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要告诉我是我错了吗”舒落微吸了口气,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就因为这一段感情,我就要自私地放弃身边所有人的姓名吗逸哥哥,我做不到啊”
一句哀婉的“逸哥哥”如刺般扎进祁泠逸心中,他松开她后退了一步,一字一顿道“上天若是非要让我死,我祁泠逸一定毫无怨言地赴死,然而这一切与你,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舒落微颓然地靠在冰冷的石桌上,明明两个人只隔了一步的距离,抬头望去却像是差了一个世界,他身后的万丈暖阳,他脸上的决绝悲壮都让她睁不开眼睛。
“你走吧,我祁泠逸的命不需要你负责。”
冷冰冰的一句话击碎了舒落微心底的最后一到防线,她合上眼睛掩住了眼中朦胧水意,又静静地在院中坐了许久最后沉重而缓慢地走出了承毅殿。
傍晚的时候有宫人送来一套大红色宫服连带着同色的饰品,也不知是何时制成的衣裳,大红的底料上绣满了盛开的牡丹,一朵比一朵娇艳,繁复的花瓣全都以金线勾边被烛光一照犹如万花齐放,好不惊艳。
几个小宫女围着送衣裳的老嬷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一双双眼睛里全是艳羡,舒落微只看了一眼便依旧侧身望着天边火红的流云发呆。
老嬷嬷捧着东西在殿前站了许久才听到女子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们都下去吧。”
那声音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把衣服也拿下去。”
“这……”老嬷嬷僵直了身子,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犹记得弄月宫中的管事宫女到司衣局取衣裳,这边人刚走那边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就特意过来交代,因此司衣局特意拿出了最好的一套衣裳来交差,可……嬷嬷低头看着流光溢彩的新衣,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不看一眼吗?”
舒落微抬头瞥了她一眼,明明一张削瘦的脸上还带着颓废的神色,可一个眼神却有着不可言说的威严,老嬷嬷吓得呼吸一凛,连垂首快步退了下去,其余的宫人见此情况也都急匆匆地退出大殿。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舒落微抬手捞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凉透喝到口中泛着苦意,她皱了皱眉头侧身看向半开的窗棂,窗外的夕阳渐渐淡去,有浓重的夜色悄然升腾。
原本是打算参加宴会的,她不相信祁泠煜会不知道手下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臣的想法,她也不相信祁泠煜有闲情逸致饮酒设宴,即使知道自己的出现改变不了什么,她也单纯地想要凭一己之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想到祁泠逸她的嘴角止不住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他果然是最懂她的啊,他知道她心中的愧疚与恐惧,知道她心底的爱意与无奈,正是因为那份了解她才要拼了命地护住他,护住自己年少时光里最后一份温暖。
寂静的夜里似乎有丝竹之声响起,舒落微靠在窗边无声地盯着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如雾一般倾泻而下,远方高高悬挂的宫灯似乎被那雾气打湿,橙色的光线逐渐变得微弱,轻纱一样的白色占据了空荡荡的宫闱。
有小宫女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推开了门,舒落微一手撑着下巴懒懒地回头,见小宫女露出胆怯的神色她又漫不经心地偏了偏头,“宴会开始了吗?”
小宫女低头往小桌上布菜听到她的问话手一抖,险些将热气氤氲的甜汤打翻,撑着桌子稳了稳心神她才低头道:“回姑娘的话,已经进行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舒落微眼梢一扬,目光落在微微摇晃的宫灯上,纤长的手指在红色的案几上轻轻敲打,通透的指甲被月光照得莹白发亮,她的语调提高了不少又问了一句:“宴会开始的这么早吗?”
“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小宫女将头埋得更低了,说话时磕磕巴巴的,“奴婢也是取菜的时候听长乐宫中的宫女说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舒落微猛然坐起身子,宽大的衣袍带起一阵风,案几上的烛火剧烈晃动了一下,烛心陷进红色的蜡油里,橙色的火苗跳动了两下便彻底熄灭了。
推门而出的时候舒落微才看到门外站着的一排宫人,有先前住在弄月宫的,也有不少陌生的面孔,一群人看到舒落微的脸都是神色张皇地跪了下来。
“天色已晚姑娘还是尽快用膳休息吧。”
舒落微抬步走到跪在最前方的太监面前,小巧的绣花鞋落在石板上时太监的脊梁忍不住泛起凉意,她却没有说什么,眼角眉梢带着一抹绝美的笑意,垂首看了他一眼后便笑着迈下了台阶。
刚走入御花园的长廊迎面便有一群宫女卷着包袱跌跌撞撞地跑过,紧接着便是手执长剑的士兵吆喝着追上,舒落微侧身闪到假山之后,待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她才惊慌不定地走上长廊。
远处宫灯明亮几乎将月光全都掩藏,响了许久的丝竹之音似乎听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脚步声以及行进时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舒落微心中的那根弦瞬间绷得很紧,来不及思考她慌慌张张地就往长乐宫跑去。
未走进宫殿她仰头便看见重重包围的士兵,锋利的长戟在月光下露出冰冷的光芒,同时大殿内响起悲壮的胡笳音,陡然壮阔的乐曲声似乎敲响了人们耳边的警钟,那些士兵手执长戟无声地步入大殿,浩荡的气势几乎震灭了繁华的宫灯。
大殿内顿时混乱一片,似乎有宫人的哭喊声,似乎有男人的争吵声,乱糟糟地响在耳畔,舒落微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她努力地稳住心神一步步朝大殿迈去。
渐渐的,那杂乱的声响消失了,一道清明的声音如春日暖阳般推开笼罩在大殿之内的阴霾,祁泠逸站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中央,背对着神色淡漠的祁泠煜,面向着神色各异的大臣们,手中高举着一个如月光般莹白通透的杯盏,朗声道:“尧之时天有十日焦禾稼,杀草木,以至于万物衰败,民不聊生,直至大弈射杀九日才得安生。世有一日,天下则安;世有双日,天下则乱。几千年前便我们的祖先便悟懂的道理,今日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诸位都以先皇的遗愿为借口堂而皇之地谋权篡位,可有一人真正为天下苍生着想?”
“这世上若是只能有一个太阳存在,也不会是我祁泠逸……”他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毫不遮掩地看向坐在众人中央的祁君然,“更不会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上天早就选好了,不是吗?”
他嗤笑一声,目光平静地落在每一个敢怒不敢言的臣子脸上,沉默了良久他转身跪在了祁泠煜面前,垂首磕了一个头再饮尽杯中酒,他丢掉那空了的酒盏,笑着站了起来。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他脚步虚浮地踩在破碎的杯盏上,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了握着长剑的士兵面前。
舒落微随着他狼狈的跌倒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沉浸在他语调激昂的话语中的思绪陡然回转,她提着裙角快步朝大殿奔去,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现,因为在踏入大殿的那一瞬,祁泠逸握着那士兵的长剑当胸刺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如朵朵红梅绽放在御前的白玉石阶上,一朵,两朵,密密麻麻地爬上了金銮殿前,祁泠逸还紧紧握着那锋利的刀刃,身子却软软地倒了下去,大殿里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若我祁泠逸的离开能还大祁一个清明,死又有何难?”
“逸哥哥!”舒落微悲嚎一声,瘦小的身子如同离群的大雁一般从人群里飞扑出来,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众人立即不明所以地看向那个柔弱的女子,看着她倒在灯火明媚的大殿中央,看着她一点一点朝含笑的祁泠逸爬去。
坐在暗处的祁泠煜早在那声声泪俱下的“逸哥哥”响起时便抬起了头,一张阴沉的脸陡然苍白如纸,目光触及到她眼中弥漫的巨大悲伤时一双手无法控制地收紧,掌心的白玉瓷盏“啪”的一声碎裂,有液体顺着掌心的纹路滴滴答答地淌在摆满珍馐的案几上。
一直坐在众人之间沉默不言的祁君然看到他掌心的血液时突然笑了,诡异的笑声如梦魇般回荡在乱糟糟的大殿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嗡嗡的议论声,唯独舒落微还在一点点挪动。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他神态悠闲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走到祁泠煜面前,走到万丈灯火的尽头,神色悲悯地看着祁泠煜笑了,“我祁君然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在遥水村遇见了你!”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脖颈喷射而出,金銮殿前的金色盘龙上顿时染满了鲜红,**的液体仍不断往下流淌着,滴答,滴答……如同魔鬼逼近的脚步声一样激起了所有人内心的恐惧,他们都颤抖着跪在了祁泠煜面前,瑟瑟发抖的身体如蝼蚁一般弱小。
只有舒落微一个人缓缓地拉住了祁泠逸的手,泪水决堤一般倾泄而下,随之响起的哽咽声令整个大殿的氛围更加诡异。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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