怎会不知道呢,莫不是他突生悔意不想为本侯办事了?”
周从燕心里的愠火逐渐燃起,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和善语气:“侯爷既然早有这些玲珑心思,何必浪费那么多时日?”
穆琏被她这副样子搞愣了,好冲的脾气。即便有这等脾气也没几个人敢朝他撒,偏偏这段日子他不是头一回遇到。“他不会真有什么事吧?”穆琏脾气尚稳。
“这是你的主意?”周从燕指着擂台问。钱津达连战三人皆胜,虽然都只是各派门徒,但场场赢得利落干脆。
“是。”穆琏皱眉。
“你不怕把钱津达逼急了?”周从燕问。
“那又如何?”穆琏自然无所谓,只是说了半天都没得知想要的结果,他的耐心也不多了。
周从燕彻底恼了,不由分说地跨上一步直接揪住了穆琏锦衣襟衽。一个动作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无人想到周从燕会如此,就连穆琏身后的青衣黛衣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周从燕敌视他。
青衣黛衣欲上前护主,周从燕身后的薛执戟和肖代篆亦有此心,两方一时剑拔弩张,眼看要闹起来时穆淳匆匆赶过来按下了双方的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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