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鱼龙变 第八章 十万义军

    络腮汉子当众任命钱光为百户，并把数百山民按男女老幼分开，得青壮二百余人，便命人讲妇孺带到老营。

    见钱光担心地看着离去的乡亲，络腮汉子笑道：“兄弟你不用担心，老营里都是随军家属，没人会亏待他们的。”

    钱光惊问道：“带着家属怎么打仗啊。”

    络腮汉子叹道：“那能怎么办，我们杀官造反犯得是杀头的罪，不把家人带出来他们就会让官府捉住杀头的。咱们义军说是十万大军，其实真正能作战的也就两三万人，剩下的尽是老弱妇孺。”

    “将军，你们是从陕西打过来的吗？”钱光问道。

    “别叫我将军，我叫郝永忠，你叫我郝大哥就行了。我们最早是在陕西起义的，后来一路打到山西，河南来。”郝永忠看样子很是喜欢钱光，在去大营的路上不停向钱光说着义军的事。

    义军是发起在陕西，从崇祯元年王嘉胤、杨六、不沾泥等在陕西府谷城等地首举义旗，全陕响应。最盛时义军有一百余部，四五十万人。后来朝廷任命洪承畴为三边总督集中兵力剿灭义军。

    “我们打不过朝廷的军队，损失很大，只得过黄河到了山西境内。两年时间，我们在山西打了无数次胜仗，队伍聚集到二十万人。逼得朝廷不得不从辽西调兵过来。我们才被迫离开山西，来到了河南。可惜啊，二十万大军杀过黄河只剩下这十万人。”

    “他奶奶的，老子一路做先锋，在过黄河时与贺人龙那混蛋大战了一场，手下损失很大。”郝永忠恨恨地说。

    “贺人龙很厉害吗？”

    “他是我们米脂县的败类。”郝永忠不愿多提贺人龙。

    整个卢氏县城都成了兵营，就这样军队还驻扎不下，有好多人不得不驻扎在城外。

    “我们是先锋，后面还有五六万人没走到这里呢。高闯王也在后面。”郝永忠道。钱光有心想问是谁带兵去自己村子里洗劫的，想了想没敢问。

    郝永忠的军队驻扎在城里县衙附近。只见偌大的县衙里到处都是头扎白毛巾的义军士兵。郝永忠原来手下有精锐一千人，一路杀到这里时只剩下三百余人，急于补充兵力，当看到钱光带着几百乡亲过来自然不能放过。

    到了城里大营，郝永忠把两百青壮编进自己的队伍里，并当众任命了钱光为百户。钱光就成为了义军的小头目。

    钱光手下有了一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附近村庄的山民，郝永忠只派过来几个老兵做什长。钱光把李全和村里几个熟悉的青年调到手下当亲兵，以李全为亲兵什长。

    义军的军制仿照朝廷大军，最低级军官有什长、百户，然后是千户，再往上就是各营头领。

    整个义军其实是个大联盟，由陕西各地起义的各路义军汇合而成。最盛时号称有三十六营，四十万大军。不过在朝廷的围剿下，损失惨重。现在只剩下十几个营，十万来人。

    而且十万大军里也就三四万人是能打仗的青壮。在十几个营里，大的营有一万多人，比如高闯王的直属手下闯营。小一点的有五六千人，如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等部，更小的就只有一两千人了。

    “你这些天就带领手下在这里操练，没事别乱跑。你那些乡亲不要担心，我会使人安顿好他们的。”带到营地后，郝永忠嘱咐钱光道。

    “谢谢首领！”钱光立正答道。郝永忠满意地在钱光肩上捶了一下，转身去了。

    接下来钱光就忙着安顿众兄弟。县衙里的三间大堂和后宅十来间房子，理所当然被郝永忠和手下亲兵占据，好在郝永忠早有安排，在县衙附近给钱光手下腾出来几家民宅，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住宅，义军到了这些人家不是跑掉就是被义军杀掉了，劫富济贫嘛。

    钱光上辈子当过兵，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少尉排长，对管理军队还是有些经验的，在郝永忠派来的几个老兵的帮助下，钱光很快安排好了一百人的住所。

    晚上，郝永忠派人把钱光请到了县衙大堂。大堂里点燃着十来根巨大的蜡烛，照的整个屋子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大堂中间，早已摆开了酒席，十来个汉子围坐一堂。

    “钱兄弟，来，快坐下。”郝永忠看到钱光进来热情的招呼钱光坐到他身边来。

    “来，兄弟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新的兄弟，钱光钱兄弟，是本地的一条好汉。”钱光赶忙站起来向众人抱拳致意：“兄弟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大哥以后多多关照。”

    郝永忠的手下反应不一，有的向钱光点头微笑，有点则是面无表情，还有脸上有一道刀疤更是“哼”了一声。

    看到这种情境，郝永忠也是无可奈何，他手下的百户都是随他一路杀出来的弟兄，看到有新人加入过来不免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钱光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

    那发出哼声的百户用手抚了下脸上的刀疤，道：“大哥，按说你提拔谁不提拔谁兄弟管不着，可是有随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好兄弟你不用，反而用一个新来乳臭未干的小孩做百户，兄弟我心里不舒服。”

    郝永忠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阴沉，仰头喝下一碗酒，沉声道：“我就知道你高杰不服。不过我让钱兄弟当百户总有我的理由，能在我郝某人的刀下保持冷静的没几人，钱兄弟他能。可见他是有胆色的汉子。再说你高杰当初不也是直接就来当百户了吗。”

    原来高杰是高闯王的本家侄子，在高闯王的手下做亲兵，后来立了些军功就被派到郝永忠的手下当百户，未尝没有牵制郝永忠的意思。

    高杰怒道：“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能和我比。我在闯王麾下打过多少仗，立过多少军功。”

    其他的百户相互对视着，面对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插言，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闯王的侄子，帮谁说话都不好。

    郝永忠使劲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一震多高，菜水洒的满地都是。

    “到底你是头领还是我是头领，我郝某人用谁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钱光冷眼看着这场因他而起的冲突，暗道这义军内部也是相互争斗的很呐。

    那高杰面色通红还要争执时，他旁边一个面色白净的百户忙扯住了他，然后劝道：“头领用这新来的钱兄弟做百户自然有是有道理的，大家看钱兄弟模样俊俏，仪表人才。可见是有些本领的。”

    这人虽然一副劝说的嘴脸，可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因为钱光长得俊俏才得以被郝永忠任命为百户，用意极为阴险。当下钱光气的脸色通红。

    郝永忠右手使劲攥着面前的酒杯，由于用力过大手指的关节握的发白，酒杯发出咔咔的响声。

    “高秀才，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郝永忠冷静了一下，沉声问道。

    那高秀才不慌不忙的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头领，我的意思是这钱光一表人才，肯定有些本事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行了。”

    他身边的高杰大声道：“就是这个意思。”然后转向钱光，“小子，有胆量的，咱俩比划一下。你要是赢了，老子二话没有，要是输了，就乖乖的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吧。”

    话说道这个份上，郝永忠也无计可施。在军中当然是凭实力说话了，别人提出比武的要求，他没法表示反对，只好把目光投向钱光。

    钱光没想到刚参加义军就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敌意，不过这种情况下也不能示弱。又想起被残酷杀害的母亲，钱光眼里冒出了血光：“不就是比武吗，谁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